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山河旧人 > 第46章 负伤逃跑

第46章 负伤逃跑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兰笤迟疑地看了一眼秦空空的腿,眼中意味分明。

此地距离崇觉大军所在之地仍有数百里,即便是骑马赶路,秦空空的腿也是不行的。

“主子您的腿......”

秦空空走到桌前,桌上是前几日大夫给她留下的大大小小的药材,“兰笤,你去取一段竹子,一头留节,一头削薄,中间钻孔再用木条塞住。”

兰笤立即起身去做,带她走后,秦空空一步一步挪到窗前,将靠近院子的窗户紧闭上,又将后窗留了条缝隙,才缓缓躺回床上。

她闭上眼,窗外的每一丝响动都稳稳当当地传入她的耳中,她忽然想起还在翟阳城的日子,每每失眠,她便会像此时一般,闭着眼躺着,听外头的声音。

若是云虔也恰好睡不着,他便会提一壶小酒,坐在树下独自小酌,勾醒她肚中的馋虫,二人遂于月下对饮。

他最后一次与她月下长谈时,聊的是他在云家的日子,云相只将他当作替云妃复仇的棋子,让他年纪轻轻便背负起如此深重的复国大任。

若她与云虔当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那么对比起来,她在程家受尽了父兄宠爱,虽险些战死沙场,却也是轰轰烈烈一场。

程国公夫妇视她作掌上明珠,程祈安授她一身本领功夫,早已是她真正的家人。

而云虔没有这些,他孤苦的长大,好不容易寻到了自己的双生阿姊,却不能道出实情,以朋友之名默默陪伴,只为汲取那一点一滴可贵的亲情。

秦空空眼角滑落两行清泪,她本该与他并肩,却留他独自面对这一切,让他隐忍潜伏,让他策划筹谋,让他四处周旋,自己则生活在他划出来的舒适圈内,不晓身世,稀里糊涂的过了十年。

她甚至,还怀疑过云虔是否对自己心存算计。

毕竟,她们是彼此在这世上,血脉最亲近的家人。

正想着,院子里传来一阵窸窣飞快的脚步声,是兰笤回来了。

她推门而入,径直跪在秦空空床前,托起手中的竹罐,“主子吩咐的属下都办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秦空空慢慢睁开眼,掏出一根火折子吹燃,让她拿着,自己则褪去衣衫,露出腰间狰狞的伤口,数条长长的红痕交织在一起,从腰间蜿蜒向下。

兰笤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二十年来也杀过不少人,其中许多人都是被她折磨致死,她用过的最狠厉的手段,也无法在身上留下这样可怖的伤口。

她无法想象秦空空都经历过什么。

秦空空示意她将火折子举到竹罐下方,火苗在竹罐内窜动。

春日的夜晚露水浓重,竹罐内里湿润,再用火炙过,趁热放在腰间的伤口处,竹罐一下子就稳稳地吸附住伤口。

“沿着红痕,用力往前推,切记要快,不可让竹罐生出间隙来。”

腰间的伤口已是触目惊心的红,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兰笤心生不忍,却还是强逼着自己盯着那伤口,握住竹罐,用力往前一推——

秦空空的喉咙陡然发出一声惨叫,却又被紧闭的牙关硬生生逼退,只剩一丝微弱的呜咽,隔着窗户,传不到外面。

她的额间冒出几粒豆大的汗珠,顺着面上的轮廓滑至颈间,白皙的玉颈此时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

竹罐冷却下来,腰上的红痕也愈来愈深,兰笤如释重负般取下竹罐,却听见秦空空颤着声音开口,“继......续。”

兰笤的目光在触及腰伤的那一刻,便如触电般收回,连连道:“不行啊主子,你会受不了的!”

秦空空喝道:“别废话!”

窜起的火苗重新进入竹罐,兰笤觉得自己的腰间也如火烧似的。

随着腰间的一次次推拉,秦空空痛得几乎要昏过去,十指紧紧抓着床边,指甲在木板上一下又一下抠着,木屑簌簌地往下掉。

如果说太子用刑时,她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那么此时,她便是去而复返,重新体会了一次凤凰晒翅时的极致疼痛。

她慢慢没了动作,双手垂在床边,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兰笤不敢继续了,连忙上前探她鼻息,微弱如游丝,当即哭道:“主子!主子你挺住,咱不治了,属下背也背您走到云虔大人跟前。”

秦空空眼皮猛地睁开,拼尽全力道:“死不了......继续......”

兰笤跪着磕头,“主子咱不急那一时啊!”

秦空空伸出一只手抓她袖子,“你若是不敢,我便自己来。”

说罢,便要去取那竹罐,兰笤哭着挡住她的手,“我来、我来......”

......

隔壁屋内的大夫迷迷糊糊睁开眼,恍惚间似是听见女子惨叫声,转瞬即逝,他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谢之珩心烦意乱地从床上坐起,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又说不上来什么原因。

他担心兰笤逃脱后会对秦空空不利,见夜里有人影从屋檐上闪过,他立即追上去,但人影已消失在夜空中,而消失的地方就在医馆旁,他立马唤来刘代木,翻墙进医馆搜索一番,却没找到人。

想到这里,他心头的烦闷更盛,忽然,窗户被风吹开,一股寒意窜进屋内,他猛地想起什么,和衣出门。

他熟练的翻进医馆,走到院内那间小屋前,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他加重了敲门的力道,短促又急重的敲门声不但没惊醒屋内的人,反倒是将大夫吵醒了。

大夫嘴里嘟囔着走过来,“这一夜都是些什么动静,唉,连个安稳的觉都睡不成......哎——你怎么在这呢?”

谢之珩顿时有些尴尬,“我来找我娘子......”

好在大夫也没细究他究竟是如何进来,“诶?奇了怪了,你这么大动静,连我都吵醒了,你这小娘子怎么还睡着呢?难不成是睡沉了?”

谢之珩摇摇头,“她平时从不会这样。”

大夫也正经起来,着急道:“哎!莫不是白天用的药不妥当,晕过去了吧?你、你等等,我去......”

未等他说完,木门“砰”的一下被踹开,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屋内空无一人。

“不可能啊,你那小娘子的腰伤未愈,腿也用不了,怎么就能跑了?哎!你莫不是将她掳来的吧?我就说她的腰伤怎么那么奇怪呢,不像是普通女子......”

谢之珩仿佛没听见似的,直直走向桌子,上面摆着一封信。

他拆开信封,里头只有一句话:

南边战乱,不用顾念我。

大夫见他面色愈发凝重,只叹气,“哎,现在的后生啊,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

谢之珩瞥见床边散落的竹罐,拾起一看,内壁被烧的漆黑,仍有余温。

大夫惊呼,“哎哟!这怎么行!”他指了指竹罐,急得跺脚,“她这是用竹罐硬生生将体内的淤血逼出,强行让双腿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重新行走。”

谢之珩感觉到一股寒意,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住了,指尖的微颤,“她的腰伤如此之重,强行治愈......会怎样?”

大夫发白的眉头皱在一起,“她所经受的痛楚,不亚于再受一次伤,唉,这姑娘对自己真狠啊,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病人。”

谢之珩紧紧攥着那个竹罐,指节发白。

能让她抛下一切离开,只能是兰笤了。

如果她真的是南谯公主,那她和云虔......便是当年云妃留下的那对双生子。

云虔布下如此大的局,为的不过是恢复南谯国,那么,秦空空得知真相后,定会去找他。

秦空空,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

次日清晨,刘代木接到了张泰的信鸽。

谢之珩想也不想,让他找匹快马,立即起程前往义戎郡。

刘代木这才知道,兰笤把秦空空带走了,刚想劝谢之珩莫要淌这浑水,后者已经翻身上马,笑着道有缘再会,并将李老头托付与他。

刘代木暗暗叹气,一个是在京城里养着伤的太子,一个是在南边打仗的王爷,皇帝来来回回病了几趟,眼瞅着是没多少日子了,现下朝堂动荡,外敌来犯,太平日子怕是没几天了。

送走谢之珩,刘代木转念一想,既然如此,就更应该享受当下才是,旋即回了府,寻自己妻女去了。

谢之珩赶到义戎郡时,已是一座空城,百姓都被疏散惟有军队驻扎在城内。

城门上,守城的将士远远望见城外一匹枣红色骏马正在奔来,正准备拦下马上那人,却见来人亮出一张腰牌,将士大惊,立马大开城门迎接。

“侯爷、侯爷您没事吧?这么多天没有您的消息,人心惶惶,大家都盼着您归来呢!”

谢之珩被守将围着,熟悉的感觉归来,“殿下呢?”

守将立马替他引路,“主帐里呢,崇觉此次来势汹汹,兵马都强悍不少,前几日交战,双方兵力接近,我们和他们打了个平手。”

谢之珩疑惑,“强悍不少?数月前一战,崇觉的将士远不及西夏将士强壮,怎的短短几月,就能打成平手了?”

守将叹了口气,“侯爷您先见了将军再说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