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夜晚的微风有些凉，扑在少年的脸上，鼻尖冻得通红，乔楚生看了他一眼，藏在兜里的手微微蜷缩着，眉心动了动，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道：“找我什么事？”

路垚侧头看着他，心跳得极快，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楚生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调侃道：“有话就说，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我表白呢。”

本就是开玩笑的话语，可当他说出来后，路垚却猛地抬起头看他，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男人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所以，他说对了…

怎么说呢…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还要向自己表白，这本该是一件甜蜜的事情，可他笑不起来，只能点燃支烟掩饰自己的慌乱。

既然是他先开了口，路垚的紧张稍稍散了一点，应该说是轻松了许多，目光定格在他身上，轻声道：“嗯，所以你呢？”

乔楚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奔向你了，奔向你的这条道路太远太累了，我跑不动了，从前，我哥一直让我多心疼自己一点，不要一味的爱你，那时的我做不到，如今…我好像坚持不住要放弃了呢。

这是最后一次，若你这次朝我迈向一步，那我就再没出息一次，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走……

乔楚生感觉到他的目光，却一直不看扭头看他，胸口好似有千斤重，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能有人教教他该如何拒绝喜欢的人……

“路垚，别傻了。”

这是他犹豫半晌，直到指间的香烟熄灭后才给出的五个字。

为什么不是不合适呢？

他也有私心啊，他不想承认，他和路垚不合适……

这五个字，委婉地拒绝了路垚。

少年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全身无力，一瞬间好似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去，呆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这五个字，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而是他又在逃避了，至于原因…无非和前世一样。

乔楚生，为什么不管轮回几时，你都这么胆小呢？

为什么我可以勇敢地向你，而你就不行呢？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来走向你，我也是人，我也渴望被爱，被珍惜，被拥护，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无法满足我呢？

难道我路垚天生下贱吗？

为什么啊……

乔楚生，这一次，我可能也要做一回胆小鬼了，我不想在奔向你，不想再受伤，我想听我哥的话，多心疼我自己一点。

我们…之间好像只有这一种结果了。

那日之后，乔楚生没有再见过路垚，心里不是滋味，却也知道，这次他是真的伤到路垚的心了，也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没有结果，就不要给彼此希望。

而路垚则是去了XX寺庙，少年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大师为他斟的茶，冒着丝丝热气，沙哑的嗓音开口道：“大师，我该怎么做？”

“我哥不要我了，他也拒绝我了，我该怎么做呢？”

大师转动手中的佛珠，声音缥缈道：“老衲曾跟施主说过，一切事情自有它的因缘，凡事不可强求。”

路垚垂下头，密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黯然，惨笑一声，“我知道，只是我无法放手，当我得到他的全部真心后，我便不想失去他，可是现在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现状。”

大师摇了摇头，无奈的惋惜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痴儿啊……”

“是不是我该放弃了呢？”路垚僵硬的扭头，望着那颗菩提树，落下的叶子，犹如他流下的眼泪。

是不是他真的该放弃了呢？

那人已经明确拒绝他了，他还有什么理由黏在他身边呢？

难道，是因为他太爱他，所以，他们都认为他路垚没有自尊心，不要脸面，是吗？

为什么呀……

小少爷的心中弥漫着酸楚的委屈，委屈他的眼底渐渐升起水雾，似是马上要凝聚成泪珠滴落下来，却怕大师笑话，慌忙低头擦拭眼角的泪珠，薄唇委屈的瘪着，他也是路家娇养的小少爷，为什么都这么对他啊？

路垚离开的时候，大师叫住了他，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施主，既然决定放下，就切记，万不要回头，否则，最后受伤害的一定是施主自己。”

少年脚步一听，随即头也不回地下山。

当他回到上海第一件事，就是递交了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