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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姊妹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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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巍峨,依水而筑,四处飞檐碧瓦,银桥飞瀑,比璟王府还要富贵阔气。

寝殿内,云顶檀木梁下,沉香木阔床上,一对鸳鸯正翻云覆雨。

红烛燃尽,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近日似乎心绪不佳。”

太子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眉心,伸手抚过她的脸庞,顺势往下,最后在锁骨处游走,空气中掺杂着几分旖旎的气息。

“三弟的动作越来越多,处理起来有些棘手。”太子吻了吻她的额发,眸色又暗了几分。

她俯下身,鼻尖贴近她的脖颈,轻轻印上一吻。他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的火苗再度燃起。

“需要妾身......”她贴着他的身体往上,灼热的身躯交织在一起,“再给荣安侯下毒吗?”

他逐渐意乱情迷,在她唇上留下缠绵的吻,“上次你的毒,被那个医女解了。”

她嘴上的动作停滞,眸子里一片凉意,“秦空空?昨日我在街上碰到她了。”

太子突然放开她,语气冰冷,“孤叮嘱过你不得随意出东宫。”

“妾只是......”

“够了——”太子厌烦地打断她,“做都做了,说那些旁的有什么用。”

他瞧着她眼角含泪,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意,声音软了下来,“现下是与三弟夺权的关键时刻,父皇母后正商议着给孤议亲一事,待太子妃进门,孤才能迎你做侧妃。”

她娇滴滴地趴在太子的胸膛,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转瞬即逝,“妾不在意那些,只要能留在殿下身边伺候,妾便心满意足了。”

太子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阿姝是最了解孤之人。”

程林姝双手勾住他脖子,衣杉半褪,眼里尽是挑逗之意。

太子搂过她柔软的腰肢,沉沉落下一吻。

一整夜的颠鸾倒凤后,程林姝的面上带了几丝疲惫,她睁开眼时,枕边已是空空如也。

她面无表情地走下床,任由下人给她更衣洗漱,哪怕是颇有些眼力见的宫人,瞥见那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红痕,心中也会漏两拍。

十年了,程林姝早已习惯笼中雀的生活。

她撤走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映柳湖畔,脑子里浮现秦空空的脸。

是了,十年前程林梧被弘慧救下时,她曾去看过一次。彼时程林梧身中剧毒鸳鸯蚀,毒血攻心,弘慧法师在她身上插了数十根金针,才勉强保住性命。

而后解了毒,容貌大改,昏迷不醒,程林姝正是那个时候去见的她。

程林姝十分庆幸那时她正处于昏迷之中,否则,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阿姊。

弘慧法师有着一双空寂又慈悲的眸子,只一眼,似乎便能看穿人心最深处的所有恶念。

那时程林姝正值迷茫无助之际,他只瞧了一眼,便一语道出了她所忌惮的事物,她仓皇逃离。

之后,她在林间遇着匪寇,侥幸被太子救下,入住东宫。

后来的后来,她成为了太子手中的一把毒刃。

秦空空善医,自己则善毒,想来真是讽刺。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屋顶翻下,一掌将程林姝劈晕过去,扛在肩上带走。

黑影轻功高强,甚至没惊动东宫的暗卫。

程林姝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她瞧着包间内的装潢,辨出这是京城最繁华的朱雀酒楼。

她喊了几声,试图将暗卫喊来,却没人搭理她。

半晌,她接受了自己被绑架的命运,静静等着来人,想看看是哪个胆子大的敢进东宫绑人。

她失踪的时辰久了,太子自会来寻她,她倒也不太担心。

屋外响起小二的引路声,“姑娘,您订的就是此间。”

“多谢。”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有些耳熟,还未来得及惊讶,门被推开。

她对上那双空寂的眸子,神情复杂。

秦空空合上门,在原地定住,沉默地盯着她。

过了不知多久,程林姝终于按耐不住,试探着开口:“阿姊?你能不能先将我松开。”

秦空空淡淡地开口,“松了你就跑了。”

程林姝的面上终于有些怒意,拧着眉头,“阿姊绑我来做什么,想用我来威胁太子么?未免太天真了!”

秦空空蹲下来平视她,面无表情道:“程林姝,我找了你十年。”

程林姝眼神闪烁,不敢看她,“这十年里,我也在打听阿姊的消息......”

“你要是真心想见,早就见了。”秦空空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逼她直视自己,“程林姝,父母兄姐悉心教导你这么多年,注入半辈子的心血,不是让你去当东宫的金丝雀的!”

“不准你提父兄!!”程林姝突然撕心裂肺地喊道。

秦空空心下一惊,松开了她的下巴。

“你不配提他们!凭什么,凭什么你还活着,父兄却死了!

我告诉你程林梧,从父兄死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你这个阿姊,你凭什么管教我!

你从小就被爹爹和兄长带在身边,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指责我!”

程林姝近乎癫狂地嘶吼着,秦空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跌坐在地上。

秦空空悲痛道:“父兄的死,其实另有隐情......”

“有什么隐情?最大的隐情就是你程林梧!”此话一出,程林姝立马意识到说错了话,眼里逐渐清醒,“你没拦下他们出城,若是守城不出,父兄就不会死。”

秦空空心如刀割,沉溺在悲痛中,程林姝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若是当初能拦下他们,也许还有生路......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把我放了,送回东宫,今日之事我不会追究。”程林姝慢慢冷静下来,冷冷地盯着她。

“不可能。”秦空空强忍心中悲痛,“阿姊不会让你继续堕落下去。”

程林姝的发髻松散,几缕发丝松松垮垮地垂在脸颊上,秦空空跪地,伸手替她轻轻挽上,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水。

“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有阿姊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程林姝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别说那些话来恶心我。你早已不是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自己武功尽废,过得像条狗一样,凭什么让我放弃东宫金尊玉贵的生活?”

秦空空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眼眶泛红,“你竟然如此恨我......我是你唯一的......”

“唯一的家人?”程林梧嗤之以鼻,“就你也配。”她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窗外一个人影闪过,敲了三下。

这是秦空空和谢之珩约定的暗号,表示东宫的人立马就要追到这里。

秦空空站起身来,垂首望她,欲语还休。

她默了片刻,道:“既如此,便恭祝妹妹,曼福不尽。”随后用刀割开程林姝手腕上的绳索,跃出窗外。

不出片刻,包间门再次被推开,东宫暗卫齐齐跪在地上,“属下失察,害贵人受苦,请贵人责罚!”

程林姝将手腕往袖子里藏了藏,风轻云淡道:“无妨,我只是出来见了个朋友,起了些争执。”

暗卫面面相觑,迟疑道:“......是。”

临去时,程林姝回望那扇敞开的窗户,神情莫测。

窗外的树上,立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秦空空默然看着东宫一行人离去,程林姝说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在心头,比战场上受的伤还要痛上几分。

“你都听到了吧。”她淡淡道。

谢之珩点了点头,先前他只有几分猜测,后来在戏楼里秦空空的反应,坐实了她就是程林梧的事实。

“如此负心之人,不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功夫。”他叹了口气,替她感到不值。

秦空空摇摇头,“她如今这样,我也有几分责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之前在戏楼里你说心悦我......”

谢之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秦空空顿了顿,冷漠而疏离地继续说道:“你我之间,从前是仇敌,如今更不可能。程林梧十年前就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秦空空。”

她从兜里掏出来一只锦囊,递给谢之珩,“同你约定的,我说到做到,胡迦背后应是太子,这是他身上的锦囊。父兄之死既然另有隐情,那我便会继续查下去,只希望我们,不要再有纠缠。”

谢之珩接过锦囊,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散,彻底死寂下去。

秦空空跃下树梢,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处无人,他坐在原地,长久地凝望着高悬的月,喃喃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跟我再打一架。”

十年前石堡城与她一战,是他此生打得最痛快的一次,他输得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前方传来程林梧战死的捷报,他不相信,踏遍山河寻了她十年。

起初,是还想同她再打一架。

后来,他认出她来,知道她已无力再战,她的笑颜却逐渐印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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