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根本就没有疯，对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事已至此乔楚生也无意隐瞒。

当年路垚觉得无颜面对自己，执意要离开，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有些偏激，他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他，恰好他醒来听到了竹影说的话，干脆就顺水推舟，营造出他确实情绪不稳定，被自己执念逼疯的样子，这样兴许路垚一时心软就不会离开他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不管当时的路垚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爱他才留在他身边，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在自己身边，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出生，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才留下来的，这已经不重要了！

“你觉得呢？”陆焱荒唐的笑着，在笑他堂堂乔四爷怎么这么天真？

“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在路垚最疯的时候是我陪在他的身边，所以我见过一个人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见过那种疯子的眼神是什么样的，而你，演技太拙劣了。”

乔楚生哑然失笑，是啊，他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前世路垚在巴黎精神病院最疯的那半年，陆焱都亲身体会过，他又怎会不知一个人疯了是什么样子，当真是骗不过他啊。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拆穿我，还要跟他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路垚，我知道他其实根本就舍不得走，只是缺少一个理由，缺少一个合情合理待在你身边的理由，既然这样，那我就推一把，帮他克服自己的心留在你身边，当年你看见他那么痛苦，心生愧疚把自己赔给他一辈子，用了45年去抚平他心里的伤痛，而如今的路垚就如同昔日的你，他自责愧疚不知该如何弥补你，那么就用这种方式吧！”

这个世上当真有一报还一报，曾经乔楚生把自己的一生赔给了路垚，而今，路垚也将自己的一生赔给了他，他们扯平了么？

看似扯平，实则不过是互相纠缠……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什么？”

“小雪问你为何不用苦肉计的时候，你说路垚最讨厌别人骗他，既然你明明知道又为什么要骗他？”

乔楚生摇摇头，眼底逐渐爬上一层寒凉，“是，他最讨厌别人骗他，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果我不骗他，我根本留不住他。”

“他最讨厌别人骗他，我也最讨厌骗他，可我终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可如果我不拿这件事骗他，他真的会因为自责愧疚而离开我，就如同我当年在圣乔治医学院因为心疼悔恨而离开他，最后却导致了……”

“我乔楚生不是什么好人，我满身罪孽手上沾满鲜血，肮脏到骨子里，如果没有他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除了报恩就是还清，我只能为了白家而活，所以，我骗了他。”

“对不起，我能不能再求你最后一件事？”

“你是让我不要告诉路垚？”可没等乔楚生说话，陆焱就径直笑道：“你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乔楚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心里好像撕了个口子，冷的他浑身发抖。

是啊，他怎么忘了…

路垚疯过，所以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人是真疯还是装疯？

他怎么忘了啊……

乔楚生回去的时候，小少爷已经醒了，正躺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玩呢，时不时的支起脖子吃几口石榴，见他回来眼神一亮忙要坐起来，吓得乔楚瞬间回过神忙大步上前抢先一步扶住他，拿了个靠枕垫到他身后，路垚嫌弃的丢开，非要躺在他腿上。

开玩笑抱枕哪有大腿舒服呢！

“你去哪了呀？我醒来都没看到你，”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小少爷比平时更粘人，一刻不见就想得不行，抱着他的胳膊使劲的嗅了嗅，修长的食指指向茶几，“我想吃橘子。”

“嗯，”乔楚生拿过橘子给他剥皮，看着爱人笑眯眯吃着，又想起陆焱说的话，张了张嘴还是问道：“三土，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

乔楚生扶起他，给他抹去嘴角的水渍，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没有疯的？”

“这个啊，一早就知道啊，”路垚笑了，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说的这个啊。

“为什么？”乔楚生不明白了，既然一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陪他演戏，他还仗着自己偏执疯狂经常发狠的折腾他，看他被自己弄哭就变态的笑着，而后愈发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为什么要这么纵容他呢？

面对他露出的疑惑神色，路垚凑过去抱他，亲了亲他的脖颈，喃喃道：“我疯过，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装疯。”

“那你为什么……”

“老乔，你因为我受了诸多伤害，所以，我愿意把自己赔给你。”

乔楚生抱着他，慢慢收紧手臂，眼眶一点点的湿润，“你不怪我骗你吗？”

少年摇了摇头，“不怪，我也骗过你，我们扯平了。”

“我知道你是想留住我，刚好，我也不想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