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牙手术为高风险手术，请谨遵医嘱，术后不可食用固体食物。如发现床头出现食物，请在当天递给其他病人，并看着该病人吃掉。】

谁也不想吃掉，谁也不知道吃掉有什么后果。所有人都远离冯霏霏，包括江媛和蓝钰甄。冯霏霏身边顿时出现一大块空地。

江媛想起她救过自己，心下不忍，又朝她走了两步。

冯霏霏早已见怪不怪，迅速拆开了花束——

只是普通的花。

又拆开巧克力——

没见过的牌子，包装奢华，写着酒心生巧。

202咳嗽一声：“时间紧迫，要不咱们就分组行动吧。”

201、202、302、303一组，立刻离开了01病房，好像多停留一刻，就会有灾厄找上自己来。出了房间还能听到四人在说，要不要把病房门锁上啊？万一她把食物放进来？锁不上啊怎么办？没事，规则上说是看着病人吃掉，咱们不吃，她要是动手，咱们也跟她动手，咱们人多。

冯霏霏安静地捧着一束花，低垂着头，就像是刚收到告白花束后正在思考的少女。

蓝钰甄若无其事说：“这可不太好办呀。”

冯霏霏抠出一块巧克力，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味道有点奇怪，不像酒。”

蓝钰甄：“怎么？送的是假酒吗？这男人好抠门。”

这时，江媛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冯蓝二人看向她。

江媛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新消息，发件人，蓝景逐。

蓝钰甄眼前一黑。

江媛解释：“我刚刚一着急，就把这边的情况发给了我哥。结果我哥和你哥正好在一起，他们俩就一起给我出主意。”

蓝钰甄语气不善：“我可提醒你，‘回答’不一定局限在口头表述上，回复消息很可能也是‘回答’的一种。提问的对象不一定局限在参加怪谈的住户，既然他们能和你取得联系，他们就很可能也算在提问的对象之中。”

江媛点头：“我哥也这么说，他不让我说话。”

他把手机拿给两人看，他们三人外加江洄和蓝景逐建了一个群聊。蓝景逐很关心蓝钰甄，但又不好问她情况，只是不停嘱咐她。江洄发的消息大多是推测情况。

江洄：【整容项目始终无法平均分配，应该是有人说谎了。】

江洄：【现在剩下的人不多了，可以先找一找谁在说谎。】

江洄：【另外，你们之中很可能有“内鬼”，就是已经死了的人假扮成你们之中的人。因为医生强调“还活着的人”，所以我想到，会不会有相对应的“已经死了的人”。而且你们还没遇到“没有五官的人”，所以有点担心这件事。】

江洄：【玫瑰花和巧克力的事先放一放，我找找错误规则。】

蓝钰甄回复：【楼长真让人安心呐！有楼长我们就放心了，你找错误规则从来没出过错。】

江洄回复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蓝景逐回复：【甄甄，不要多说话！】

蓝钰甄：【略略路！】

蓝景逐生气，江洄叫他们别吵架。

冯霏霏盯着聊天框里的“玫瑰花和巧克力”，眼前的场景似乎发生了变化。

很多人排着队，神情麻木地往一个地方走，他们的病号服上印着“T市精神病院”。

队伍里有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一个男生说：“等会儿门一打开，你们就朝反方向跑，我会帮你们拦住冲过来的医生。”

一个女生怯怯地问：“能拦住所有人吗？我怕。”

江洄：“我能。”

另一个女生说：“江洄说能就是能，你还信不过他？一会儿你跟着我跑，只要你别掉队，咱们就都能跑出去。”

女生小声问：“那江洄怎么办？”

江洄朝那个女生温柔地笑了一下：“谢谢你，不过不用担心我，一时半刻他还不敢拿我去做实验，我不会有事。”

“霏霏！冯霏霏！怎么回事，叫你好几声都听不见的。”

冯霏霏回过神来，只见那二人已经研究起之前住户的陈述。

蓝钰甄：“现在可以确定的是203和304，他们出现了明显的身体状况，并且已经进行二次手术。但201、202、302、303，也出现了各种问题，这么看来，内鬼其实在咱们三个人里面，咱们三个人有人说了谎，或者有人......已经死了。”

江媛吓得离蓝钰甄远了点，位置更靠近冯霏霏。但转念一想，蓝钰甄已经参加过十一次怪谈，每次总是第一个离开怪谈的人，不会那么轻易被怪谈弄死。

难道弄死的是冯霏霏？

冯霏霏指了指床上的巧克力：“不是我。”

“当然。如果在巧克力出现之前，我肯定怀疑你，但现在我知道你还是住户，不是已经被弄死的，混入我们之间的人。”

已经在怪谈中死亡的人，就会同化为怪谈的一部分，可以受到怪谈世界的制约，但不再受到住户规则的制约。比如变成了兔子的沈一凝，变成了村民的赵晓艺。也就不可能再出现有人给冯霏霏送食物，引导她触犯规则的情况。

蓝钰甄补充：“但我不能排除你撒谎。”

冯霏霏：“嗯，我在撒谎。”

蓝钰甄翻了个白眼。她心想，这个怪谈最烦人的一处就是鼓励参与者说谎。为什么要说谎？很容易想到的原因就是，出现了叛徒。

所以她和冯霏霏说，不再共享信息。

背叛，使人绝望，所以门和背叛有关。

可是，背叛这个东西太抽象了。

蓝钰甄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说谎也可能是为了掩盖真相，这个真相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只能通过说谎的方式藏起来，甚至悄悄记录下来。

记录下来之后呢？

传递出去！

所以门禁卡很有可能是某种信息！

她勾起唇角一笑，江媛看她这副表情，知道她有了想法。但不能轻易问她，用胳膊戳了戳她。

蓝钰甄意会：“我觉得霏霏是整牙，202和302有一个人说了谎，不是九个人涉及三个项目，而是十个人涉及五个项目，因为303是削下巴。”

江媛瞪着好奇的眼睛。蓝钰甄说：“很好理解，手术分为高风险和低风险，两者区别在于，低风险手术后违反规则会进行二次手术，转为高风险。规则之所以存在，就是说明我们会遇到的情况。如果其中几项手术我们没有人选择，那岂不是完全用不到规则了？

“所以，如果九个人选三个，应该是选择三个低风险，然后我们纷纷违反规则，再都转入高风险。但事实是，已经有人选择高风险，那么五个项目应该都有人去做。202、302、304都是换皮，这种情况就不可能存在了。”

江媛露出崇拜的眼神。

家属探视区外。

202四人已经想尽办法，但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楼上那间光怪陆离的美术馆也是未开放的状态。

“这不对劲，出现在怪谈世界里的地点应该都和门、门禁卡有关。难道是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触发？”303问。

302：“会是什么条件？”

202：“当务之急是想想冯霏霏那里怎么办？她很可能是整牙项目。现在咱们没有人是整牙，所以整牙项目出现在他们三个人之中的概论非常大。如果她把食物放到咱们这里怎么办？”

201：“当然是给她扔回去啊怎么办？”

202：“她很聪明，还有蓝钰甄帮忙。明的不怕，就怕他们来暗的，叫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下去。”

201：“那不如咱们先发制人。”

202笑了笑，整牙是高风险手术，只要她触犯规则，今晚必死无疑。她死了，就可以知道她的项目了。

而且......202摸到口袋里的诊断单，她很想知道诊断单里到底有什么。但......她不能撕开老王的，每当她用力触摸，老王的惨叫声就会传来，好像那张诊断单把老王的灵魂囚禁起来了。

不能让老王受苦，只能拿冯霏霏做实验了。

01病房。

江洄：【酒心巧克力请不要给任何人。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我有个想法，但需要验证一下。】

江洄：【你们的衣服请拍给我一下，越仔细越好。】

蓝钰甄拍了几张江媛的照片，没敢拍脸，发给了江洄。

江洄很快回复：【你们怪谈所在的医院原本叫第四整形医院，后来改名叫“昕美整容院”字不一样，你们可能没搜到。衣服上印着数字4的图案就是医院院徽。】

【这家医院曾经很有名气，但后来被医生和病人联合爆料了院长的丑闻，这家医院就停业了。】

【你们注意和数字4相关的，比如04号病床。冯小姐就是04号床，我想今天早上医生给她送玫瑰花和巧克力，就是要提醒你们注意4这个数字。毕竟其他两间病房的04号都出事了。】

【医生可能分不同的派别，注意观察，说不定有的医生是来帮助你们的。】

三人握着手机对视，都觉得被江洄这么一说，好像可以有一处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渐渐开朗起来。

蓝钰甄：“床下的文字，第四个字能不能连起来？”

九张床，每张床下的文字的第四个字连起来是：开、多、了、对、此、给、爱、小、她。

江媛：“好像连不起来。”

蓝钰甄：“按照病房号对应的段落找第四个字。”

分别是：开、多、了、道、是、都、对、别，一。

江媛：“什么意思？一个都看不懂。”

蓝钰甄：“我们还缺少信息。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开放。”

三人想到楼上那座光怪陆离的美术馆。

这时，202四人也刚好回来，他们特意朝01病房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翻找起来。蓝钰甄翻了个白眼。

“尊敬的各位先生女士，感谢您选择欣美整容院进行整容整形手术。欣美承诺将给您第二次人生。”

走廊里忽然响起医生甜美的声音，所有人都跑出来看。

幽深的走廊尽头摆着一双白色的医生鞋。

“恢复期间，本院将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美×馆现已开放，您可前往楼上参观，相信美妙的展品可以为您的生活增添一丝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楼长=江洄=江媛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