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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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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月宜还在捂着嘴打哈欠,听到这个话时两眼放光,抱在胸前的手也放了下来。

“好啊,我也想体验一下在太乙书院读书是什么感觉。”

从前在都护府时,阿爷想让兄长一心练武,阿娘却想要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特意让姨妈帮忙寻了一个老先生开了家学,原先阿娘让王月宜也进去听,可是那老先生讲课实在惹人困,王月宜才七日便坚持不下去,留下兄长一个人听课。

后来阿爷开心极了,兄长听课的时候,就拉着王月宜练武,她还是个扎着总角的娃娃,每日被要求绕着府邸跑两圈,实在受不了了便抱着娘亲的大腿哭着要回去上课。

这样日复一日下来,她学到的东西也不少,至少能看懂兵书了。

毕竟只在家学念过书,也没有科举的压力,她还是好奇正经的书院里教书是什么样子的。

眼下崔昀同意同行一道去郑州,她开心地都不困了。

崔昀想要开口说只是让她去郑州,没想让她去太乙书院,但看到她眼底的青黑,默默闭上了嘴。

春光明媚,鸟雀飞翔于蓝天之中,发出悦耳的歌唱。于坳村虽是一片火烧过后的破败之景,可那些烧毁的房屋的墙角,却长出了几茬嫩草,别有一番欣欣向荣。

王月宜想趁着走之前帮帮于坳村的村民,吃完了早餐便来寻刘兰芝,她的直觉告诉她,刘兰芝现在一定在阿天家。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小跳着去到于问天家门口,离着还有好远的距离便看到一抹鲜艳的大红。

王月宜放慢脚步,慢慢地踱步,想要看清刘四娘在和于问天说些什么。

刘四娘依旧是简单的发髻,简单的妆容,可那一身的红色,却显得整个人肤白胜雪,她手里拿着一方手帕,盈盈地绕在胸前,脸上笑意浅浅,看着十分恬静美好。

旁边的阿天一身短打,露出两条小臂,一边与刘四娘不知谈些什么,一边拿着手中的鲁班尺比划,两颗虎牙在阳光都白得反光。

王月宜露出一副看透了的表情,心中暗暗做着对比。一个是员外千金,一个是乡村穷小子,虽然家财差了十万八千里,长相气质却十分相配,刘兰芝本就是招上门女婿,想必家世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这样对比一番,她觉得二人就像一对金童玉女,真想现在就喝他们的喜酒。

她在二人不远处慢慢往那边蹭,还是阿天率先发现了她,朝她打了个招呼。

阿天笑得灿烂,又向她报备了关于自己母亲的情况,王月宜自觉打扰了他们俩的聊天,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聊,你们聊,我就路过。”王月宜背着手,像个村口听闲话的老太爷,说时还朝着刘四娘和阿天摆手。

刘四娘朝着阿天使了个眼色,媚眼如丝,阿天噌的一下脸便红了,摸摸后脑勺,结巴道:“四娘,我继续干活了。”

刘兰芝小跑着牵上王月宜的胳膊,一步三回头,倒不怪王月宜嗔怪她,“四娘,我继续干活了~”

刘兰芝虚虚地拧了王月宜一把,她身量没有王月宜高,跟王月宜说悄悄话得微微抬头,“我打听过了,阿天是个孝顺的,也是个眼里有活计的勤恳人,把他阿娘和妹妹不说是养得金尊玉贵,也算是吃喝不愁。在村里也因热心肠颇受好评。”

她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小女儿的娇羞,王月宜拉着她的手,让二人面对面,“你这就打听好了,莫不是你真要招他为婿?”

刘兰芝眼波流转,看着阿天的方向,不好意思地轻轻点了两下头。

王月宜虽在自己的感情事上迟钝,看别人的感情上倒是准。

二人是相配,瞧着二人的关系虽说才过了一日,却是突飞猛进,瞧着二人脸上那抹绯红就知道两个人都有那方面的意思,可若是这么快就定下是不是太快了些。

“他是什么意思?”

刘兰芝听了此话,立马变了一个眼色,魅惑中带着势在必得,跟刚刚的小女儿情态完全不符,王月宜看了看阿天的方向,原来是阿天专心修复房子去了。

“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一个男人而已。”刘兰芝握着帕子点了点自己的脸,“我这相貌。”然后又露出自己袖子里藏的金镯子,“我这家世。”

“他能不喜欢?”

王月宜赶紧握着刘兰芝的手臂将那个镯子藏了起来,略带担忧,“你们俩站在一起是相配,不过他若真是只看重你说得这些,那你们成亲后怕是不会幸福多久。”

王月宜说话总是不会委婉,但好在刘兰芝也是不喜委婉的人,她捏了捏头上的步摇,发出一丝轻笑,“你啊你,真不懂我,我若是真那么在意真情的人,又怎么会只从他的性格和人品做考量,不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来证明对我的情啊。我是招上门女婿,不是真正的有情人。”

听了这话,王月宜将担心按了下来,“听你这么想,我也不知道是高不高兴,不过你心里有成算便好。”

春风拂面,带来泉水的清甜。

“你别装大人了,你可有成算?我看你不喜你那未婚夫,不如趁早跟你阿爷说,退亲算了。”

王月宜拂去额头上的碎发,眺望远处的田间劳作的小小人影,“情况有些复杂,再说罢。”

至少目前,她还没有合适的打算。

二人一见面就说个没完,相见恨晚就是为了她俩发明的。

王月宜与刘兰芝相处起来极为欢喜,刘兰芝与她年纪相仿,性情也相似,聊的话题也不仅是骑马射箭这类京中女子都聊的话题,反而涉及到一些奇闻异事,都是刘员外早年外出做生意时听来的,王月宜听得津津有味,一时忘了时间。

眼看到了晌午,还寻不到王月宜的人,延之有些着急,崔昀提醒他王月宜今早说过要跟他们一起走,应该不会先行离开,延之这才放下心,去县城里给崔昀定了一家旅店。

眼下于坳村安定下来,不需要多余的人手,况且在这里只能睡在马车里,对崔昀的风寒痊愈有所不利。

延之对王月宜十分关心,天天在崔昀耳边念叨着“王娘子去哪里了?”“王娘子吃饭了吗?”……倒是比关心自家郎君更甚。

崔昀曾没好气地问:“到底为什么要总是问王月宜的去向,你是她的书童还是我的?”

延之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只说王月宜是自己未来的主母,他这么做是应当的。

崔昀失笑,只能任由他去了。

阳光正好,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好像将全身的寒气都逼了出去。崔昀躺在湖边的靠椅上,身上盖着稍厚些的披袄,半眯着眼享受这美好的春日。

一阵风吹来,幞头后的系带懒懒的躺在崔昀的肩上,与崔昀一道昏昏欲睡。

四周无人,唯有清风相伴,崔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投出了一道人影,直到那人影慢慢爬上了自己的脸。

他以为是变天了,缓缓睁开眼,却看到了一双澄澈的眼睛。

那人见他醒了,连忙躲开,将阳光还给他。

他仍眯着眼睛,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淡淡的影,像白玉中细腻的棉絮。

“偷看我睡午觉干嘛?”音调淡淡的,音色中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软软的,十分没有杀伤力。

王月宜不反驳,顺着话说:“看看你活着没有。”说罢找了个石头坐下,与崔昀一同享受美妙的春光。

“那我们今日便启程回京早早把亲成了,这样等我死后,你便成了一个小寡妇,正和你意。”

王月宜又用拳头碰了碰崔昀的胳膊,算作打他一拳,“我可不想跟你斗嘴,咱们来谈谈正事。”

崔昀以为她要谈关于朝堂局势的事情,偏过头注视着她,“别想了,这些事情不是咱们该想的。”

“你在说什么?我想谈的是你为什么不想跟我成亲。”

崔昀沉默。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正事。

“干嘛这么关心我想不想跟你成亲,难不成你想跟我成亲?”

王月宜分明看清那眼中的调笑,手中力道加重了些,照着崔昀的胳膊来了一拳。

“你在朝邑的那日晚上,你说我‘性格泼辣’‘嚣张跋扈’‘草包’。”

崔昀坐了起来,“诶,你怎么偷听?”

王月宜立马伸出一个手指,“你别说我偷不偷听,你就说你说没说过吧。”

崔昀鼻子哼了一声,左边嘴角扯了扯,而后仰面躺下,掖了掖身上的披袄,眯着眼一副慵懒的模样,“姐姐,我知道你听见了,但我没想到你没听到后面的话啊。”

王月宜听见崔昀叫了声“姐姐”,虽然带着调侃的意味,但还是让她想起了昨天他发烧时在马车时的样子,背脊上突然一阵酥麻。

“那……那你之后说了什么?”王月宜看着崔昀分明的侧脸,眼睛聚焦到了他因风寒而红红的鼻间。

下一瞬便对上了一双浅褐色的瞳,如阳光下的琥珀,却带着一种诱惑,好想让人一直盯着,“我后面说,经过几日的相处,我觉得你是个活泼有趣的人,虽确实跳脱了些,却有着京城的人都没有的自由,让我十分羡慕,虽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子,但是当朋友确实不错。”

崔昀说的真诚,明明是绵软的、沙哑的声音,却如夏日的惊雷一般在王月宜的脑中叩响。

湖水的波光模糊地印在王月宜的脸上,好像阳光下的粉红绸缎,她怔怔地与崔昀对视。

惊雷声消散,她躲开双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

“那……是我错怪你了。你真想跟我做朋友?”

在长安两年,从来没有人说过想做她的朋友,他们都嫌弃她是从边疆来的,不懂京城的时兴玩乐,是个土包子。

可是面前这位她嫌弃的未婚夫经过几天的相处,却能发现她身上的闪光点,想做她的朋友。

“我都说出来了,还有假的?”

朋友,她在长安第一个朋友。短短几天,她就多了两个朋友,看来京城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忽然她又将头转了回来,眼中印着闪光,闪光之中有一道浅色的人影。

“好啊,你说的,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王月宜伸出小巧的手,翘起小拇指,伸到崔昀跟前,他明显一愣。

“我才不做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王月宜拱了拱崔昀的手臂,“来嘛来嘛,我跟我的每个朋友都有这个仪式,不是什么小孩子的把戏。”

崔昀半信半疑,“你跟刘四娘也这样过?”

“对啊,就是我离开朝邑那天我们也拉钩了。”

崔昀从披袄中抽出手,因为温暖,手指的关节变成了粉色。

王月宜上前钩住,来回推拉。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王月宜嘴中喃喃,最终对上崔昀的大拇指,盖了一个章,露出满意的微笑。

春光明媚,少女的笑也明媚,那个边疆长大被困在长安的少女,此时在一个小城熠熠生辉。

崔昀觉得那少女太过夺目,慌忙抽回手,别开目光,装作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睡一会儿,对了,等延之来了,咱们搬到县城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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