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声，钟表的指针已经不知不觉过了零点。

乔楚生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床上的少年已然熟睡，目光撇到一旁的香薰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警惕性还是那么松，明明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每每在他这里就宕机了呢？

这么明显的香薰都没有注意到吗？平时那破案找线索的伶俐劲儿都哪去了？

是信任吗…乔楚生并不敢奢望，他在香薰里面加了一点安神的药物，他知道他睡眠轻只想让他睡得安稳一点，并不是用来伤害他的。

乔楚生蹲在床边，宽厚的手掌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却在离发顶一寸之遥生生停住，怕弄醒他，不然啊，怕是又不想见到他了。

可人都是贪心的，他不止想要摸摸他的脑袋，还想上前亲亲他的眉毛亲亲他的额头，却始终不敢，最终以苦笑收场。

他就蹲在他身边，静静的盯着他看，眸底的温柔似是要溢出来，嘴角轻柔的勾起一抹笑容，可不知想到什么，最终逐渐敛去，胸腔仿佛注入寒冷的冰，冷的让他无法呼吸，眼眶慢慢红了……

三土，现在的我，是不是早就不是你认识的乔楚生了？

可是要怎么办呢？我知道我自己罪大恶极，我也知道自己做了太多不可饶恕的错误，上天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我明明应该放手，还你平静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

我放不了手，也舍不了心，这一生，我们注定要彼此纠缠，不死，不休。

对不起……

乔楚生离开的时候，目光停留在燃尽的熏香中，想了想还是把那盆香薰拿走，小少爷很聪明，也许今天晚上只是因为他太累了才一时疏忽，等到他明天早上醒来很有可能发现香薰有问题，他不想让他恨自己，也不想让他对自己有不好的误解。

客厅里，桌上摆满酒瓶，乔楚生启开盖子仰起头就往嘴里灌酒，企图用这火辣辣的味觉麻痹自己，剧痛从心脏向全身蔓延，刺眼的灯光衬托着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拉开抽屉取出个药瓶，倒了几粒塞在嘴里，硬生生的吞了下去，胸口的刺痛缓解了许多又开始往嘴里灌酒。

没有了安神香的路垚睡得确实有些不稳，眉宇一直皱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那个人在的话，一定会在他做噩梦的时候抚平他的眉宇……

半夜，少年突然就被渴醒，右手揉了揉眼睛，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在乔楚生的家里，他知道他睡在沙发，不想出去却又渴得难受，一番思想斗争后才悄悄的出来，本以为他早就睡下，可没想到……

二人四目相对，乔楚生有些微醺，惊喜地站起来，身子一时有些不稳，踉踉跄跄的就要走向他，路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里的警惕那么明显，乔楚生的笑容稍稍收敛了几分，轻声问道：“怎么出来了？做噩梦了吗？”

路垚没说话，只是问道：“有水吗？”

“有，我去给你倒。”乔楚生连忙应下就要往厨房走。

“不用，我自己来。”

他并没有错过乔楚生眼里的失望，他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错啊，他是在防他，防他给自己下药。

三年前的乔楚生，他就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以为他不会放弃自己，可到头来还是把他当成物品轻而易举的让出去，这种折辱他尊严的行为都能做的出来，如今给他下一个药，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对于一个摸爬打滚从尸山血海中走过的乔四爷而言再容易不过。

不得不防！

路垚倒完水出来，乔楚生又坐回沙发上不停地往嘴里灌酒，喝的脸有些红，他眉心皱了皱，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要喝酒？”

他记得，他以前不喝酒的，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又被他带偏了，甚至在关心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他喝不喝酒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放下了，不是吗？

乔楚生刚刚跌落的心又被提了起来，笑得傻里傻气的：“你是在关心我吗？”

路垚脸色一冷，没说话，乔楚生也见好就收，笑着解释道：“就是想喝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喝，我不喝就是了，”说着就手忙脚乱地把那些酒瓶收起生怕他会生气的样子。

路垚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你随意”就要上楼，身后却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垚垚，能陪我坐一会儿，就几分钟，好吗？”

言词间，满满的都是恳切，这份卑微路垚听在心里却掀不起一点波澜。

风水轮流转吗？

他也曾这样卑微地乞求过，乞求他能来看他一眼，可是都没有，都没有……

他的一腔真情，一颗真心，他的一份爱，被他践踏得一干二净，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他满心期待的以为，只要他能爱上他，他就有信心把他变回自己的乔乔，没有记忆就没有记忆，只要他能爱上自己，他就一定会和前世一样的那么宠他包容他爱着他。

可现实就是给他狠狠一击，他不是他，他的乔乔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和乔乔长着一样面孔却伤他至深的人，他已经傻过一次了，不想傻第二次。

路垚不理会他，径直上楼，可大概是乔楚生酒精上头，脑子一热，就拽过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沙发就欺身而上，对准他柔软的唇就要下手。

铺天盖地的酒气袭向路垚，他侧过头，面色依旧平静，丝毫没有为此时此刻的处境而担心，只是淡声道：“还想再来第二次吗？乔楚生，别让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