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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崇觉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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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西夏皇帝曾找人算过一卦,那道士摸了摸发白的胡须,敲了敲那块不知传承了多少年的龟壳,一语道乾坤。

皇帝的老爹是个闻名天下的昏君,他在位数十年,数百列国势力愈强,百姓民不聊生,眼瞅着就要揭竿子造反。这时,他那昏庸的老爹终于想到一个好使的法子,自己虽然没有手腕和魄力,但他儿子多呀!

就如那王公贵族爱看的斗鸡一般,他老爹将九个儿子放在那斗鸡的圈内,美滋滋地坐在一旁闲看,等着他那优秀果敢的继承人出现。

最终胜出的,是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

他足够聪明,有帝王之志,手段也最狠厉。

皇帝的老爹后宫佳丽无数,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认出这是他一次酒醉后宠幸的宫女诞下的最不受宠的皇子。

老皇帝当即便将这位皇子册封为太子,将举国上下一干事物交由太子打理后,自己继续沉迷于美色之中。

皇帝也不负众望,成功拯救百姓于水火,收复列国,扫平天下,功绩名垂千古。

他是最为无情的帝王,唯有流连后宫三千艳色中,方才流露一丝半点的真情。

话本子都说,英雄爱美人,这位威风凛凛的帝王不仅爱美人,还爱娶美人,宠幸多年的淑贵妃便是当年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

此时皇帝已是暮年,卧病在床,却还有美人相伴,他觉着人生甚是美满。

他却突然想起多年前那道卦象来。

那道士敲敲龟壳,笑眯眯地盯着皇帝说道:“陛下此生,功发四海,威振天下,西夏国运因您而昌隆。”

皇帝打着哈欠,感到十分无趣,“你说的这些,朕早便料到了,还有别的不曾?”

道士眯着有些老花的眼,在龟壳上瞧了又瞧,迟疑道:“陛下此生顺遂,但......”

皇帝见他吞吞吐吐,愈发觉着这道士讹人,刚想打发人遣他下去,道士却再度开口。

“陛下恐怕,垂暮之年,要死于女祸啊!”

道士被乱棍打了出去。

谁不知道皇帝最爱美人,一介英雄最终死于柔弱的女子之手,自负的皇帝显然是不相信的。

此时,他已至垂暮之年,这场病来的蹊跷,就连太医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瞥了一眼床边不眠不休悉心照料的贵妃,心里生了几分猜忌。

“边关急报!!”将士高举战报一路冲到含元殿门前。

皇帝强撑着身体坐起,动静惊醒了床边的淑贵妃,“进来。”

“崇觉国派兵十万进攻义戎郡,兵马已至城外。”

皇帝冷哼一声,“区区十万兵力,黎鹜正好在南边,让他领兵十万镇压。”

将士犹豫片刻,回想起义戎派出的一支支精锐先锋,最后运回来的尸体惨状。

“陛下,十万兵力......恐怕不足以抗。”

皇帝也察觉到一丝不妙,崇觉与西夏向来交好,且兵力远远不足以抵抗强盛的西夏骑兵,此番贸然来袭,定是做好了准备的。

“该说的就说。”皇帝冷冷道。

“我们派出先锋精锐前去试探,对方未动一兵一卒,便将他们尽数斩杀。据逃回来的士兵言,还未来得及交战,我方士兵便陷入幻境,神志不清,想就此自我了结。

似是......幻术。”

皇帝铁青着脸,胸膛剧烈起伏着,“蠢货!幻术不过是装神弄鬼,骗骗外头的小孩也就罢了,竟敢来骗朕,当朕老糊涂了是吗!”

将士和淑贵妃立马跪地,“陛下息怒。”随即淑贵妃走上前,轻轻拍抚着皇帝的胸膛,轻声安慰说:“陛下切勿动气,太医说了,要保持心情愉悦,病才能好得快些。”

皇帝怒气消散了几分,寒声说道:“想来是有些蹊跷的,先让黎鹜去打探一下虚实,左右不过十万兵力,让他领十五万骑兵前去镇压。若是不成,再做打算。”

将士行了个军礼,“谨遵陛下旨意。”

淑贵妃端上一盏清茶,伺候着皇帝喝下,润润嗓子,随后轻轻地替皇帝捶着肩头,满头珠翠轻轻摇晃。

温香软玉伺候着,皇帝很快将战事等等抛诸脑后。

他摸着贵妃的纤纤玉手,温柔道:“能得爱妃如此相待,朕总算没白疼你。”

淑贵妃柔声细语,“陛下说的哪里话,这都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皇帝冷哼一声,“坤宁宫那位可从未把这当作分内之事。”

淑贵妃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今日清晨,皇后娘娘便送来了抄写的经书为陛下祈福,想来姐姐心中也是念着陛下的。”

“你莫要再为她开脱了,这些年中宫失德,诸事都交由你打理,朕可都看在眼里。”说罢,皇帝欣慰地摸了摸淑贵妃袖中的半截雪臂。

她倚在皇帝怀中,美目流转,“既如此,便也让臣妾的侄儿为陛下分忧吧,与崇觉一战,让荣安侯前往协助黎鹜将军如何?”

皇帝思索片刻,觉得不失为一个万全的好法子,只是这两人一向不睦,强行凑到一块,怕是......

贵妃似是知晓皇帝心中想法,欣然道:“晏回已是陛下亲封的荣安侯,却还是孩子心性,处处与人计较,此次正好让他磨磨性子,也方便日后为陛下效劳。”

皇帝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允了她的请求。

当晚,淑贵妃做了一场怪梦,梦境十分真实。

那时她还未出阁,小小年纪便名动京城,艳名远播。

她的父亲虽是武将之流,却十分迷信算卦,前前后后请了不少道士来算谢府的运势,卦象也都大同小异,飞黄腾达呀,封侯拜相呀,权倾朝野呀,老国公爷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

这日,他却听见一道怪异的卦象。

道士摸着长长的胡子,故弄玄虚道:“国公府上二姑娘,乃是凤命啊!”

老国公爷一听,兴致高涨,此前的道士都说自己女儿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却没一个头铁的敢说她有做国母的命数。

正当老国公爷美滋滋地盘算如何将女儿送进宫时,道士却又说了一句。

“然,年岁不永,最后怕是会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果。”

果不其然,道士被轰出国公府。

彼时谢淑才十岁,并不懂得何为香消玉殒,只听得一向好脾气的父亲站在家门口冲那假道士破口大骂,最后还觉着不解气,将其乱棍打出京城。

那一年,京中同样闻名的姑娘还有一位,生在裴府,名为裴知槐,刚刚及笄。

裴知槐知书达理,才气过人,温婉贤淑,所有能夸女子的词似乎都能安在她头上,加之显赫的家世,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东宫的太子妃。

谢淑曾在一次马球会上见过裴知槐,那时她还未出嫁,但京中已传遍她嫁入东宫的消息,因此她成为那场马球会的焦点,众星捧月。

谢淑坐在她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才女的容貌,与自己那张扬艳丽的五官不同,裴知槐的眉眼淡如春水,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像一尊高贵的纸人,内里是空空如也。

她鼓足了勇气上前与裴知槐搭话,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武将家的女儿扯走打马球去了。

马球场上她恣意洒脱,像个明艳的小太阳,人人为她道彩。

裴知槐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心中苦笑。

纸人是不能长期晒在太阳下的。

几年后,谢淑及笄,老国公爷正忙着四处为她挑选如意郎君,宫中的旨意却下来了。

皇帝广开后宫,谢淑也在秀女的名单上。

谢淑懵懵懂懂地进宫,又稀里糊涂的封了妃,因着她的美貌,皇帝夜夜宿在她的殿内。

谢淑第二次见裴知槐时,她已是一国之母,统管后宫,满头金钗,耳坠上的明珠光泽晃眼,意兴阑珊地垂首。

新入宫的嫔妃拜见中宫,裴知槐本是兴致缺缺,想着应付了事,却突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抹耀眼的日光。

裴知槐微不可察地叹了叹气,这样耀眼的太阳,竟也要在这宫墙之内蹉跎年岁。

又过了几年,中宫诞下皇长子,陛下龙颜大悦,立即册封太子,以表重视。

谢淑受了一段时间的冷落,后来也很争气地怀上了龙胎,诞下三皇子后,皇帝破例封她为贵妃,几近专宠。

那时,裴知槐常来探望谢淑,几番问候下,也成了知心好友。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谢淑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崇觉国送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孔雀,她瞧着那双眼睛,格外像裴知槐,便养在了鸾鸣宫,日日看着它飞上宫墙,眺望,发呆,日落之前返回自己的笼中。

谢淑只觉得它可笑,明明有着一双翱翔九天的羽翼,能飞出这蚕食了无数女子花样年华的牢笼,却只是站在高墙上眺望,自甘束缚。

除了那双眼睛,它和裴知槐可一点也不像。

梦的最后,她应了那道士的预言,香消玉殒在这看不到头的深宫之中。

那只白孔雀,安静地将头放在她的颈间,陪着她吐出这世间最后一口浊气,随即悄然离世。

裴知槐呢,她又在哪里?

梦醒了,寒鸦在枝头高喊:此人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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