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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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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兰芝果真跟她自己说得一样快,当天傍晚就从其他的村子赶了回来,二人在马车中闲谈。

王月宜听她讲了其他村子的状况,果然有了粮食之后,其他什么事情都好说。

刘兰芝带来的人和粮食,加上县城中其他帮忙的百姓,仅仅一天就将整个湖城的情况暂时平稳下来。

其他便等着刘员外和他的人脉一起来帮助湖城进行灾后重建工作了。

刘兰芝十分不避讳谈及父亲的目的,她直言商人本质是趋利的。刘员外同意捐粮,一是因为他的善心,不忍昭朝百姓受苦,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将自家的布庄、酒楼生意拓展到湖城来,提前留一个好印象。

王月宜听了,浅浅点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能帮到湖城的百姓就好,至于拓展生意,对百姓好的商人也活该他赚钱。

湖城的情况稳定下来,王月宜也开始想去留问题了,她本意是想帮着救救火,不想帮助别人的时候差点把命交代出去。

因为那场火,她看到烧毁的房子都会心悸,越待在湖城,她越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将心中所想诉说给刘兰芝听,刘兰芝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急急忙忙的,多待几天不好吗?至少等我回朝邑你再走。”

王月宜不想说是因为自己害怕火,故意找了个理由说在范阳的阿婆想她了,想让她快些过去。

她从未告诉刘兰芝自己在逃婚,范阳根本没人知道她会过去,因而刘兰芝信以为真。

“你还是先别去看你阿婆了,你不知道范阳最近发生了兵乱吗?”

王月宜一脸疑惑,她出来这几天未跟路人闲聊,也未跟谁通过书信,一切的环境信息都不清楚。

刘兰芝拍了拍脑袋,作出懊恼状,“哦对了,这是我爹获取到的内部消息,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范阳那边有个人要称帝了。”

车厢门开着,暮春的晚风溜了进去,带来无尽的悲凉和寂寥,王月宜将吹起的碎发别至耳后,微微抬头,看着天空的星子。

再璀璨的星河也到不了她的眼底,她只是看着天空发呆。

怎会如此?

她舅舅带着阿婆一家还在范阳,舅舅虽官衔不高,却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一方父母官,如今范阳既生了乱,舅舅恐怕是……

王月宜不敢往下继续想,心中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原本为了湖城的百姓担心,现在又要为舅舅而担心,更可怕的是若那范阳称帝的反贼一心要打到帝都来,不知道百姓又该受多少的苦。

这是她一家子一辈子用命守护的昭朝,就在她的眼底慢慢的烂掉了。

王月宜的脸上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也能看出苍白,她不似白天那么活泼了,现在像一个脱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即将落在地上。

范阳是不能去了,可是她还能去哪呢?

回西京吗?回去完成婚事?在这百姓受难,国家危急的时候吗?跟一个她还说不上喜欢的人吗?

刘四娘将王月宜的担心与失落看在眼里,她隐约能从几次的相处中看出王月宜是个向往自由的人,她属于更加广阔的天地。

“崔昀呢?崔昀也去范阳吗?”

“他去郑州太乙书院。”王月宜有气无力地答道。

“要不你跟他一起去?我听说太乙书院很大,里面有来自各个地方的学生,到时候你就让他们给你讲家乡的风俗,回来说给我听,我还没出过西京和东都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能去范阳,至少能在一个有趣的地方待着,况且太乙书院也不是寻常学子能进的去的,里面不乏世家大族的子弟,若是能进去得一些有用的消息,也好帮帮舅舅和阿婆。

王月宜枯木一般的眼睛里露出微光,“是呀!”

以前她总想着自己一个人走,嫌崔昀的马车太慢,自己也不想跟崔昀一路拌嘴,如今了解了一下当今的局势,倒是有些顾忌起来。

听延之的描述,崔昀赶了一天的路查她的行踪,看她晕死过去又悉心照顾了两日,确实是个十分可靠的旅伴。

王月宜浅将这事儿先定下,提笔沾墨写下一封信,预备着明日叫人送去范阳。

刘四娘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傻啊,这信走寻常的路子哪里还递得进去,不若你将这信交给我,我父亲有法子。”

王月宜十分感动,抱着刘四娘摇了许久。

刘四娘待人真诚,她忍不住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她。

刘兰芝却发出一声浅笑,“你以为我是谁的女儿,我第一次见你便知你是西京来的贵人,你那身胡服一看就品质不俗,是难得的上品,你也真是,不知道穿件低调些的衣裳。”

“只是我不知你竟是琅琊县公的女儿,我阿爷心里对他颇为敬重,当年若不是阿爷有偌大的家业要继承,就跟着你阿爷打仗去了。”

“可惜我阿爷不打仗了,现在唯一的消遣便是在伙房做水晶龙凤糕!”

“有你这么说自己阿爷的嘛!”

二人的气氛十分融洽,不出一会儿,王月宜心中的闷就少了些,她这时候也想起了那位得了风寒的旅伴,辞了忙了一天的四娘启程去看崔昀。

左右不过两步路,王月宜很快便到了崔昀的马车边。

她以为崔昀还躺着,一时也不记得什么体统、规矩,就这样跨上了马车,打开了车厢门,对上了一双晦暗的眸。

王月宜踏着月光而来,身姿绰约,轮廓被月亮镀上一层银边。

崔昀的眼睛因为生病而失去了神采,但看到王月宜时还是闪了一瞬。

车厢门漏了些许风进来,带着寒气侵入崔昀的胸腔,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王月宜连忙把门关上,将自己与崔昀隔离。

崔昀哑然失笑,放下手中的书,轻启干涸的薄唇,“你来看我,为何不进来?”

“男女有别。”

“可是昨日我们还躺在一起……”许是生病的缘故,崔昀的声音中听不出玩笑,倒听出了委屈。

王月宜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在有些冰凉的春夜中,她的心头燥热。

她打开车厢门,快速钻了进去,寻了一处角落坐着,尽量离崔昀远些。

即使这样,在狭小的车厢里,她还是能看见崔昀枯燥的发梢,闻见被药味冲散的淡淡沉水香。

崔昀憔悴了不少,但是因为发烧,他的脸蛋染上薄红,削弱了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像一个邻家哥哥。

延之给崔昀盖了棉被,崔昀半靠在里面,衣服半解,白皙的脖颈恰好露出来,嫩得像能掐出水。

王月宜也不忍心跟一个生病的人拌嘴,难得温柔了一回,“你感觉怎么样了?”

崔昀慢慢地汇报:“烧退了,就是没有力气。”

王月宜点点头,随后又问:“延之去哪里了?”

刚说完,延之就探头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

许是又带进来了些寒气,崔昀发出了轻咳。

延之急忙退出去,将车厢门开了个宽缝,将碗递进去。

“王娘子,车厢里挤不下这么些人,你把碗端给郎君吧。”

王月宜犹豫片刻,还是接过碗,将门带好,又将碗递给崔昀。

崔昀抿了抿唇,眉间隐见拒绝。

“快接着,把药喝了病才能好。”王月宜轻声催促。

崔昀试着抬起手,还没抬多高,便重重地耷拉下去。

“我没力气。”崔昀脸上带着疲惫,没有神采的眸子凝望着王月宜。

王月宜收起伸在崔昀身前的碗,叹了口气,将屁股挪得离崔昀近些。

她拿起碗中的小匙,在碗中搅了几下,舀起浅浅一勺汤药,递到崔昀的嘴边。

崔昀的嘴角微扬,唇珠触碰到药便缩了回去,委屈巴巴地看着王月宜,“烫。”

怎么烧退了还像一个小孩子。

王月宜剜了崔昀一眼,下一勺便提前用嘴吹凉,再喂到崔昀嘴边。

崔昀还是一样,刚抿了一些,便说:“凉。”

王月宜冷哼一声,直接将勺子拿到一旁,一口气将整碗药吹起阵阵涟漪。

猛地递到崔昀嘴边,碗沿险些磕到了崔昀的牙。

王月宜的声音严厉中带着些玩笑,“喝,不然我就告诉你傅母。”

崔昀听见此话,眼睛一下子睁大,心中把延之骂了千遍万遍,他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啊。

凤眼带着可怜,就这样一边喝一边盯着王月宜。

哪知王月宜根本不理会,一直盯着碗里的汤药见底,便抽走了碗。

崔昀说是没力气,却还是从衣服里抽出帕子,抬起手轻轻点了点嘴角。

即使生病,还要保持着贵公子的体面,真是矫情。王月宜暗暗骂道。

汤药的热气熏了崔昀的眼睛,让本来无神的眼睛染上些雾色,眼角还带着些水光。

“你今天的这身衣服,很好看。”崔昀默默开口,眼睛对着的不是王月宜的衣服,而是她的眼睛。

王月宜下意识躲闪那个目光,装作看自己衣服的样子,“是吗?你白天还说不好看。”

“不是不好看,是不像你。”

昏沉的灯光给清秀可人的王月宜添了些成熟,她那紧绑的发髻,束缚的衫裙,无一不将她原本的活泼捆住。

好看的只有皮囊,却失掉了本真。

这是崔昀所想,却不晓王月宜支支吾吾,“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为何不像我。”

崔昀的回答也从不让王月宜感到意外,即使生病了还是能说出一些气人的话,“以前像个皮猴。”

王月宜挥了一个拳头砸过去,崔昀慢慢躲开,发出低声的笑,像已经年过古稀的老头听到了笑话。

“你放屁!”

“我没有,你让延之进来闻闻。”

“延之,你家郎君放屁,让你闻!”

王月宜一边与崔昀玩笑,一边收着力打他。

而在外面将这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的年仅十二岁的延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俩人比他大了三四岁,并且快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在风中站着,延之不禁紧了紧衣衫。

远远的,他看到几处火星子在朝他的方向慢慢移动。

他向前走了几步,才依稀能辨认出那是几个人朝他们走来。

只是,这么晚了,还有谁到这儿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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