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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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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有轰雷震鸣,王月宜的目光射向崔昀,却被捕捉,让她不由地移开眼。

“结盟。”王月宜声音小得只能自己听见,这是她在心底抑制不住的答案。

她之前竟从未想过阿爷将她这么快嫁出去的原因。

原来朝廷的纷争已经到了这么白热化的地步。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结盟竟要拿儿女的幸福作为工具吗?

她的心中生出感伤,可是她明白,若是在此事上阿爷不选择一个强大的盟友,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

感性和理性在她的脑中打架,王月宜思绪纷乱,陷入沉默。

“是结盟。”崔昀柔声道,他总能感受道王月宜那变换极快的情绪,因此语速放得极慢,缓缓道来,“你应该比我清楚你阿爷的处境。他名震四海,功高盖主,圣人早已经生出了忌惮,因而回京后不仅让他留京,还夺了他的兵权。圣人有意打压,琅琊王氏的其他子弟的仕途也受到了牵连。”

是呀,父亲很久不去军营了,整天不是待在阿娘的牌位前叹气便是在厨房研究糕点,甚至研制出了十分美味的水晶龙凤糕。也是,他只有官阶和爵位,并无实权,还能干什么呢?

崔昀不敢告诉她更深层次的真相,圣人猜忌之心极重,虽然夺了琅琊县公的兵权,却仍忌惮他在军中的势力,恐怕有取其性命之意。

甚至已经有许多参琅琊县公的帖子积在皇帝案上了,圣人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琅琊县公的头颅摇摇欲坠,他与尚书令结亲,不仅是在结盟,还是在托孤啊。

王月宜的眼神淡若冰霜,嘴角凝固,倒挂在鼻子下面,看起来十分不高兴。

崔昀本以为她是不满结盟的条件是结亲,结果王月宜冷冷地开口,“昏君!”

王月宜的声音有些大了,吓得崔昀病都好了一半,赶紧示意她小声些。

车厢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鼾声。

这样大的朝廷纷争对于崔昀和王月宜这两个刚刚十五六岁的少年确实有些沉重了,幸而延之才十二岁,听也听不懂,且自认为是个下人不用懂这些有的没的,主子失势了他大不了跟着一起死,因着这种极为乐观豁达的心态,在崔昀和王月宜还在紧张的时候,他便沉沉睡去。

王月宜见延之如此,商量着告辞,只是仍在紧张的情绪中,紧紧咬着牙,胸腔中还存着颤抖,眉间也有化不开的担忧。

湖城的夜晚万籁俱寂,月光眷顾地面,好像撒了一层厚厚的盐。

王月宜盯着脚尖慢慢走,崔昀给她的披袄随着步伐前后摇晃,轻轻擦着她的裙摆。

琅琊县公和尚书令支持的对象应当是怀玉长公主。

只是琅琊县公以女儿赴宴为支持的信号,尚书令呢?尚书令家可无人赴宴。

王月宜想着,又觉得自己实在想得有点深了,拍拍脑瓜想将一切从脑子里拍出去。

可是刚刚有一个问题确实忘了问崔昀,为何他知道这么多还是不肯听父亲的话娶她?

她真有这么差劲吗?能让一个男人死都不愿娶她。

可她不是会从自己身上找许多原因的人,她觉得指定是崔昀有点问题,只是她现在有些累了,不愿多想,等明日再问吧。

想这些的功夫,已经到了刘兰芝的豪华马车旁。

刘兰芝似是听见了脚步声,从车厢中探出一颗脑袋来,她此时松了发髻,顶着毛绒绒的碎发嘟嘴瞧着王月宜,王月宜被逗乐,扯出一抹笑。

刘兰芝见王月宜的心情低落,倒也没有说什么,只让她赶紧进来。

“怎么了?崔昀欺负你了?”刘兰芝递给王月宜一件稍厚些的披袄,将崔昀的那个扔到了角落里。

王月宜从怔怔的状态中醒过来,连忙摆头,“不是,不是。”

“我……不方便讲,总之发生了很棘手的事情,我很担心。”王月宜望着刘兰芝的眼睛,那双眼睛跟她一样布满了担忧。

刘兰芝将手靠在王月宜的肩上,故作轻松的说:“让我猜猜,是朝廷中的事吧。”

刘兰芝隐约知道些内幕,但知道的不多,但看王月宜的反应,是跟朝廷有关没错了。

王月宜瞧了刘兰芝一眼然后低头扣自己的手指,也不反驳,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还是我认识的王月宜嘛!怎么这么不高兴。朝廷的事情是他们大人的事,跟咱们这些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刘兰芝说得有些道理,王月宜听后轻松了些,是啊,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何必浪费在朝廷党争的无聊事上,她的父亲是怀玉长公主一党,怀玉长公主既想亲自来湖城,必定是存着济民之心,她相信这样的君主最终才会赢得民心。

嗯,就是这样,不要再想了。

王月宜强逼着自己乐观起来。

最近的形势还未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圣人远在江南,怀玉长公主在西京,应该是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刘兰芝今天辛苦了一天,此时过了人定,已经困得眼皮子打颤,还是强撑着用带着倦气的语气安慰王月宜,“没事,大不了你嫁到我们家来,远离那些个朝堂纷争。今日我那些哥哥也来了,你若有看得上的跟我说!”

王月宜挽着刘兰芝的胳膊,笑意爬上脸颊,喃喃地回答:“好~你真好。”

她现在心情好了许多,刚刚还在想要不然回京嫁给崔昀算了,现在却觉得退路颇多,等到她有一天厌倦了京城的生活便带着阿兄和阿爷远走高飞,反正还有刘兰芝收留她。

是夜,马车外头起了大风,风挤进缝隙发出惨烈的哭号。

王月宜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盯着漆黑的车顶,陷入长久的茫然。

情绪有时如小桥流水,有时却像巨浪滔天,她既然止不住,就让情绪自由生长吧。

“蛋子,听说了嘛。怀玉长公主要来咱们这儿了。”一位有些清瘦的青年端着一碗粥,一边喝一边说。

另一位体型稍胖的少年将埋进碗里的脸拿出来,抬起肿眼泡,额头上多出几层沟壑,“什么?长公主要来!不是那皇帝老儿亲自来?”

此时正是吃早饭的时候,临时帐篷里的人一人一碗粥和馒头,虽不是特别丰盛,但有了食物以后人们的精神头还是强了不少,帐篷里传出叽叽喳喳的谈天声。

隔床的狗子听见了聊天的声音,连忙从草席上爬起来,甩着身子凑过来。

“怀玉长公主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

清瘦的青年名叫小宝,看见狗子的憨憨傻傻的模样,又听其只关注怀玉长公主的样貌,不由露出鄙夷。

“一边去,样貌只是她众多优点中的点缀。怀玉长公主总是为百姓捐款,还组织建造了好几座慈幼局,经常亲自为穷人施粥,真是菩萨心肠啊。她近日要来,肯定是听说我们湖城百姓受难,来帮助咱们的。”

小宝说着,脸上浮出崇拜。

蛋子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并且伴着呼哧呼哧的声音,整个碗就差倒扣在他脸上,因而小宝的话也就听了一半。

“不是圣人派来的啊?”蛋子眨了眨近乎没有的眼睛,疑惑地问。

旁边狗子插着手,站得像扭曲的麻绳,砸吧着嘴指点道:“圣人现下在江南,能派谁来?派个江南歌女给咱哥俩助助兴啊。”

小宝立马翻了个白眼,“昨日圣人派了个钦差大臣过来不知道吗?怀玉长公主应当是自己来的。”

狗子被小宝的白眼激道,故意刁难,“你搁哪听说的?怀玉长公主趴你耳边说的啊。”

“早就传遍的事!”

“传遍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无知。她已经启程了,估计后天就要到了。”

“你是她亲卫啊,这么清楚!”

……

蛋子看着拌嘴的二人,悄悄拿着碗去了粥铺。

最终还是狗子的母亲过来提溜着他的耳朵让他别妄谈国事,这俩人才停止了对话,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咬指甲。

延之此时就捧着两个碗站在角落里,看见二人歇下,自己就转身离开,往不远的马车去了。

“什么?长公主还要来?她……她不怕吗?”

王月宜今日换了一身青色莲花纹胡服,袖口点缀着红色传统纹样,显得俏皮可爱,只是平滑的眼下出现一抹青黑,倒让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此时她坐在矮几旁,捧着一碗热粥喝,嘴里也不消停着表达自己的震惊。

另一侧坐着崔昀,今日烧全退了,人也看起来精神不少,只是多了鼻塞,说起话来有些闷闷的,“我看她也不傻,应该是下定了决心要探探上边的意思。”

他纤细的手指抓着碗慢慢抿,明明是喝粥,却好像比喝茶还优雅,放下碗后注视着对面的王月宜,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睛变成浅褐色,像一只优雅狮子猫。

“届时上京会来许多人,为避免被认出来惹麻烦,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

王月宜将凳子往前挪了挪,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不如我们一起吧,我去郑州待几天。”

早晨微风阵阵,吹起额间的碎发,少女微微露齿,双手撑在下巴上,有着这个年纪的天真。

崔昀面上一顿。去郑州?还是让她回家吧。

“我追你过来就是告诉你范阳出事了,让你回家的。现在外头危险,你一个女子,恐怕跟我们一起出行不太安全。”

对面的少女收起手臂,环绕在胸前,“我不安全?你还记得在朝邑的时候我怎么打孙郎君的吗?”

此时刚好有村民从王月宜身后走过,崔昀向他点了点头,而后换了一副板正的脸色,“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若是路上真出事,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王月宜身上总有种未被京城驯化的野性,无论说什么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她心中没有什么过多的担忧,反而腹诽道:就你是大人。

若不是她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崔昀也不会看出这么俏皮的女儿有些生气。

“我不想回家,爱谁回谁回。破西京,一点都不好玩。若是不去郑州,那我便去都护府找我姑姑。”王月宜突然站了起来,挡住了崔昀身前的阳光。

都护府也不安全啊,北有突厥,东有叛军,一不小心就成了两边的盘中餐。

崔昀捏了捏手心,沉默了片刻。若是让王月宜回京,这一段路也不是特别好走,前两日不还有匪徒中途拦截嘛。若是跟去郑州,至少一路能有个照应。况且,路途不近,在马车中十分沉闷,跟王月宜聊天还能愉悦许多。

崔昀的嘴角弯出一抹浅笑,朝着王月宜点点头,“好吧,那我们一道去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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