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焱走后，路垚失落的跌靠在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滴冲刷着脸庞，口腔里多了一丝血腥味，透过水雾朦胧的看向镜子，低低地笑了一声。
回到沙发把自己蜷缩起来，脑袋埋进膝盖里。
他知道他哥是为了他好，可是，太晚了……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他忘不了乔楚生，也不想放弃他，他被他宠爱了一辈子，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自己本身就是个利己主义者，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什么错呢？他就是想要乔楚生，只想要他一个，有了他就好似有了全世界。
自欺欺人么……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或许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他是关心他，是喜欢他的，可是，陆焱的一番话将他所有的伪装都撕碎了。
不在意这三个字，牢牢地插在他心房，拔不得，一碰就会疼，疼得浑身骨头都好似断了，疼得他牙齿都在打颤。
是不是…该放弃呢？
他哥说的没错，他是在重蹈覆辙，如果，他可以变成他的乔乔，让他重蹈覆辙多少次他都心甘情愿，可为什么…他不是啊？
半年多的时间，他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不会累吗？会啊，他是人，是人就会累，但让他放弃乔楚生，他真的做不到。
不得不说，这次陆焱残忍地撕开了路垚心底里的伤，不在意这三个字占据了他全部的思想，让他痛不欲生。
路垚抬起右手揉了揉脸，努力逼退眼底的潮热，故作勇敢道：“路垚，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他不喜欢你，你一定要放手的。”
不能一错再错，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现在哥哥也不要他了，没有人心疼他了，没有人会护着他了，他该迷途知返的吧？他应该学会心疼自己一点点，不要再像前世一样，那么执着于他让家人担心，他该学会放弃乔楚生的吧？
可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难受？
路垚缓了好久，难过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一点，揉揉酸痛的眼睛，拨了个电话出去，“钱瑞，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或许，幼宁说的是对的，试一试，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那便皆大欢喜，如果他不喜欢，他应该学会放弃了。
当天晚上，他特地打扮了一番，前往和平饭店。
“说来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聚呢，你小子自从去了巡捕房，就变成了大忙人，都好久没出来吃饭了。”
“哪里，这不是请你吃了嘛？”
他在上海的朋友不多，钱瑞就是其中一个，他向幼宁打听了，今晚在和平饭店乔楚生和青龙帮的弟兄也在这里聚餐，试一试，这是他最后的勇敢了。
一整顿饭少年都吃得心不在焉的，包厢门他特地打开，竖起耳朵不停地听外面的动静，可饭都快吃完了，也没见他们出来，不禁有点气馁，该不会是幼宁消息有误吧？
“怎么了？一直看表，是有什么事吗？”钱瑞注意到他的异常不免关心道。
路垚刚要说没事，忽的耳朵一动，走廊里有人，他对乔楚生特别熟悉，熟悉到可以在众多嘈杂声分辨出属于他的声音，连忙拿起筷子夹了筷菜放到钱瑞盘子里，然后凑近他，他们挨得很近，借着错位就像是在亲密。
门口路过的衣角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离开。
背对着门口的路垚，又怎会感觉不到注视着自己的那束目光消失呢？
所以，他如自己所愿看到了。
那么，乔楚生，你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吃过饭后，他迫不及待地去了巡捕房，想去找他，却被告知乔楚生去了长三堂。
路垚的心被刺痛了，他当真不喜欢自己吗？所以在看到自己和其他人亲密后，可以若无其事的去长三堂？
不过，在听到阿斗说探长脸色不好的时候，灰了的心再次被燃烧起来，眼神亮了亮。
脸色不好，说明他还是被自己影响了吗？
小少爷恢复了一点点信心，转身就去长三堂，半年来乔楚生去长三堂的次数很多，他每次要不跟他一起去，要不就是偷偷跟着他去。
呵…他以为自己已经炼就一颗钢铁般的心，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痛，可当他去到长三堂亲眼看到乔楚生忘了当初的承诺，坐在那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真的是好没出息呢……
乔楚生确实如他所愿，看到了他想让自己看到的画面，心好似被焚烧的痛，很不好受，久经风月场所的他又怎会不知这种难受名为“吃醋”？
只是知道又如何？那本该就是他应有的归宿，世上千千万万的人，谁都可以是他的归宿，唯独自己不行。
身份背景，幼宁，老爷子，都是阻挡在他们之间的障碍。
乔楚生看到路垚出现在这里，还小小的惊讶了一把，下意识的就要推开怀里的女人，可理智让他清醒过来，为什么要推开呢？
就该这样，让他亲眼看到，才好死心，心痛算什么？
比起他能幸福，心痛又能算的了什么？他想过他们之间无数种可能，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即便世俗同意他们在一起，可幼宁喜欢他，老爷子中意他，他不能跟自己的妹妹抢男朋友，更不能忤逆老爷子……
“你怎么来了？”乔楚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平淡的好似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路垚被他的眼神刺痛，咬了咬下唇，从前他在他面前都是撒欢儿的玩闹，这是第一次，他有了胆怯的感觉，垂下头，小小声道：“乔楚生，我有话跟你说。”
周遭环境很喧杂，可他的声音还是清楚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拍了拍怀里女人的腰，笑的温柔：“宝贝儿，乖乖等我一下。”
一句宝贝，险些让路垚逃离这里，忍下心痛才只是让他眼眶红了一点点。
宝贝这个称呼…应该是属于自己的，曾经，他都是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啊……
乔楚生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目光，暗夜下少年没发觉他的手已经悄然握成拳头，站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