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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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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玉站在王府前厅的大门口,听里面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说话,觉得可笑至极。

凭什么割她的头发,给白月姬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赔罪?她白月姬配吗?

周斯玉提剑入内,步步紧逼正座之上的白老。

她剑指白老的鼻尖,说话毫不客气。

“你个老匹夫!教不出一个好学生!更教不出一个好孙女!”

一道银光掠过白老的眼,他的身子被剑贯穿。

白月姬嘶吼尖叫,扶正了歪倒在椅子上的祖父,见鲜血汨汨不断地淌出祖父胸口。

徐恕怔在了原地。

白老望着他,用尽最后一口气道:“月……姬……活……活……”

没说完,白老便断了气。

留白月姬抱着她祖父的尸身失声痛哭。

周斯玉漠然,举剑要再刺白月姬,徐恕单手拦腰抱开了周斯玉。

周斯玉反手一个肘击,打在了徐恕胸间的伤口处。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仍禁锢住周斯玉的动作,还夺下她手中剑,扔在地上。

周斯玉发狠,咬了一口徐恕的手臂,咬到嘴里弥漫开血腥味道,徐恕还是不放手。

他心性坚定如此,周斯玉拿他没有半点办法,遂拔下自己鬓间的凤头钗,拿钗尖抵住自己脖颈。

“徐恕,你选一个吧,要不我死,要不白月姬死。”

二人对峙间,白月姬亮出袖间匕首,奔过来捅向周斯玉。

徐恕连忙推开了周斯玉,而他自己来不及躲,腹部被白月姬捅了一刀。

他捂住流血的伤口,一掌劈向白月姬的脖颈,将她劈晕过去。

周斯玉捡起了地上的剑,徐恕来不及挡,便被热血溅了一脸。

她竟一剑刺通了白月姬的身子。

“当年金水河一战,白家军欠北朔王军的,你身为北朔的王,难道不应该有点担当吗?”周斯玉将滴血的剑塞到徐恕手中,“你老师是我杀的,白月姬也是我杀的,兰陵白家还有你忌惮的人吗?还不屠族灭种,当是一报还一报了。”

徐恕痛得浑身颤抖,听完周斯玉所言,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身上杀气太浓,仿佛成了另一个人。

徐恕:“屠灭兰陵白氏一族,若引起梁魏两国交战,如何算这一笔账?”

周斯玉平声道:“大梁皇室大宗一脉只剩我了,将来梁国的事不是我母后做主,便是我做主,与魏国真要打起来,我梁国未必会输。”她盯了眼徐恕腹部流血的伤口,“你北朔有王军和弯刀铁骑,我梁室有二十四卫,真要与魏国打起仗来,军马粮草可能是个问题,但北朔有矿,我以望京宫府的名义向你北朔借钱,不可吗?”

徐恕明白她的意思,论起军事实力,大梁并不是列国中最弱,不是不能打仗,是打不起仗。

但还有一桩难题解决不了。

徐恕正犹豫间,却听周斯玉继续道:“我让你师出有名,你屠兰陵白氏一族,我要魏国归还涿鹿、兰璧、乌日三郡给我大梁。”

她一语中的,将他最后一丝犹豫消除了。

*

魏帝元昭驾幸北朔王城时,是一个大雪天。

元昭近来为兰陵白家突生的变故闷闷不乐,最主要是因白月姬死了。

之前,徐恕遣人送还白老、白月姬的尸身回魏国兰陵白家,用的借口是这祖孙二人在归途遇到贼匪,是被贼匪虐杀的。

白家没有发现端倪,信了徐恕的谎话。

元昭也信徐恕,他晓得徐恕的秉性,最为尊敬老师的。

王城大雪纷飞,下了香车的元昭靴子踩在雪粉上,发出绵软的沙沙声。

经过一套隆重的接驾礼仪后,约莫花费了两个多时辰,元昭才从王府正门口进到王府花园的兰台饮宴。

兰台上的屋宇涂了椒墙,室内暖和且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元昭一入座,举目四望,雕栏画栋,金碧辉煌,一派富贵气象。

好似这里的一切,均是按着他的喜好布置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小菩萨何在?”元昭询问替自己斟酒的婢女。

那婢女低眉回道:“王爷正在更衣,请贵人稍候。”

元昭饮了几口酒,觉得眼前这些歌舞着实无趣,便披上白狐大氅,去到外头赏梅。

一棵低矮的白梅树旁,浮现美人倩影。

那柔弱清丽的面容、楚楚动人的眉眼,令元昭心头悸动,不经意呢喃道:“月姬,是你吗?”

将才不过饮了几口酒,这冷风一吹,便教他上了头,看眼前的美人倒出现了三道重影。

白梅树旁的素衣美人越看越像月姬。

分明就是月姬嘛。

元昭扑到那棵白梅树旁,不胜酒力,摔倒在雪地里,惹得那美人举袖掩唇轻笑。

再细看她眉眼,元昭登时冲动起来,攀着那美人的手站起身后,便要吻她的唇。

鼻尖贴近她的面颊时,元昭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他眼神逐渐迷离……

醒来时他躺在一张拔步床上,身旁倚靠在软枕上低声啜泣的美人,却不是与他欢好一夜的月姬。

周斯玉轻轻推了元昭的肩头,“你干下这等糊涂事,还不快穿好衣裳,速速逃回魏国,保下自己的一条命才是。”

她用了特殊的香料迷惑他的心神,他有巫山云雨的记忆,不过是那香料使他产生的幻觉。

这等下作手段,周斯玉本不屑用,一切为了梁国生死存亡。

元昭心中有愧,是将她错认成了月姬,才有了这露水情缘。

又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元昭穿戴齐整衣裳后,温声道:“你随朕一同回魏国,朕不会亏待你的。”将她留在自己身旁,时不时也能从她身上看到月姬的影子,自己这一身寂寞凄清得到慰藉,日子倒不会那么苦了。

周斯玉一眼勘破了他的心思,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表露出极爱慕他的模样。

“妾不愿拖累昭郎,倘若此事败露,有妾在此,也可提前遣人去魏国为昭郎通风报信……”

句句话透露出她为他想得周全,弄得元昭感动不已,当即对周斯玉发了好几个誓。

也不知这山盟海誓,是不是看在她与白月姬有七八分相似的分上,对她发的。

周斯玉只觉得恶心,又是敷衍又是搪塞,终于劝走了元昭。

*

景乐二年冬月。

徐恕以魏帝玷污他的妻子为理由,领三十万北朔王军,接连攻下涿鹿、兰璧、乌日三郡。

而后徐恕领王军,转攻毗邻乌日郡的兰陵。

守兰陵的白家军全军覆灭。

白家新任家主白庸死于徐恕剑下。

白氏全族无一幸免,皆祭了北朔王旗。

兰陵城内所有的河流沟渠,水都是红色的。

徐恕大仇得报,余恨已消,本该是一身轻松,但在战场上杀了这么多人,忽觉自己满手血腥,身上有股味道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他夜夜做噩梦,梦见鬼魂索命,后在领王军返回北朔中途,于冰天雪地中得遇一高僧。

他布施了一碗饭给那饿极了的高僧。

那高僧点化他,是因他杀伐太多,困在了佛家所说的业障之中。

“求大师指点,我该如何化解这业障呢?”徐恕直接跪在了那高僧面前。

那高僧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他面向南边望京的方向,不急不缓道:“施主于佛祖诞辰那日出生,生来与我佛有缘,既有这难以化解的业障,何不求我佛慈悲渡你?贫僧衣钵无人可传,半年前我佛入梦,指引我来此处遇一有缘人。你是有慧根的,若有一日想通了,可去望京的万佛寺拜贫僧为师。”

“大师笃定我不会立刻皈依佛门吗?”徐恕拂落头上的雪珠问道。

那高僧颌首,微微笑道:“你心中有牵挂,对这俗世尘缘念念不忘,一时间成不了这槛外人。须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你牵挂的那个人,也是你的业障。”

徐恕还想细问,那高僧戴上斗笠,拄着木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

“施主,不是你的缘,莫要强求。”

*

凯旋回到王城,路过奴隶集市时,马背上的徐恕瞅见,有一个正拍卖的女奴隶眉眼生得与周斯玉一模一样。

他来了兴致,翻身下鞍,到那女奴隶身前,问她生年姓名、何地人氏。

女奴隶阿巴阿巴,原来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卖奴隶的贩子见徐恕对这女奴隶有想法,直接一分钱也不收,将这女奴隶送给了徐恕。

徐恕略作沉思,想也时机到了,这时候让他见到一个和周斯玉长得这么像的女奴隶,没准就是老天爷的安排。

他扔了一小袋金子给那卖奴隶的贩子,带着这名女奴隶回府,还给她取了一个新名字——小月。

小月与周斯玉像,便是与白月姬像。

周斯玉要看到,肯定和他有的闹的。

他猜的没错。

周斯玉到王府外书房来问他涿鹿、兰璧、乌日三郡的事,见他案旁有小月红袖添香,顿时就恼了。

又发现小月是哑女,她看小月的目光更加不善。

徐恕端坐在案后,平声道:“我要纳小月为妾。”

周斯玉拿起案上的一个砚台,砸向徐恕额角,怒道:“我与你三年夫妻自此情断。”

今时今日,她嫁给徐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且她刚收到母后来信,信中催促她速回望京登基为帝。

徐恕这一举措,倒给了她和离的好借口。

徐恕无声一叹,满腔酸意。

他道:“断就断。”提笔开始写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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