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安穿衣服慢慢吞吞的，好在他们不需要换位置，就坐在第一排就好，墨知锦一直看着程以安，又不说话，看的程以安莫名有点不适应。

“怎么了吗？”

程以安颤颤巍巍的问，以为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

“为什么感觉你对其他人还挺自来熟的，我当时和你说两句话都要死要活。”墨知锦开口问他，声音不是很大，只有他们俩能听清。

“哪有？”程以安声音本来就不大，反问他，想到什么又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说秦翌吗？”

看墨知锦没说话，他就当默认了，松了口气：“那是予兮哥的朋友，我听过他的名字，第一次见应该打个招呼的。”

“嗯，可惜最开始你没听说过我。”

墨知锦有点遗憾。

“现在知道你啦，开学第一天就记住你的名字了。”程以安下意识讨好般去牵墨知锦的手，十指相扣，墨知锦把他冰凉的手放到自己怀里。

“冷的。”程以安微微蹙眉，想把手抽回来。

“一想到下一次再站上这个舞台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就难过。”

转移话题。

对其他人不一定有效，但对程以安一定有效。

他会先答话。

程以安知道墨知锦是在说百日誓师的事，毕竟是自己不道德在先，只能放下其他事乖乖哄人。

“稿子我帮你写了，你站在上面我就在下面，一眼就能看到我了，而且你上不上台还不一定呢。”

似乎是被程以安的最后一句话激起了胜负欲，墨知锦顿了顿说道：“我会上的。”

本是正常的话语，被墨知锦像承诺一样说出来，反倒是怪怪的。

程以安轻轻歪头一笑，没说话。

下面的程以安和墨知锦聊了这么久，老师在台上也全部激情讲了一圈，主持人的这才发话宣布校庆结束。

整个现场嘈杂一片，有地形优势在，他们刚好可以避开人挤人的窘境先一步离开。

墨知锦习惯性地拉着程以安的手往门外走，就听见程以安轻笑了一下，声音混杂在全场的喧闹中。

只有四个字却格外清晰，像是独独为他开辟了一条道路。

他说：“我相信你。”

——

期末考试当天又是个雨天，黑云压城，开考时间是九点，早晨和夜晚一样黑，雨水跟不要钱一样往下砸，一点都不考虑赶路人的死活，光是从学校门口走到班级程以安的裤腿都湿了不少。

好在他们来的早，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为学习付出一切、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墨知锦把程以安衣服上飘到的一点点雨水擦掉，这才拿纸蹲下来帮他擦裤腿。

干肯定是干不了的，只能说让它不滴水不那么容易让人着凉。

鞋子墨知锦倒是放心，表面都是防水的面料，就算湿了也不会渗进去。

“怎么不先擦擦你自己？”

“怕你再生病。”墨知锦答的坦然，“我倒没事，就是你这娇娇弱弱的身体我可得照顾好了。”

其实也湿不到里面。

程以安心想。

程以安知道墨知锦是心疼他，但是对于这种做法他还是很不认可。

他也心疼墨知锦，只不过这种事墨知锦明令禁止了不让他做，动一下都会被“斥责”的那种。

许写绎来的时候墨知锦刚好起身，正对程以安说着点什么。

不用细想，他已经发现了端倪。

“你也有为爱折腰的时候啊？”许写绎调笑着问墨知锦，他这回脑子好使了。

墨知锦收拾着桌面上用掉的纸，回他：“都说是为爱了，还管什么折不折腰的。”

许写绎阴阳怪气的复述了一遍，差点被墨知锦按着打，但他还是忍住了，先出去把手上的纸团扔到垃圾桶才又折返回来。

“是啊，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当然不懂。”墨知锦说的轻描淡写，却是实实在在的往许写绎胸口插了一刀。

“你好狠的心。”许写绎要碎了，“我记住你了，不给点好处不原谅你们。”

程以安看看许写绎，又看看墨知锦，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微妙，似乎连自己也被笼罩其中。

但这件事不关他的事吧。

程以安还是在一瞬间想好了说辞，他真的很怕别人生气，哪怕是开玩笑。

刚想开口，就看见许写绎先憋不住笑了，墨知锦原本还一副“我就知道你小子撑不过一分钟”的得意样，到最后也忍不住跟着笑。

程以安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松了口气，浅笑着看他们两个。

没生气最好。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到齐，时间临近考试墨知锦和许写绎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程以安看着卷子。

语文正常考就行。

于是数学考试的前半小时他都没动卷子，愣是算出了一种最稳妥的方法才开始动笔写试卷。

丢了对大多数人来说很宝贵的半小时，就导致只剩一分钟的时候程以安还在写最后一题，但他心里波澜不惊。

打铃，停笔，踩点写完。

在程以安的概念里，就没有写不完卷子这一说法。

对比起考试的连续三天下暴雨，出成绩那天天气挺好的，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第一次成绩是在下午出的，两点刚打铃安念勘就从外面走进来说可以上校园网或者去公告栏那里看成绩了。

一瞬间，全班都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安念勘忍不住扶额。

行吧，早就该猜到了不是吗？

墨知锦下意识牵住程以安的手，和高考查成绩一样紧张。

“没事的，别有压力，这次卷子还挺简单的。”

程以安轻轻靠过去等他点开一起看。

墨知锦打开页面，毫不意外的以714的总分拿下年级第一。

他又想起了程以安说的那句“我相信你”。

继续往下看，程以安却不是第二，孟维京以702分的成绩拿到了第二，程以安说七百分就是七百分，不多不少的拿下了第三，紧接着就是林佳佳的698第四。

两个人相视一笑。

他们两个心知肚明，可是对于不知道始末的其他同学来说就有点不对劲了。

所有看完成绩的人都不约而同走到程以安座位前，把他们俩周围围的水泄不通。

程以安有被这阵仗吓到，下意识往后缩。

一群人就站着，脸色难看，又谁都不说话，最后还是孟维京先开的口。

“程以安，你考试那边是发烧了还是不舒服啊？”

程以安愣了愣，这才发现，原本应该因为考了第二而高兴的孟维京现在却是一脸担忧。

“我……”程以安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突然有点难过。

没有恶性竞争，没有主观揣测，没有鄙夷质问，每个人都把排在前面的人当做竞争对手，却又笨拙小心地维护着单纯的友谊。

程以安这副样子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就是考差了心里难过的想哭。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刚安慰两句，一直没说话的墨知锦才终于开口。

“行了，这没你们什么事，控分七百，让你们的。”墨知锦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了事情真相。

“诶，等等。”许写绎觉得他现在脑子有点乱，如果独白具象化，那他的脑子旁边一定是一团黑线。

墨知锦以为许写绎要问程以安为什么哭，忍不住皱眉。

许写绎当然不会不识好歹的问这个。

上次许写绎运气不错，考了个班级第八，考试就坐在程以安边上，程以安的动作他几乎算是尽收眼底，此时开口无异于放了一个重磅炸弹。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程以安在控分考七百？！他甚至是踩着最后一秒写完的数学题还拿了一百五满分啊！！”

墨知锦也有点惊讶，挑眉看向旁边还低着头的人。

没有运气，凭实力硬控时间和分数。

程以安，很出色的一场考试，你已经赢了。

听到这个解释，倒还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便一哄而散了。

孟维京也松了口气，呢喃着说：“怪不得，吓死我了。”

程以安其实挺开心的。

只是忍不住的想哭。

从来到这个班，他的命运就不受自己控制的和他们所有人绑定在了一起。

曾经那个欢声笑语与他无关的世界早已过去，甚至连记忆也开始渐行渐远。

一直到现在程以安才总算有了实感。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他有惺惺相惜的爱人，有志同道合的同伴，有善解人意的家人。

好在，总有人不厌其烦的把他从深渊里往外拉，而他也有在往前走，这才看到了春和景明，看到了本离他很远的“未来”。

墨知锦知道程以安为什么哭，没说话，只是静静呆在旁边，这种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安慰，他在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又又又又生病了，真是脆皮T-T

算是步入收尾了？估计吧，这章没写多少，因为我觉得断在这儿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