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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返乡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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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张木兆所言的,斯图即便算是相当放松且舒适地躺在床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夜逐渐更深,他身上的痛感也随之更甚,几乎是缓慢攀升回了之前那种令人冷汗涔涔的地步。

张木兆知道他今夜必不可能好过,只能快速地略微收拾了一下他们的房间,盘算着明天只怕还得上街去给斯图买一身能穿的衣服。

他已经把里衣让给了斯图,实在没有还能脱的。张木兆虽然不会明显地感到冷或者热,但他还是更趋向于顺应人间的四时天和来安顿自己。只不过估计外国很难能够买到合心意的内搭来穿就是了。

今夜斯图大概率是要入梦的,张木兆知道这小子就是那种既说出口就一定要办到的性格,他也只能匆忙洗漱过后给斯图拧了一个热毛巾拿到床前,看已然疼得有些虚弱的青年像擦拭雕塑那样相对粗暴地对待自己长相精致的面庞。

他只能如斯图所愿地那样,接过对方手里的毛巾,以一种类似于推拿的手法隔着毛巾一寸一寸地从斯图的额头擦拭按压到下巴,而这样确实非常少舒服,陷于疼痛的斯图忍不住开始期待张木兆提到的“摸着他睡”是怎么个摸法了。

总归这人的推拿手法肯定差不了。

随后一切收拾停当,张木兆从他那边上了床,先将自己这边的枕头和被子都整理好,随后伸手将最后留的一盏床头灯也熄灭,让整个屋子陷入到淡淡的黑暗中。

因为旅馆临街而建,所以他们房间的窗户其实就正对着外面的马路,此时还不到五月,四月中下旬的英国依旧湿冷,夜里的气温偶尔还会跌破零度,因此张木兆拉好那一层纱做的窗帘,又掩好窗户,只余一条细缝来透气。

也不知道外国人是什么怪癖,连遮光好一点的窗帘布也舍不得用,将屋里灯全关了,外面沿街路灯的辉光和一点点月光也还是能透进来些,这让他们这间小房内的夜色始终不浓。

张木兆知道斯图越是安静下来越容易被那些不好的感觉牵动思绪、引发疼痛,所以基本上没有作任何的解释和说明,关上灯之后立刻整个人贴了上去。

斯图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疼痛上,他一直在流汗,觉得自己全身都潮潮的很不舒服。

张木兆挨过来的时候他倒是也没了之前的那些遐想,只希望对方是真有办法去缓解一下自己的难受。

随后年长也更高挑些的男人就从青年侧面贴上来,引导着斯图侧过身来和他大面积地接触在一起,张木兆像个大披风一样整个从斯图的后背拢了上来,而斯图则觉得自己半靠躺在一张人型的垫子上。

该说不说虽然他们这样贴着让斯图的心里倍感满足,但实际上暂时对于他的疼痛而言没有任何的帮助。

可见伤得重了爱也是没法止疼的。

斯图心里正胡乱地愤恨着去神州之后看得那些电视剧电影都夸大其词,他如今身处于自己梦寐以求的怀抱里,却并不能分出多少心来想像有关谈情说爱的事情。

他就是觉得好疼,而且疼得人心里好烦。

待身后的张木兆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自己的枕头堆成更合适的样子,他终于伸出手来再度捂住了斯图的眼睛。

这下算是将人上半身抱在自己怀里了,张木兆心中却没有什么杂念,他感觉自己手底下斯图的眼球还在乱动,就凑到斯图耳边开始念经。

是的,就在这种对于斯图而言相当旖旎的气氛中,张木兆开始念一种斯图听不懂的经。

倒不是说斯图那个“巴别塔之子”的体质听不出来张木兆在说什么,而是可能这个经本身就是由一连串的字音组成的长短句,它本身就不是奔着让人听懂来的。

实际上张木兆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个脱口而出的“经”到底算不算此界的东西,但他毕竟成功地念出来了,那么姑且就算这东西不会对现世产生比较大的影响吧。

大约就像是我们不学佛的人听人念梵文是一种感受,斯图一开始也是听不懂,想听懂,结果尽力去分析分解了之后还是听不懂,但却能够逐渐被带入进了一种特定的氛围中。

这段经文同道家的经文也不同,道家的经文是语音语调不同但是看字意思是可以被理解的,张木兆下意识吟诵出来的这一段就像是刻在了他灵魂中的东西,那么顺畅、自然,像一口兀自不断涌出的暖水一样将斯图的意识逐渐淹没。

他就真的听着经窝在张木兆的怀里睡着了,入睡的速度比自己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更快,几乎是听到一段地方他就一下子没了意识一样。

到了梦里,斯图发现自己还是身处于此前从他顺流而下的那艘柳叶船中,只是这回自己坐到了船头把控方向的位置,身下的河水静谧、深邃,却不像现实中他们来时那么冰寒凄冷。

远远地能看到从对面也驶来一艘同样的小船,斯图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感觉到那应该是妈妈。

就在斯图逐渐紧张到开始觉得呼吸不畅时,一股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就像是张木兆的手一样拂过斯图的头发,让他好受了一些,而原本晃荡着的小船也因此平稳下来,两艘船匀速且平和地驶向彼此。

梦里并不会发生两船相撞这种事故,也不会向人解释他们是怎么从两艘船上坐到一起的,斯图没有意识到,就在他凝视着母亲时,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直至两人对坐在一张桌子前,周围环境变成什么样斯图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了。

他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哪怕他们其实并没有很久不见。

艾瓦依旧是一副慈爱但冷静的模样,她看起来很好,深红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上,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袍也没有变,只不过斯图还是觉得她的面庞更消瘦了,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反倒是艾瓦仿佛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她主动为两人倒茶,杯底的茶叶末被水流冲得旋转起来,斯图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总觉得此时出现的漩涡仿佛也意有所指。

艾瓦身上有一种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去形容的宁和感,就好像她即将停靠在什么地方,彻底地停留下来。

以往桌上的茶水都是提前就会存在的,今天确实要由母亲亲自来倒水,斯图不知道这是否和他们当前所处的状况有关,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目前好像是比身处在魔法列车上时要更放松自在一些。

他想要尝试张嘴说话,但艾瓦马上摇了摇头,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斯图有种直觉,应该不是他们不能形成对话,而是现在并非对话的好时机的意思。

他点点头,重新安静下来,松松地靠在身后不知道出于什么构造而出现的椅背上,并惊喜地发现自己前胸一点也不痛。

斯图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发现不仅前胸好好的没受伤,身上还穿着他来时那套如今已经被烧烂了的衣服,再抬头,与母亲对视时就看到她眼里写满了心疼。

有一瞬间,斯图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妈妈是爱我的!她心疼我!她在乎我!他这么想着,内心突然涌上一股冲动——将母亲带走,离开这个地方,他们一家三口可以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但他此刻并不能从梦中将人带离,斯图暂时想不起来他姐姐还被伦敦的神秘学事务局“庇护”着,只能捏着茶杯的把手暗自激动,觉得自己以往错怪了母亲,觉得自己之前竟然会产生对母爱的怀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但茶水还是很烫,他们没有办法马上就喝下,斯图越等越不耐烦,他几乎快要忍不住张嘴说话了。

梦中衣冠楚楚的男青年凝眉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他的面容像最名贵的瓷雕那样英俊,高挺的鼻子下面是红润饱满的嘴唇,他还有一双湛蓝的眼睛,这双眼睛同母亲一模一样,如同宝石般清澈透亮。

斯图用手指不断地敲击着茶杯的杯壁,一边被自己制造出的敲击声弄得心烦意乱一边克制不住地不停地敲击,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把杯子掀了直接张嘴说话的前一秒,一阵狂风大作,瞬间让斯图和艾瓦重新回到自己的船上,两艘船彼此相对地原地打转,而斯图整个人像是被一双虚空中的手抱起来一样被从船上直接抛到了水里。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也没有落水的实感,斯图觉得自己好像只低头打了个盹,再抬起头,就见母亲一脸平静悲悯并且担忧地看着自己。

他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前胸,发现这次变成了张木兆那件系扣的里衣。

斯图猛然抬起头,再去看母亲,就见到对面的人朝他点了点头,指了指两人面前的桌上。

……果然,那里放着两杯已经泡好并且温度适宜的茶水,这才是正常、常规的入梦流程。

斯图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去仔仔细细地看母亲的样貌、穿着,去观察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才发现一些比较细致的地方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看清的,这也才符合梦境的特征。

而面前这个真正的母亲,这个一脸愁容,带着一股疲倦和冷淡的女人才像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艾瓦依旧披散着头发,但身上并没有穿着以往那件黑色的长袍,而是换成了一条相当居家的连衣裙,是灰色的,身上还系着一条绣花围裙。

这是她平常自己在家时会作的打扮。

斯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因为是在梦中,所以刚刚的记忆和感受正在飞快地从他的身体和头脑里抽离出去。

艾瓦平静地点了点自己面前的茶杯,斯图会意地点头,两个人同时拿起那两杯茶,抬起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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