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游戏的事，林清月便搬回了家，交了物业费，也去自己的工作室处理工作。
两个月未见，夏星看见林清月就扑了过去：“清月姐，你不在，你都不知道苏晓多得意，抢了我们好些客户。”
“随便她抢吧。”林清月坐在自己的工位喝茶。
这几个客户，就当是对她的补偿。
毕竟是自己一个指令，让她摔了屁股。
不过她又说：“画画这种东西要天赋、灵感，她一天到晚不是抄就是偷的，迟早完蛋，咱不和她一般见识。”
夏星说：“也是，咱不管她我们画自己的。”
另一个同事秦一萌问她：“对了，前些天我们接了一个剧本杀店清明节插画的单，你知道这个剧本杀，又是清明节这种元素的画，我和星星，不太擅长。”
工作室三个人便有三种风格。
秦一萌主风景，夏星主人物。
而林清月的画风，参考仓库里的那些个恶心的玩意。
林清月说：“我来画。正好两个月没拿笔了。”
秦一萌笑笑：“嗳不过清月姐，偶尔来公司还替你给我们发工资的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吧。”
提到方池阳，林清月放下手里的茶杯。
她扣扣脑袋，有些迟疑地说：“其实他...是、是我老公。”
“老公！”夏星闻着八卦就过来了：“姐，你老公不是说你头摔到了在家养身体嘛，难不成这两个月其实是去结婚度蜜月了？酒席都办了？为什么不请我们！”
“不是不是。”林清月摇头。
“酒席还没办？”
“不是，说来复杂，我和他都还没谈恋爱就...”林清月哎呀一声。
“先婚后爱啊？”秦一萌瞪大了眼睛：“姐，看不出来，您还喜欢这种。”
“他是个总裁吧？先婚后爱的标配。”陈星笑。
“算是个总裁吧。”林清月颔首：“也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的天，这剧情。”
陈星还在惊讶，门口的门铃响了。
林清月的工作室在居民楼里，她租了一个五十平左右的单间，门口的门原本是家用防盗门，开张后为了方便客人找，她把门改成了自动玻璃门。
这层楼很多商户都是如此。
她一抬眸间看见三日未见的“竹马”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花蕊带粉的白荔枝玫瑰。
夏星撞撞她的肩膀：“哟，竹马老公来了。”
林清月硬着头皮去开门。
方池阳低垂眼眸，温柔看她：“没联系就过来了，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林清月推着他往外走：“你来干什么？电脑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方池阳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清月却顾左右而言它：“听说这两个月的工资是你给发的，我一会儿转你。”
“替老婆的员工发工资，是我应该做的。”方池阳语气平稳，丝毫听不出异样。
相比他的自然，林清月脸微红，耳根子也在发热：“你别说这两个字，我们不是这个关系。”
“噢。”方池阳改口：“替老婆的同事、朋友、合作伙伴发工资，是我应该做的。”
... ...
瞧她紧张慌乱，方池阳将花往她怀里递，说：“江澄这周末过来，我订了一家火锅店。”
“哦。”林清月说：“行，他自己吗？”
“嗯。阿姨本来也打算过来，江澄给她堵回去了。”
林清月点点头，抱住他的花往回走：“花我收下了，你赶紧回去忙吧，我事还多。”
没走两步，方池阳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下午一起吃饭吗？我订餐厅。”
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林清月回头看着趴墙角听八卦的两个女生，回头问方池阳：“请我们仨，我就去。”
以为方池阳会说单独，却不想他立刻回了一个嗯。
说：“好，也该和你的朋友正式介绍一下你的老公。”
林清月：... ...
-
下午六点，林清月锁上工作室的门。
站在门口莫名的又想起游戏里的门，她真的忘不了太多靠暴力破坏的门，趁陈星和秦一梦去按电梯，她用力掰了掰门锁。
纹丝不动。
她放下锁，乘电梯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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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风刺骨，刚走下楼梯，方池阳就递上了一杯温热的奶茶。待她接过，他才讲手中袋子里的另两杯，给另外两个女生。
林清月捧着奶茶，手掌微微发热，
夏星说：“帅哥还挺贴心，谢了。”
方池阳微笑礼貌颔首。
老居民楼车开不进来，步行几步到了门口。
方池阳打开副驾驶的门，林清月撇他一眼，坐了进去。
车里很暖和，像是一直开着空调不曾关过，但温度适宜，不会太热。
林清月取下围巾，随手放在腿上搭着。方池阳上车问她：“潮汕牛肉行吗？那天你说喜欢。”
应该是她还困在游戏里，现实里的自己说的。
林清月对吃的向来不挑食，当然也不必过江澄，敢吃那种面。
她说：“都行，你们觉得呢？”
她回头寻求夏星和秦一萌的意见。
两个女生吸着奶茶，点头含糊着：“都好都好，吃什么都行，别人请客都不挑。”
半个小时，到商圈，去商场五楼。
店生意还不错，门口挂着几条肉，分别是匙柄、五花趾、吊龙... ...
三个切肉师傅正拿着不锈钢三文鱼刀片下肉片排盘。
林清月拍拍方池阳让他过来看：“你看我的店，一个海霸王就够，简直帅呆了有没有。”
方池阳温声说：“要是它在这店里工作，怕是没人敢来吃。”
“江澄敢啊。”林清月随口就是一句：“连丧鱿鱼片他都敢吃。”
方池阳轻笑：“早知道我也尝一尝。”
进入店里，林清月让两个妹妹点菜，她随意吃点儿就行。
方池阳在旁边像个家庭贤夫，递纸巾掺茶。
一顿饭快玩，牛骨汤快要见底他也没过多说话。
夏星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那个游戏公司的老板啊？”
方池阳这才放下碗筷，认真回答：“是的。”
秦一萌也想起来：“噢噢！我看过你的新闻，拍到你和一个女生，网友说那个女生可会撒娇了。”
话落，她把目光移到林清月身上，她和方池阳坐一边，从头到尾她都没和方池阳搭话，更别提撒娇。
她的老板是个性子大大咧咧的人，撒娇。
不会是自己说错话吧。
方池阳接着她的话说：“是挺会撒娇的，对吧月月。”
真是的，林清月瞪了他一眼，咬着牙说：“你可闭嘴吧！”
夏星这时拿出手机说：“大萌子你看，真是清月姐。”
两人确定完照片上的人是林清月，眯着眼睛朝林清月看过来：“看不出来呀！咱们清月姐其实挺黏人。”
林清月脸上阵阵潮红，不禁反驳：“那是特殊情况，你们没看见以前都是我欺负他，把他打得叫妈妈，撒娇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两人的瞳孔又移到了方池阳身上，穿着西服端正身子，看上去十分自持从容的男人，会被打得叫妈妈，实在滑稽。
秦一萌说：“算是你们之间的一种情趣？”
哟喂。林清月脸颊更热。
“不是，我俩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她和方池阳的关系，她只好让方池阳自己来挡枪。
林清月推了方池阳一把：“你说是不是经常被我打哭。”
夏星和秦一萌坐端正，认真听。
方池阳想了想说：“小时候我确实经常被月月打哭。”
林清月得意：“你们看吧，不是情趣。”
她话音刚止，方池阳继续道：“不过每次我哭她就会拿糖来哄我，也会偷偷把自己喜欢吃的零食都让给我，最后一块排骨，最后一颗草莓、一块西瓜，她永远都会先留给我。”
林清月去捂他的嘴：“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方池阳也没躲，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半边脸上，含糊不清地说：“月月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林清月难得有些害羞，在同事面前。
怕方池阳继续说，她的手渐渐靠近方池阳的腰部，正欲拧下去，男人却什么都没再说，抬手放下她的手来，说：“你们还要吃点儿什么吗？”
夏星和秦一萌摇头：“不了不了，吃饱了。”
“那我去买单。”
方池阳离开，林清月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并不想自己柔软的一面给任何人看，亲人不行、朋友不行、同事也不行。
二十六年，她一直保持着如此大大咧咧、坚毅的性格，不能被方池阳给破坏了。
买完单从商场离开，方池阳先送两个女生回去，再送林清月。
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发动机轻轻响动。
林清月沉默不语，现在和方池阳的单独相处，让她觉得可怕、头皮发麻，生怕他说些什么。
可这样的僵局迟早要打破。
无论是离婚，还是我追你或者我们试试。
林清月支支吾吾地：“那个...那个离婚是要提前预约吧。”
方池阳眸光忽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动了一下。
他将车速放慢，侧头去看她：“月月，你想好要离婚了吗？”
好小子。
林清月身体都蹦紧了，明知道自己最爱逞强，还摆出一副把自己看透的模样，还在游戏里设计那些礼物，写那些话，嚷嚷着要治愈自己，成为她唯一可以倾述的人，怎么问这个问题。
想好没想好，林清月当然想好了。
你要让我做选择，我一定说：想好了离婚吧。
可话在嘴边，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喜欢方池阳，一点点吧，那天他给自己念书、盖被子，确实让她心尖颤抖。
可有多喜欢，也没到要嫁的程度。
这应该是心动吧。
林清月暗自想着。
而且她和方池阳太熟悉了，熟悉到三岁的她和方池阳一起洗过澡，就连他的屁股和... ...
林清月呼吸稍沉，瞳孔往左侧瞟过去，渐渐往下。
总是要长大的嘛。
林清月赶紧撇开脸，人也是总归要长大。
她也不可能永远和方池阳保持小孩子那样的兄妹关系。
非血缘关系，哪怕有血缘关系，妹妹太黏哥哥也不太好吧，不是给人嫂子添堵的死绿茶嘛。
嫂子，如果方池阳没喜欢上自己，他会给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嫂子？
肯定是个大美女。
噢，现在自己是自己的嫂子。
什么东西，林清月突然笑出声。
呢喃：“神经病啊！”
方池阳一不小心点了脚刹车：“什么？”
林清月回过神来：“什么什么？”
方池阳指了下车上的时钟：“你想了五分钟。有结论了吗？”
她刚刚游离了五分钟。
可这五分钟她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不要离婚她是一点儿没想啊。
“你再给我十分钟。”林清月说。
“好。”方池阳颔首，继续专心开车。
林清月把头扭到窗边。
方池阳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啊？
离婚就是二婚了，给下一个男朋友说明情况，他会介意吗？
去民政局的路上方池阳会不会哭啊。
他哭了咋办？哄得好吗？
要是自己找了男朋友方池阳会不会看他不顺眼，干脆恨屋及乌，也不理她了。
方池阳不理自己了怎么办，她挺喜欢方池阳做的鸡蛋羹，又嫩又滑，和他那张小脸蛋一样。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多金的老公也不错嘛，还知根知底的。
陈阿姨和方叔叔人也不错，烧的菜也好吃。
嗳，那个一晃而过的是糖炒板栗？
这条路回家好像有点儿绕啊。
要不要回去买盒酸奶吃。
... ...
到小区门口，方池阳停车。
林清月失神点点头：今晚一定要点一份铁板鱿鱼来吃。
方池阳将车熄火，眼前的光暗了，林清月才反应过来，看看四周：“到了？这么快。”
她伸手要去拉车门，方池阳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月月，你想好了吗？”
林清月一顿，从哪儿开始分了心。
她一开始不是在想这事儿嘛。
她收回手坐端正。
这事儿是跑不了一辈子的。
她侧头看着方池阳，脱口而出：“我想好了，我们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