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吃惊地看着牛岛若利,颤抖着问:“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牛岛蹙起了眉,脸上倒没有什么不悦,只是浮现一丝困惑,“今天是你我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也是你二十三岁的生日。”
“我和你?结婚?而且还是五周年!?”我忍不住惊叫起来,“怎么可能!我哪儿有二十三,咱们今年才高二——”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确实看到自己无名指上戴了一枚钻石婚戒,火彩流溢,闪着耀眼的光。我愣了一下,随即又去看牛岛的左手,同样戴着一枚婚戒,只不过钻石的尺寸小了些,一看便是被左撇子主人精心保养着,比我手上这枚还要崭新得多。
“是梦吗?”我低声呢喃着,透过窗玻璃的倒影看见自己穿了一条修身的丝绒红裙,确实不像十七岁少女的模样。
“你今天很漂亮。”就在这时,牛岛贴了上来,成年排球运动员的身材压制让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似乎能完全笼罩我,宽大的手掌先是抚过我的脸颊,又去碰了碰红宝石做的耳坠。
是梦吧。但我忍不住问:“只有今天漂亮?”
“不,一直都很漂亮。”牛岛轻笑,“自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很好看。”
“你……”我的思绪乱成一团。这果然是梦,现实中的牛岛若利怎么会说这种话?好奇怪,我为什么会梦到他?又该怎么醒过来?更可怕的是,我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里盛着只需一眼就会栽倒沦陷的深情。
“牛岛君,你先听我解释,这不是真的,是唔——”
下一秒,他用吻打断了我的话。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青涩生硬,他熟练极了,火舌瞬间就能撬开我的防线,舔舐着内壁让我暴露更多。我们的鼻息交错在一起,好似真的是一对恩爱的夫妇,在五年时间里抵死缠绵过千遍万遍。
“——等等。”喘息间,我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别过头,试图推开他,“这太过了,我要站不稳了。”
“没关系,我可以接住你。”他圈住我腰的胳膊又紧了一些,低声说,“但我不想再等了,安,我已经等了你很久,可你只是……越走越远。”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也在发软,最后直接倒在他怀里,像是梦的主导权被夺走了一般。
“不要轻易去太远的地方,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他低下头继续吻了起来,而我则不受控制地仰着脖子接受。恍惚间,我感觉到他的手在轻轻抚摸我的后背,似乎在寻找隐藏在红色丝绒中那个能揭开我所有秘密的神奇拉链。我的内心忽然被一种莫大的惶恐感包裹,这已经不是我的梦了,除了顺从我别无他法——
梦醒了。
我睁开双眼,牛岛家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呃。”
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难以言喻的嘤咛,我抓着被子翻了个身,又把自己裹成一只密不透风的蛹。
好消息是昨晚睡得是榻榻米,无论我怎么折腾都不会从床上掉下去;坏消息是梦到的对象是牛岛若利,冥冥之中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他今后会和及川彻一样频繁地造访我的领地。
“二十三岁就结婚五周年了?哈?难道我真的一过十八就嫁给他了?”尽管知道是梦,但我还是忍不住抱怨,“这也太早了,起码让我念完大学啊……不过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孩子?明明他外婆一直念叨我要三年抱俩……什么的。”
“……”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破蛹而出,狠狠赏了自己一巴掌。
——博林安!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没关系的。”我泄了气,“咚”的一声瘫倒在床铺,摸着热胀的脸颊闷声安慰着自己,“那只是梦而已。”
就像及川彻在梦里明明黏人黏得要命,现实中却对我不理不睬一样。无论梦境中的成年牛岛有多么深情,梦境外的牛岛若利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白鸟泽重炮。我越是接近他就越能明白,肩负着王牌重任的他和默默无闻的我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他们都在肆意地、野蛮地生长,只有我始终扎根在原地。
我带着浓重的落差感洗漱完毕,刚一踏出房门,就听见走廊里的伯母在说:
“咦?这可真是稀奇。你没去晨练吗,若利?”
“早安,母亲。”牛岛像是方才睡醒,带着少许鼻音说,“嗯,我睡过头了。”
“这样也好,周末了,就给自己放一天假吧。”伯母顿了顿,又问,“怎么了?总感觉你今天心情很好。”
停住正要迈出的脚步,我转身躲到墙后。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了牛岛隐约透着几分笑意的声音。
“是啊,我做了一个美梦。”
——美梦。
我垂下眼帘,反复琢磨起这两个字。
对牛岛来说,美梦大概是指率领白鸟泽拿下全国大赛冠军之类的吧?又或者是他自己的排球生涯能够取得一个耀眼的成果。
那对我来说,什么才算美梦呢?
直到牛岛母子一边聊天一边走远,我才探出身子向厅室走去。清晨的阳光透过木质的窗杆反复照映在我身上,当我停下脚步,那些细长的影子便于顷刻间化作囚牢,将我困缚在这高墙。
关不住一声叹息。
————
“哎……”
训练刚结束的初中学弟不安地抓着巧克力芭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左思右想,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个、安学姐,不好意思,请问是我点得太多了吗?”
“嗯——嗯?没有啊。”
我单手托腮,视线从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坐在我对面的影山飞雄,“不是说了你想怎么吃都可以的吗?”
“但是学姐你一直在叹气。”影山攥着玻璃杯,漂亮的指关节正不自觉地发力,“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我点了太多菜,让你破费了……什么的。”
“……啊哈哈,放心啦,虽说我现在确实有点金融危机,不过一顿简餐而已,你还吃不垮我的。”我摆了摆手,尴尬地赔笑道,“抱歉啊,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的,自己却先神游天外了。”
牛岛的母亲本想留我继续吃午饭,却被我以“和朋友有约”为由婉拒了。这可不是什么临时想出来的推辞,早在一个月前我就试着约这满脑子只有排球的大忙人出来吃饭,今天恰好北川第一下午休息,他才有时间应约。
“啊,请不要道歉,应该是我好好谢谢学姐才对。”影山的表情忽然变得一言难尽,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酝酿好了勇气,问道,“……是和及川前辈有关吗?”
突然听到意想不到的名字,我托腮的手滑了一下,“啊?”
他又重复了一遍,“学姐心情不好是和及川前辈有关吗?”
嗯嗯?关及川彻什么事?不过比起那些,更让我惊讶的是,“……小飞雄,你成长了。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心情不好是不是和排球有关。”
影山认真地想了一下,“及川前辈也算和排球有关吧。”
我无奈地笑了,“那确实。不过不是哦,我没有在为那家伙的事而烦恼。”
毕竟债多了不愁嘛。我这么想着,拿起冰镇可乐喝了一口。
“那就是和“牛若”有关喽?”
“噗——咳咳咳咳。”
刚入口的可乐险些全部贡献给桌面,我慌忙地接过影山递来的纸巾,狼狈地擦拭起嘴角。
“我说你这孩子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还会国文不及格啊?”我不由得吐槽道。
影山的眼神诚恳极了,“因为部里的人都在说——关于安学姐抛弃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选择牛若,投奔白鸟泽的事。”
“……小飞雄你竟然会知道这个。”我一脸不可思议。那可是脑子里除了排球以外什么东西都没装的球性恋影山飞雄哎,他连知识都舍弃了,怎么会注意到部活成员间的流言蜚语。
“我——哎。”他语塞,像是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我。
抓住这个空隙,我借机岔开话题,“既然小飞雄成长了,那么也能猜到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吧?”不给他留任何思考的时间,我继续说,“北川第一现在的比赛是什么样的,都传到我这个前经理的耳朵里来了。”
影山低下头,更说不出一句话。一股诡异的沉默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半晌,我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影山你高中想去哪里?”我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之前遇到了金田一和国见,他们都说要去青叶城西找及川和岩泉,你呢?”
“我想去白鸟泽找学姐。”
我疑惑道,“奇怪,我最近是不是耳朵不太好?怎么感觉老是幻听。”
见影山一脸认真,不像随口说说的样子,我不禁坐正了身子。
“……真的要来?”而且还是为了我。
“不可以吗?”
不是可不可以的事。我实在不忍心说出口,只得在心里默默地想。是你能不能的事啊。
据我所知,以影山目前的成绩,就算有鹫匠监督的体育特招生推荐,也不一定能考得进来。
“白鸟泽很强,我想在强者的世界里打球。”影山说。
——强者的世界。
这让我想起天童,他也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还说白鸟泽是他独一无二的至高乐园。
“强者啊……”我的视线移到窗外,声音飘渺地感叹道。
哎呀,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刚一想到天童觉,眼前就立马浮现出了他的样子——橱窗上,天童的倒影正在眯着眼看我,表情就与上次抓包我和牛岛说悄悄话时的一模一样。
然后他眨了眨眼,冲我做了个口型。
——我靠。
我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不对!
这不是我的幻想!
这个就是天童觉!本人!
“嗯哼!被我抓到安酱在约会啦!”
作者有话要说:是影山限定版.乖巧学弟ver.
好想直接快进到高三(泪
感谢在2023-01-16 13:01:31~2023-01-18 10:3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做人了啾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