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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清算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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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岖山路上,一架马车缓缓驶过,马车前后跟着的是身着盔甲的侍卫,一路上,除了车轱辘吱呀转动的声音外,没有一句交谈声。

马车内的气氛亦是如此。

程林姝不断朝车内的另一侧投去打量的目光,终于在她第五次转头时,那一侧的人坐不住了,烦躁不安地偏头看她,“盯着孤作甚?”

程林姝欲言又止,只是默默递上水壶,轻声道:“车马颠簸,殿下喝些水润润嗓子吧。”

太子被她这幅神情弄得愈发烦躁,并没有伸手接过水壶,直言道:“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程林姝终于开口问道:“殿下此番同崇觉国合作,可是对方许了您什么?”

“他们承诺,此战大捷后,便会助孤登上九五,况且,孤前段时间昏迷不醒,朝堂上的事情都是交与舅父打理,舅父亲去与崇觉皇帝谈的条件,想来不会有失,你放心便是,届时,你就是一国之母。”

程林姝闻言,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哪怕是太子殿下许了她梦寐以求的凤位,她也仍然觉得,同崇觉的这桩交易并不妥当。

先不论崇觉曾与云虔达成合作,屡次进攻西夏,此番突然反悔临阵倒戈,她总觉得其中有诈。

可现下圣上已然厌弃了东宫,兵权及朝中大小事务都统统交予璟王一派,东宫的权势一夕被架空,太子咽不下这口气,只能接过崇觉递上来的橄榄枝。

得位不正,也比这样温水煮青蛙,眼睁睁看着三皇子继位要好。

前头的车夫提醒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前面就是崇觉国了。”

太子颔首,掀开帘子朝道路两侧望去,外头的百姓还从未见过西夏的马车,纷纷探长了脖子往里瞧,在看见西夏太子的那一瞬,又十分厌恶地收回目光。

太子双手悄然握拳,不动声色地放下帘子,沉默不语。

*

一位宫女前来迎接太子夫妇,将他们领到崇觉皇帝的书房,只道:“陛下刚接见了朝臣,还请贵客在此稍等片刻,西夏裴国公已在御书房内等您。”

太子一听,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快步踏入御书房。

书桌前的紫檀圈椅上,果然坐着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裴垣堂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看见那张灰白却带着些许希冀的脸庞,他一下子老泪纵横,大步走上前狠狠揽住太子的肩。

他对这个外甥,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亲。

然而下一秒,他便扑通一下跪在太子面前,“臣,有愧于太子,有愧于先皇后,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满脸疑惑,“舅父这是做什么?孤怎么会怪罪于你?”

裴垣堂抿唇不语,殿内的屏风后面却扬起一道笑声,“太子殿下,国舅爷是想说,他骗你来这,以换取他一家五口的性命,十分过意不去,让你下辈子莫要记恨于他!”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裴垣堂,旋即怒冲冲地朝声音的源头寻去,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张含笑的脸。

“黎鹜?”

黎鹜伸手理顺衣袍上的褶子,余光瞥见门口的程林姝,面色一僵,旋即不急不慢道:“我此番前来,是同太子殿下清算一件旧事。”

程林姝后背沁满了冷汗,扶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十三年前,你串通大昭宰相季成犀,伪造镇国公程淮与东宫的往来书信,给季成犀提供兵马去反杀程淮,这一桩,我来同你算算。”

太子狞笑一声,“孤原先便猜到你是大昭余孽,没想到是那个软弱无能的世子啊,说来,你同太子妃还是兄妹,枉我信任你多年,同云虔一样,都是白眼狼!”

黎鹜不以为然,“这些年,我背地里替你做的龌龊事可不少,你这么说,可是不妥。”

太子环顾四周,“所以你们合伙将我诓骗到这来,是想杀了我,用我的命换裴植一命是吗?舅父?”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神情变得十分痛苦,“难不成,是您逼得母后自尽?”

裴垣堂猛不丁站起来,踉跄几步,眼里升起莫名怒火,“莫要提她!枉她裴知槐身居后位这么多年,一点手段也无,最后还为了那个书呆子自尽,我没有她这样软弱无能的妹妹!”

“平王世子......这么说,他是在舅父手里?”

太子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皇后与平王世子的往事是宫中秘辛,这样隐晦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其中便有他。

裴垣堂突然有些后悔,他本不想毁了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形象,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选择。

见他沉默,太子也知晓了问题的答案,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悲戚,“您就是这样威胁母后的,让她做不想做的事情,最后您一怒之气将平王世子杀了,母后她彻底断绝了生的念头,悬绫自尽。”

裴垣堂嘴唇嗡动着,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多说无益,干脆闭口不谈。

太子突然跑到程林姝面前,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高声笑起来,“阿姝你看啊,母后恨孤、父皇怨孤、三弟和那些朝臣日日盼着孤薨逝,东宫的心腹与孤有血海深仇,就连你——孤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太子妃,也是他们的助力。”

“哈哈哈!!老天偏心啊!这世上竟无一人真心爱孤,你们若还想编什么谎话来哄骗孤,孤身无长物,你们尽管来吧!”

他的哀戚转为了忿恨,恨得红着眼,目光从殿内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黎鹜腰间的佩剑上,陡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夺过他的剑,剑刃往心口狠狠刺下。

剑刃触及太子常服的那一瞬,黎鹜一脚猛地踹落他手中的剑,太子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程林姝踉跄着跑过来,拦在二人之间,面上哭得梨花带雨,“哥哥!”

黎鹜收起剑,冷眼盯着地上坐着的失魂落魄的太子。

“昭室倾颓,弱肉强食,我只同你清算陷害我父亲这一罪过,如今你也算是自作自受,既然你那么看重东宫的位置,就安心在这崇觉皇城中,继续做你的太子殿下罢!”

太子像丢了魂似的,对这番话一点波动也无,程林姝立即反应过来,猝然扑上去拽住黎鹜的袖子,苦苦哀求道:“哥哥我求求你,放他走吧。”

黎鹜头也不回,淡淡说了句,“天高海阔,程林姝,你自去寻觅你的天地,自今日起,我再没有你这个妹妹。”

说罢,他决绝地扯过袖子,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没走几步,便遇见了廊上等着的崇觉皇帝。

“参见陛下。”黎鹜走上前行礼。

“黎卿不必多礼,朕已派人按照云公子说的去做,将西夏太子囚禁于此,西夏不会派兵前来营救吧?”

到底是多年的压制,且崇觉皇帝年纪轻,始终害怕西夏的反扑。

黎鹜安慰道:“先前借裴垣堂之手伪造太子造反的假象,西夏皇帝早已视他如弃子,不杀他已是最大的恩赐,又怎会出兵营救?陛下尽管放心,待云虔复国后,南谯与崇觉定能成百年邦交。”

“如此,朕便放心了。”

*

艳阳高照,被大火焚烧过的城墙斑驳一片,在晨光的衬托下更像一位久经战役的伤兵。

绥阳城内,张泰等人正计划着如何设计营救谢之珩。

他们不知,现在的涞州城早已是一座空城,除了城墙上望风的,便只剩三两山匪留在城中,偶尔制造一些声响动静,来迷惑城外的敌军探子。

云虔命人每日运输上万山匪摸黑出城,先与西北方向的军队集结。

几日过后,余下的四万山匪已全部转移,就在张泰等人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出“空城计”。

为避免冲突,云虔将谢之珩被关押的消息只透露给三两心腹,安排出城的日子也与秦空空错开,不会有一点消息吹入秦空空的耳畔。

做完这些,云虔才放心地追上队伍最前方的秦空空,观她面上并无郁色,自己的心情也舒展许多。

秦空空斜他一眼,“什么时候需要看我脸色说话了,云虔殿下?”

见她还有心思打趣,云虔心中大石彻底落下,笑道:“在阿姊面前,哪有什么殿下,不过是此行顺利出城,马上便要与西北军队汇合,胜利在望,难掩心喜。”

秦空空微眯着眼,任由春光落在她的粉面上,淡淡道:“你多年来的宏愿将成,却也不可高兴得太早,掉以轻心,让敌军有机可乘,别忘了,我们是如何像丧家之犬一般撤出绥阳城。”

云虔逆着光亮偷偷打量她的神情,只见其面不改色,好像真的已经接受了自己南谯公主的身份,开始站在南谯国的角度审视这场战役。

这无疑是他最喜闻乐见的。

他微笑着收回视线,连声应是,连胯下马儿的步伐也轻快许多。

他没看见,秦空空面上淡然,握着缰绳的五指骤然收缩,这一举动让马儿十分不适,不满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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