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阵纹在地面浮动。
那种紫色的细线甚至缠到了齐光年的身上,勒进他的皮肤流动着游荡着,像是以血液为食的寄生虫一般让人作呕。
“我知道三位的实力已经无法用阶位衡量,但,在世界法则面前,任何人都渺小得不值一提,三位,我说的对吗?”
与神的世界融合。
白鹤羽顾疏狂越星时,都是另一个世界的外来者。
而在这个场合下,有一条很基本的世界法则,外来者的实力不能高于原住民的最高实力。
因为,是世界融合,而不是世界碾压吞噬。什么是融合,循序渐进和谐包容这种才叫融合。用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对这个世界进行降维打击,你真当这个世界的法则都是死的。
白鹤羽之前能秒杀金上鹤,因为金上鹤阶位是七阶,而这个世界的最高能力等级是超凡,因此白鹤羽只需要把自己的实力控制在超凡之下就可以。九阶巅峰打七阶,一样是秒杀。
但,如果真对上超凡阶位的对手……
她们甚至不能用同等的力量还手。
她们绝不能影响世界融合的进程,不能引起世界法则的关注与排斥。
但是,在此之前,这个世界对于另一个世界最深的探究,只不过是一句用生命为代价留下的预言。
而现在,居然有人能看出他们穿越世界壁垒的事实?
为什么?
此刻,在另一处。
黑暗当中,只有安长忆的声音在回荡着冲击着人的耳膜,让人头晕目眩产生难以遏制的呕吐感,“祂无所不知,祂无所不能,祂引导着我们走向全新的未来,祂为我们展现世界的真实。”
“祂的名字是……”
“黑暗之主——。”
齐光年说出祂名字时的样子是极为虔诚的咏唱,他虔诚地向他的神灵祈祷,尽管他的身体已经隐约有了畸变的前兆。“神将指引我们清扫这个世界的污秽,包括,杀死你们这些下水道里的老鼠。”
白鹤羽可以感受到这片区域散发着一种参杂混乱与疯狂的精神讯息,虽然她不会受到影响,但……
身旁传来一声可怖的尖啸,一头巨大的怪物不知从何处钻出,那是一套巨蛇,长着九个脑袋的巨大黑蛇,九个头颅上是表情各异的人面,疯癫狂躁的笑面,尖利撕裂的哭泣,唾弃厌恨的憎恶……九头蛇旁是满脸杀意的顾疏狂,他已经朝着齐光年冲了过去。
但,以白鹤羽对顾疏狂的了解,他绝对不是受邪神精神领域的影响……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疯狂。
白鹤羽只能对越星时叮嘱道,“你不要出手。”
不出意外,顾疏狂应该能拿下齐光年。她现在直接去把邪神老家端掉,希望不要出什么别的岔子。
按照这个世界法则来说,邪神偷渡的方式比他们还要低级,在这个世界的能力只会更低,但邪神之所以能被称为“神”,就是因为祂蛊惑人心的能力可以让祂拥有一大批信徒。
对白鹤羽来说,邪神的精神杀伤力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要是真和那种高阶位的邪神信徒动手……
这具身体,不一定撑得住。
索墨恩德。
当唐洛宁听到安长忆缓缓说出黑暗之主这个前缀称号的时候,她就本能地预知到接下来将会面临一波重大的精神冲击。果然,当索墨恩德这四个字出现在她耳中的时候,她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对应的画面,且挥之不去缠绕在她的脑海。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血红的眼球上竖着的金色瞳孔,她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只能看着那只眼球,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她却能听见声音缠绕在她耳边无法消散,一会像是雷鸣般轰轰作响,一会又像是某人的低语不断,“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她明明听不懂那种语言,那种难以理解的文字像是粘在她的眼皮和耳膜上一样不断涌入她的脑海,纷乱复杂的思绪把她的精神搅成一团,混乱不堪的神经绷成一条弦,然后。
砰的一声。
断开。
臣服。
追随。
信奉。
虔诚。
堕落。
黑暗之主,索墨恩德。
信奉?
不可能!
一种异样的愤怒从唐洛宁心中燃起,黑色的火焰撕破戏台上的幕布,银色光芒直刺那尊被人尊颂的“神”。
唐洛宁睁开了双眼,但那只眼睛并没有消失,就仿佛是伴随着她的意识从幻想来到了现实。
祂还在那里。
祂一直在那里。
唐洛宁的意识在邪神的影响之下有些超乎意料的疯狂,身边无力抵抗精神污染的特调局众人的模样没能给她任何警醒。唐洛宁抬起右手比了个枪的手势,像是在小区楼下玩警匪游戏的小孩子一样,笑着指向那颗眼球,并为自己配音,“砰!”
砰!
一道青色光芒从后方飞来,如同木神句芒手中扶桑春枝,朝着安长忆直刺而去,而安长忆甚至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轻轻抬手,寂静黑夜中有星芒高悬,而那道青芒骤然转向,竟也悬于天幕,与安长忆分庭抗礼。
安长忆平静无波的眼神望了过去,缓缓开口,“天都重华,裴霜语,你来了。”
二星分野,如楚河汉界相对,下一刻就要兵锋想象。
但,安长忆的那片天幕里,睁开了一只眼睛。
很多只眼睛。
每一颗星辰旁都有一个眼睛,贪婪的浑浊的血腥的令人不适的眼睛,祂停留在夜空中的每一处、黑暗中的每一处,祂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这个世界,渴望着这个世界。
疼痛感再度从唐洛宁的眼角传来。痛感使唐洛宁不得不低下头避开那些目光,但当她低下头时,她看见自己的身下是如沥青一般的漆黑粘稠的液状物,她似乎看见自己的下半身融化在了黑水里,甚至似乎看见自己的四肢变成了某种不同于人形的异状……
唐洛宁的眼角彻底撕裂了。
她知道她所见是为虚假,她的眼睛会努力看到真实,但她的身体承载不了这双眼睛。
但她只能看,她无法在祂的注视下移开目光。
她看到了祂毫不掩饰的渴望……
撑不住了。
唐洛宁的面部彻底撕裂,沿着眼眶像是被活生生剔去皮肉一般露出沾着血丝的白骨,银眸还在熠熠生辉,努力让她的精神变得理智变得清醒。
但最后,也只能在她眼前留下一片银光。
最后的银光。
是银色吗?
不是!
唐洛宁震惊地看向前方。
下雪了。
那是一幅无比奇妙的景象,冰雪从大地向上生长蔓延筑成山峦,像是撑起琼霄的不周之山直连天际,随后肆意涂染将世间唯有雪色,而后,玄冰的尖刺刺穿那些丑陋的眼球,让祂继续发出恐怖凄厉的啸叫。
白鹤羽已经站到了唐洛宁的身边,白鹤羽的手明明和冰一样冷,但覆在她眼睛上的时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白鹤羽说,别勉强自己。
那种矛盾而舒缓的温凉感拨动了唐洛宁为数不多还能正常使用的神经,唐洛宁伸出手反握回去,轻声对白鹤羽说道:“你也一样。”
很奇怪,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知道,白鹤羽笑了。
对于那些已经被迫合上的眼睛,安长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反而是看向远处的裴霜语,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这不对劲。
白鹤羽皱了下眉头。按理来说,作为高等级邪神隶属,安长忆面对她对邪神发起的攻击没有做出任何应对,反而在此时向另外的人约战?
那么,她的对手会是谁?
裴霜语没有出生,但她和安长忆走向了同一方向,很显然,她早就预料到了这场决战。
安长忆离开了。
于此同时,那扇厚重的石门,已经打开。
白鹤羽的面色骤变,为什么?邪神的本体,是怎么偷渡到这个世界的?
另一边。
越星时严格遵守白鹤羽的嘱托,绝不出手。
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出手,毕竟顾疏狂是疯子,他又不是。
对于顾疏狂来说,这局身体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他来说,这具身体是他用以维持世界融合的关键道具,他以后还要用很久。
如果现在就报废了,会很麻烦。
他们的身体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造物,但由于这个世界的法则,他们的造物强度必须维持在世界平均水平。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进行高强度战斗,身体就会因无法承载而崩溃。
而且,也由于强度和身体的双重限制,他们的很多能力都无法正常使用。
就比如,在正常情况下,越星时可以轻松感知到,这个世界的空间壁垒,出现了漏洞。
黑暗之主索墨恩德,成功借助这个漏洞,偷渡到了这个世界。
而世界法则很自然地试图对漏洞进行补缺。
在十二天阙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成为了世界法则的清除目标。
顾疏狂和齐光年的战斗,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齐光年在邪神侵蚀下精神状态已经疯狂,而且他已经不只是精神层面的疯狂,他的身体已经因污染而产生畸变,外型愈来愈接近自己信奉的神灵,而他的星辰领域也呈现出污染后的令人看了就掉san的外观,灾祸之下入眼皆是邪秽。
而顾疏狂……
越星时看了一眼徒手撕邪神触手的顾疏狂。
越星时不想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