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正经了些，对戚砚说：“苏董事长说，资金会再度追加，放心去做吧，别担心空缺。”

戚砚垂下了眼皮，轻轻地开口问苏黎：“苏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只会说不会做？”

苏黎没回答，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自己能够理解他，“不会，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会当总裁，会看报表，做投资的。”

戚砚总算笑了一回，两人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一直在谈话，上面的戚娅很早就注意到两人的动作，这时候忽然开口点名：“苏总，作为合资人，您对我们的进程有什么看法呢？”

全场的目光都随着这一声聚集到苏黎脸上，苏黎处事不惊，看了眼幕布上的规划PPT，做思考模样想了想回答：“这次东海工程的延误，戚董您有您的难处，我能理解，不是所有的工程都市是一帆风顺的，”话到这里，苏黎忽然转了口风，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座，他摇摇头：“说句实话，我们投资人看中的是风险与回报，若我做开发投资，可能就和贵公司无缘合作了。”

苏黎听见几处有人小声唏嘘，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审视与打量，他没有半分的畏惧，一一回视了过去，最后对上戚颖笑着的目光，但是戚娅严眼中已经隐隐有怒火。

戚娅自然是生气的：“苏总好魄力，不过年轻人目光短浅是正常的，年轻嘛，未必不是坏事。”

当着人家股东眼前拂了董事长的面，苏黎太过张狂又自大，显然有点情商的人说不出这样失礼的话，而对方明显是商场上的优势者。

霎时股东们头脑风暴，各种猜想与看法跟旁边人小声讨论起来，一面还密切关注苏黎的反应。

只见苏黎笑吟吟地看着戚颖，身侧的戚砚拉了拉他示意别说话，把人拉着坐下。而戚颖那边也变了变脸色，她知道自己姐姐一直看不过苏黎，但是戚家与苏家两家是合作关系，她们办坏了事苏氏没发难，这时就算被人嘲讽两句可不是应该的。

她在桌下拉了拉戚娅的西裤，看见戚颖担忧地摇摇头时戚娅收拾好情绪继续会议，不打算跟苏黎一般见识。

“哥，苏哥，求你了，别再呛我们董事长了。”戚砚微微侧头向身边，哭笑不得地请人安静些。

苏黎白了他一眼，忽然发现这两母子脾气真是一模一样。

戚娅皮肤，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略瘦，时常是职业套装，深色蓝黑为主，短发衬得那双娃娃脸没那么幼稚，眼大鼻小，说话时带着不自觉地盛气凌人。

戚砚少了分凌厉，他更内敛，五官不像戚颖应该像他父亲，脸型身材却和戚娅极相似。

苏黎见过戚楠笛几面，这人模样脾气都不像戚娅。

苏黎无聊，在戚砚上去讲话的时候打量三个人的模样。

说起来，戚颖和戚家母子俩更加不像一家人。

戚颖五官端正，不精致却是越看越耐看那型，标准眉形，凤眼，山根高鼻翼有些外侧，嘴唇上下厚薄适中。

戚娅和戚砚偏三角眉，杏仁圆眼，低山根和小鼻头，唇很薄有明显的唇珠。

戚砚，戚砚也是凤眼，山根高低适中，翘鼻，嘴唇和戚颖有点儿相似。

戚娅一眼看去是个凌厉的面相，戚砚有点儿文艺脸的感觉。

苏黎越看越有兴趣，越看越发觉不对。

那双丹凤眼带着笑时眼尾上翘，勾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还有浓密的睫毛，眼尾部分深过眼中。

他喜欢在早上起床时吻着那双凤眼，漆黑深邃带着迷茫和爱意。

苏黎心中诧异，细细打量发觉戚砚和戚颖相似处并不多，而记忆中那张一眼看过的沈澜沧的照片有些模糊，脑中浮现沈冰的五官，他顿时一惊。

沈澜沧姓沈，戚砚为什么没姓沈，沈冰父亲是离家出走，但没说去世。

他应该查查，这个沈澜沧是不是和沈冰有什么关系。

忽然会议室响起掌声，他回过神来发现戚砚结束了自己的部分。

没多久，会议就结束了。

苏黎心里揣了事，心不在焉地等着电梯，戚砚在后边说了句什么话苏黎没听清楚，他一个疑惑的眼神递过去。

戚砚重复到：“我小姑想请你吃个饭，晚上可以吗？”

苏黎晚上和沈冰已经约好了吃饭，天气转凉，和喜欢的人吃上一顿热乎的火锅，边吃边聊天多么惬意。

“没关系，没时间拒绝就好了，小姑她不会说什么的，她只是怕你为刚刚的事情介意，想道个歉。”

苏黎想面瘫脸，这小子把戚颖的目的明说他不答应也得答应，若只是平日来往，他拒绝就拒绝了，但人家真心想道歉，他不得不答应。

戚砚说得一本正经，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头，正好电梯到了，苏黎进去后拿手捏了捏眉心。

电梯里面没有其他人，光洁的反光面映出两人的模动作，戚砚按了负一楼，看见苏黎略有不舒服的模样，他关切地问：“是不是头疼？”

他摇头，叹了口气说：“行吧，但我得带个人。”

戚砚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苏黎和他们来往时还没带什么人过。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的惊诧，无奈一笑摊手：“怎么办呢？我跟别人可是约好了，但又为了不辜负戚姑姑的美意，只好这样了。”

戚砚收了情绪，故作镇定地问：“新目标？”

苏黎说：“是男朋友。”

他说话时嘴角微扬，他唇很薄，微笑时有个两个酒窝，说到对方时，瞳色变得明亮，浅棕似乎都变成了金棕。

戚砚默默收回目光，心想小姑晚上看见苏黎带着对象，那点儿想给人拉媒的念头肯定就消得一干二净。

吃过午饭时间还早，苏黎开车到了苏海波家里。

天气很好，秋日难得露了晴，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暖意。

苏黎进大门后，发觉小别墅里静悄悄，管家和工人都不知所踪。

他一路通畅进了客厅，发现客厅里面一片狼藉，玻璃制品的装饰物碎了好几件，墙上有不大不小的几处印痕，像是拿烟灰缸之类的重物击打过。

苏黎面色微变，他冲上二楼。

二楼的几个房间门一路开着，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挣扎痕迹。

“苏嘉钰？”苏黎在他的房间看见了趴在床上的人，头拱在被子里面，深色居家裤上有好几个脚印，明显是和人争执过。

苏黎一把掀开被子，对上苏嘉钰满脸通红，眼角还挂着泪水，颧骨有个不怎么明显的红印，嘴角破了皮。

“哥，你来干吗？”他愣了一下忽然扭过头去，别扭地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狼狈模样。

苏黎皱了皱眉，坐在床沿上，看见他从小臂处露了一点红色，苏黎拉了下他的衣袖。

苏嘉钰立即龇牙咧嘴地跳起来喊疼，还用那双通红的眼控诉：“哥你干什么啊？痛死了啊。”

他把衣袖挽起来，这时才看见一道十厘米长的划伤，血液粘住了袖子，导致伤口慢慢又沁了点血珠。

“活该，为什么打架？”见他全身上下也就手臂流了点血，苏黎走近沙发，坐下后双腿交叠，手搭在靠背上，眸子静静地看过去。

苏嘉钰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在杂乱的房间里发过一通气哭过一场之后，他已经能平静下来。

坐在床沿，低着头。

“我不想上学。”

苏嘉钰皱了皱眉，即将脱口而出的损人话被他吞下，他把视线移向屋内唯一一张有关女人的相框，放在床头柜，那是苏嘉钰的母亲单人照，他还是初生婴儿时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母亲。

苏黎反复告诫自己这是个单亲儿童，要温柔地关怀备至，别让他心灵留下创伤。但他真的没想到苏嘉钰会长得这么歪。

脾气暴躁，和人随便动手，遇见事情一股脑儿的以暴制暴，除了那张脸遗传他母亲之外，全身上下都是他父亲的影子。

他想得多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你想做什么？告诉我。”

“哥我想去你公司，我可以从做保安开始，我可以的。”苏嘉钰抬头，急切地想跟苏黎证明什么似的，他说着说着声音底下来：“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听见前面的话，苏黎还能思考一下，听见最后一句，苏黎直接冷声说：“那你想待在什么地方？”

看见这幅熟悉的脸色，苏嘉钰知道自己说错话，他低下头。

苏黎果然开骂：“苏嘉钰你真是个白眼狼！你爸自己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跟他逆着来，什么事都不如他意，你就觉得痛快？舒服？”

“我他妈养个前台小姑娘都知道逢年过节往家里寄东西，你他妈会吗？那姑娘比你还小几个月，你懂得什么是感恩吗？”苏黎骂完不过瘾，接着骂：“我告诉你，你就是生得太好，你要是从我妈肚子里面钻出来的，我就不是你哥是你仇人！你看看自己那德行，同年龄的小孩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面爬，就你想往屎坑里面跳，我看当初三婶把你生出来才是个错误！”

他冷笑直接点燃了苏嘉钰心底最后一簇火苗，话音刚落时，那方才还好好坐着的人忽然冲到面前，把他吓一跳。

苏黎推了推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他却没有推动，那张带着明显怒意的脸横在面前，仿佛在警告苏黎把说过的话收回。

但苏黎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扭住眼前人的胳膊一往后，苏嘉钰矮身躲开险些没被扭断胳膊，他反剪苏黎的双手，把人牢牢按在沙发上。

“你他妈别太过分！”少年刻意压低了的声线，带着低沉的话语如同闷雷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