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焱的眼眶倏地红了，沙哑的嗓音还没发出就听到他的弟弟笑着说：“可是我不在乎，如果吃些苦就能得到他，那我做什么都愿意，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心里骂我呢，骂我没出息。”

路垚自嘲地笑道：“在爱他这件事上，我早就没出息了，上海乔四爷万花丛中过，虽然片叶不沾身，可他见过的人多了，像我这样的豪门少爷，他勾勾手指就会有数不尽的人凑上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我不一样，我浑浑噩噩的过了那么多年，就遇到这么一个心甘情愿让我沦陷的人，我不想错过他。”

“哪怕遍体鳞伤也不愿错过？”

“是，我只知道错过了他，我就再也遇不到如此让我心动的人了。”

“值得吗？”陆焱问道。

回答他的是毫不犹豫的两个字，“值得！”

他突然笑了，这个傻小子啊，付出那么多总算得到了回报，不管乔楚生以前怎么样，但至少现在乃至以后，眼里心里都只会有他一个人！

陆焱紧绷已久的弦终是断了，上前一步抱住他，使劲揉了揉他脑袋，哽咽道：“对不起三土，这一世，哥哥还是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是我的错。”

“哥，你别这样说，”路垚轻轻的摇头，推开他主动牵住他的手，笑道：“不怪你，”他顿了一下继而开口道：“哥，我很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喜欢到可以把自己的命也给他，和幼宁假结婚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我不该为了保护他出此下策，伤了他的心，我就应该守在他身边，路淼想要动他，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这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但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哥，放下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

小少爷看着他的哥哥，眼中含着一丝期盼，他是真的很希望哥哥能和老乔回到过去，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该多好啊？

陆焱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却移到他的肚子上，冷不丁的偏了话题，问道：“路垚，你现在幸福吗？”

“幸福啊，很幸福，”路垚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他的问题，左手抚摸着稍隆起的肚子，笑的如沐春风，“和他结婚，再孕育一个孩子，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天空微微吹起点凉风，怕他着凉就让他进屋了，而他则是目视前方，掏出支烟点燃，却不见他吸一口，淡声道：“都听到了？”

片刻后，大树的背后显现出一片阴影，乔楚生僵硬的身子缓缓走出来，踱步上前，细看便会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轻颤不已，抖着手掏出烟想点燃，可就像跟他作对似得，怎么点都点不着，最后终于绷不住的身子踉跄了一下。

强压下眼底的酸涩，痛声道：“对不起……”

陆焱不屑地笑了一声，“这声对不起你还是留着跟路垚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得到什么答案，等着吧，你就算等一辈子也不会等到他的回应，因为他就没有恨过你，这样的答案你可满意？”

“乔楚生，就算如今的你将他视作如命，给他前世一模一样的宠爱又如何，我永远恨你，我们之间的结永远不会消失。”

他背过身去，掐灭指间的烟，思绪似乎有些遥远，“那一世，我对你的恨只是深埋，而不是消失。”

“两年军旅，你从士兵到少将，你拿命换军功，以此换和路垚的一个未来，那一刻我就决定，我会将过往一切深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我愿诚心诚意地接受你。”

“自我回上海后，我对你的所有善意都是因为路垚，可只有你决心拿命换军功的时候，我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将过去放下，将你真正视作路垚的爱人。”

“哪怕是他晚年被病痛折磨的时候，我对你的恨再次激发出来却没有杀了你，都只是因为你的这份决心。”

“可是，再大的决心，在今生路垚重蹈覆辙的时候也都烟消云散，乔楚生，不是我不肯原谅你，而是上天注定让我们情分止步于此。”

“若有下辈子，你们不要再遇见了，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

身后的人早已离开，而乔楚生却迟迟没有动静，许久，才突然轻笑了一声。

“可是，我还想遇见他……”

当年，他曾跟陆焱说，若能再重来，他一定会亲手了结自己，确保他不会再出现在路垚的生命里，以此换他一世平安。

可是如今……

他后悔了。

没有路垚的人生根本不值得他眷恋，正是因为有他在，所以他对人生才充满了希望。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那他要怎么活下去呢？

光消失了，就注定只能生活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