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傍晚，天上的太阳一点一点地下沉，尘世的灯火渐次明亮。

出租车停在了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街口，街的对面是一整排的甲级写字楼和两家老牌的五星级酒店。

霓虹闪烁，白日里威严冷漠的建筑群在夜色里乍隐乍现，A省最高档的夜总会也盘踞在这里。

一溜的豪车沿着马路牙一字排开，西装革履的小伙儿拿着对讲机一面张罗人泊车，一面通知楼上的“咨客‘接人。

夜凉如水，有身着长裙的女孩，露着诱人的肩背和长腿，在猎猎的冷风中等待上门的猎物，谁是谁的，谁又说得清楚。

……

林烨从出租车上迈了下来，她头发紧束，浅色的真丝衬衣扎进修身长裤里，一身装束是和夜色悖逆的利落。

抿唇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她一脸严肃对身旁的陆林叮嘱道：

“每半小时给我短信，千万记得听手机，要是我五分钟不回复，上去找服务员进包房查看，不要硬闯，推杯换盏看不到也正常。”

“包房的服务员我都打点过了…”

深知林烨的酒量，对这个领导的风格也有耳闻，陆林面有忧色：“要不直接推了，生意而已，不值得太勉强自己。”

“放心吧！他不是大灰狼，就算他是，我也不是小红帽。”林烨抬脚迈进了电梯。

陆林老销售了，心细如发，有他候着没啥担心，再说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圈子里从没有“强买强卖”的事儿，安全是一定的。

但强势又心眼小的客户，既能全身而退又能让对方满意，那，才是个难题。

……

独立电梯上至顶层，孤零零一间包房藏在一扇厚重的隔音门背后。

店总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帮林烨推开门：“这间房是老板自留的，只招待他的朋友，电梯也必须刷卡才能用。”

硕大的包房空无一人，林烨微微一怔，店总指指角落位置不起眼的暗门：

“客人应该在里面玩牌，需要我领您进去吗？”

林烨摇摇头，径直走到门前礼节性地扣两下推开了门。

棋牌室里烟雾缭绕，四个男人坐麻将桌上，除了张厅，其余三人身边都陪坐着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孩。

“领导，我来了”，她朝张厅的方向微微俯身。

“过来！”张厅扭头看她一眼，无框眼镜下，审视的目光扫过了她全身。

一个脸庞削瘦的中年男人抬眼看着她不冷不热道：“叫什么领导，叫张哥。”

林烨笑笑，没出声。

“会打广东麻将吗？”张厅扔出一张牌。

林烨恭恭敬敬站一旁回：“不太会”

一把牌越来越短，就快接近尾声。

冷了她好一阵儿，张厅淡淡然问：“穿成这样就来了？”

林烨扫了一眼旁边穿着“极隆重”的姑娘们，带着点自嘲应道：“我这身材，穿什么都一样。”

张厅线条粗旷的侧脸浮出点隐笑，起身漫不经心道：“你来，我累了。”

桌面不见现金，林烨不知深浅，坚持道：“我真不太会。”。

“输钱会吗？这帮家伙都快哭了，别怕，我在一旁教你。”

领教过张厅的强势，林烨把肩上的背包随手往地上一扔，坐上了牌桌。

……

初中就已经可以替老娘上阵扭转颓势，关于麻将这点事儿，林烨倒是真不畏惧。

她审时度势，冷静出牌，脑子里琢磨着：别太显聪明，差不多就行了。

“行啊！挺会玩的。”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肩，张厅的呼吸近在咫尺。

林烨拿起一张麻将敲了敲他的手背，不软不硬说道：“打牌最忌压肩，友谊赛另当别论。”

压着她肩膀的手，挪开了。

林烨看不到张厅的表情，但能看到其他三位选手眉眼间不露声色的诧异。

一瞬她就明白了，他们和她一样都是乙方，甚至没有她“最坏就是放弃”的气节。

是啊，这么大个领导，手里到底有多少资源她不可知，但她知道，IT建设只是其中微乎其微的部分。

麻将赛很快结束，林烨擦着陈厅给她的筹码，赢一点，不显得蠢也不得罪人。

……

打完牌出去，包房里已经支出一张圆桌，桌上摆满了菜肴，红酒、洋酒、白酒，一溜排着。

林烨来之前已经酸奶、解酒药整了一大堆，但，就她的能耐，今晚想要立着出去，真的难了。

“我敬各位领导，小林酒量不好，真撑不住时，望大家多多包涵！”

被动也得喝，主动也得喝，姿态却是不同了，林烨主动举杯，醇香的茅台，一口入喉——难受。

“你行不行啊？”张厅轻描淡写地在一旁询问，显得很有风度。

“行！我白酒二两，红酒半瓶，极限。”对于极聪明的对手，说老实话，才有机会生存。

酒渐酣，窗外夜色如墨，神智如蚕丝般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离，林烨开始琢磨如何脱身。

“林总，张哥极少带女孩一起出来聚，来，喝一杯，交个朋友！”

被劝下一杯酒，林烨的脸开始泛白，连把对方看清楚的劲儿都已快耗不起。

“抱歉，我真不能喝了，再喝就得扫兴了。”林烨婉拒了下一个劝酒的人，几步冲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躲了好一阵儿，她洗把脸出来，一行人划拳的划拳，拼酒的拼酒，有姑娘脱掉外套裸露着双肩妖娆扭着身子。

张厅拉她坐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问：

“小林有男朋友吗？”

“有了！”林烨回得没有迟疑。

“介意多一个吗？”他偏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