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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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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见状,不由骇然。她的位置过于偏了,只能斜瞥一眼窗口,此刻击掌声已经停了,外头黑洞洞的,一点星光也不露,一丝声音都没有,让人更觉不详。

她咬了咬牙,竟然不退反进,又向前走了两步。潇湘子低声喝道,“小圆……你……”

小圆置之不理,她总是如此,自己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好赖都要说服别人,等到别人来说服自己的时候,却又把别人的请求全部抛之脑后,只一步一步走到了房间中央,将身子正对着窗户。

此时天色漆黑,夜风不住的从大开的窗户中倒灌而入,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吹,更叫人觉得心中冰寒彻骨。小圆微笑道,“不知是教中哪位贵客,驾临我医者部?何不现身一叙?”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又是两根来势极为凶猛的铁箭,只是这回擦身而过,打在她身后的书架上,箭翎仍在微微颤动。夏小圆眼望着那两根利箭,笑得便更甜了,“阁下不肯现身一叙,想必也不许我离开这屋子。难道我们要一生一世,都耗在这里不成?”

窗外又沉默下来,小圆用眼角去看那横尸在地的医者部弟子。见他面上满是惊惶,不可置信的神色,双眼暴突,竟然到死没有合上,不由感到一阵悲凉。只听窗外骤有个声音笑道,“姑娘的一生一世,却未必是在下的一生一世。姑娘着急,我却不急,再多等一时半刻也无妨!”

“你愿意陪我这一时半刻,我是很感激的。”小圆笑吟吟道,猛一用力,将铁箭从书架上拔出,她仔细端详,又啧啧称奇,“你瞧瞧,这箭杆上虽然已经被人磨去了印记,但入木三分,可见射箭之人臂力之大。这样的箭术,就算是在教中也是不多的……”

突然风声急响,灯下多出个人影来,室内顿时漫起一阵森森的寒意。小圆微瞥了他一眼,放下了箭杆,道,“我又不懂武学上的事,也不过是乱说的。”

“姑娘说这许多话,无非是想逼我现身。我既来了,乱说不乱说的,又有什么作用?”那人却道,小圆细细打量他,心中不由微沉,她知道此人的名字,也识得这张面孔,正因如此,此人竟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想必也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小圆心念微动,又道,“我激你现身,你便应声而来,就不怀疑我有什么圈套?”

“人之将死,有什么遗愿也要尽量替他完成。姑娘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么?”

“我不信你会杀我。”小圆摇了摇头,道,“我与师父平日里苦修医术,手无缚鸡之力,你此刻动起手来,我们必难自保。然正因如此,你若要杀人,轻易便动手杀了,岂要等到现在?只怕你背后的人特意嘱咐了要留下我师父和我的性命,你这才投鼠忌器,是么?”

她此刻正对着窗口,自然也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庭院,在医舍,在药园各处亮起了,星星点点,连成一片。这群人入侵医者部,显然是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潇湘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点灯火学,咳嗽一声,面色颇为不善。

“我不杀医者部的统领,只杀作乱的奸邪之人!”

小圆反而冷静下来,道,“作乱的奸邪?我这一生虽短,却没有做过这样的人。想是底下人招待不周,惹了客人您生气。不过您宅心仁厚,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事,对么?”

她一心只思索着今日之事,想医者部一失先机,二又不会武功,如今被人要挟,想要回转形势,是难上加难得了。那人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夏统领竟然是朋友了。我用弓箭吓唬朋友,是我的不是了!”

小圆微笑点头,然这份微笑中究竟蕴藏着多少苦涩,却是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潇湘子左看看右望望,却骤然道,“不行!”

小圆陡然而惊,知道自己的师父为人处事稀奇古怪,全凭脾性,不由赶忙道,“师父老了,这几日得病,总不见好。”

来客脸上肌肉跳动,想来已有不满。潇湘子突然说出这两个字,便在原地呆立不动了,只有一双眼睛从左转到右。来客见他这幅装聋作哑的怪样子,心中更是有气,上前几步便要去拍他的肩膀,“虽说如此,到底他还掌管着医者部。如今究竟是怎么个说法呢?”

潇湘子本来呆立不动,此刻却突然一头撞向了来客。小圆双目早就盯着自己师父身上,见他一动,便忙向窗边退去,握紧窗槛,翻身而出。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武学根基,这一翻已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腹部抽痛不止,只听得自己师父在房里叫到,“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死也不能答应!”声音遥遥地散了。

小圆又惊诧又慌张,摸着裙摆里潇湘子塞过来的一把钥匙,知道这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地牢之所在,心下悲喜难辨,不知何解。事已至此,只得提了裙子,辨明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

一路上,所见灯火之巨,已是远远超过了小圆的想象,也亏得她自幼生在药园之中,才没有叫人撞见。饶是如此,等到终于来到地牢面前的时候,她依然气喘吁吁,心惊肉跳。此刻心中惊骇,加之时常回头察看是否有人尾随而至,一把铜匙在锁孔边划刺了两下,竟然都落了空。少不得借了月色对准了握紧钥匙,一推到底,方轻声叫道,“是我!”

屋内安静无息,小圆将门扉虚掩,点燃烛台,转身一望,不由瞪圆了眼睛,原来牢房中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已经人去楼空,半个人影都没有了。地面上既无血迹,也无他物。

小圆心中暗骂不止,仍不甘心,擎着烛台到房内四角依次察看,突然见到牢房里东北角的稻草下面,浅浅透着一丝亮光。她伸手拨开那些秸秆,原来是一只银镯子,约莫是从寒贞手上退下来的。

小圆捏着这只普普通通的圆镯,又寻了一回,再没有其它的踪迹了。她站在房中,轻咬嘴唇,一时之间,只听得到烛火的爆燃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喝令声和惨呼声。她知道,这是医者部弟子们正奋力反抗。她呆立了片刻,转身吹熄蜡烛,又猫着身子往暗处去了,再也看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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