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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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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头不识得李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哽着一句话在喉头,脸拉得老长,又不时偷偷打量宁知越的面色。

这时,众人间也讨论起来,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三年前,她不是常去达官显贵之家么,听说是去寻大夫?老刘头,是不是有这么个事?”

老刘头豁然想起,“是是是,是这个事。”他朝宁知越道:“说是三年前,其实应当再早一些,具体的时日得再想想,先说事。那时映秋已名声大噪,却想要入公主府,故而一直在拜访诸多达官显贵,众所周知是为了得到贵人的推举信,可还有另一个缘由,是找大夫。”

“找大夫?映秋生病了?”

老刘头摆摆手,“不是她,是为了旁人。那段时日,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土豪乡绅,只要是有势有钱的地方,她都去,也不为钱,就是让主家替她寻医术精湛的大夫。问她替谁寻医,那人又是何病症,严重与否,皆是不知,只说寻到之后留在府上,她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边上有一人补充道:“确实如此,当时此事在城内还传过一阵,众人猜测着这人到底是谁,有说是某个教她琵琶的师父,也有说是她从前在乐坊里的姐妹,还有人猜是为了哪个不能见人的情郎。但这只是传出来的玩笑话,众人都知晓她只对琵琶上心,即便真有这样的人,那想必也是才华横溢、品性端正的人。”

另一人说:“也不一定是才华横溢,映秋虽是女流,却也很是侠肝义胆,之前不是还有传过,她遭遇了劫匪,被一个乞丐救了,事后在城内四处寻找那人,出手便是十两银子,但那人没收,映秋还常去看他。”

宁知越警觉,“后来呢,那个乞丐在何处?”

那人也不清楚,众人看向老刘头,老刘头沉吟道:“这事若不是因有映秋这号人物,也没人记得那个乞丐。映秋那时是要拜访某位名师,暂留在柳原时还与那乞丐常见面,等她走后,也就没人记得那个乞丐了。”

“这是何时的事?那乞丐的模样呢,可还记得一些?”

老刘头迟疑着,“何时?这事隔了许久还真记不清,似乎是某一年冬日。我想想啊,映秋当年来汜州之时,公主还未到汜州来,当日途经汜州就是为了往京中去求见驸马,是一年还是两年前来着?”

有人帮着他回忆道:“柳原的严大员外母亲做寿是什么时候?我记得那日寿宴映秋也在,大伙还很惊讶她怎么也在,后来就听说她要找大夫。”

老刘头点点头,“嗯,那一回她的确在,那是永成十二年初,若这样算,这事应当是十一年冬月发生的。我见过那个孩子,看着是个乞丐,其实也说不准,就是衣衫破旧了些,人还是很端正,脸上挂彩,像是和人打过,面目记不住了,年纪倒还记得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活泼好动的很呢。”

当年十三四岁,算到如今,已有六年,应是刚刚及冠。只知道年纪,不知姓名,不辨样貌,这人要如何找?

不过一路问过来,映秋认识的人不多,能让她费心关照的除了这个少年便是李漳……

李漳?那日夜里在褚玉苑正厅里她见过一面,那年纪瞧着也就二十上下的模样,只他看着冷冰冰的,众人也都说他为人冷淡,这一点与老刘头所说不符。

不过,这已过去六年,世事变迁,改了性子也说不准,还是得去问问卢毅。并且,既说映秋当初找大夫,后来呢,找到大夫,知道给谁找的了吗?

老刘头对此就不知晓了,“她再回汜州就是永成十四年入公主府了,之后这事都没再提过,但这两年里她时不时去城里找人替她准备祭拜用的香烛纸钱,就是不知她要祭拜什么人。”

“替她准备香烛纸钱的人你们应当还记得吧?”

老刘头连连点头应声,说了那人姓名所在,只等着宁知越接下来的话。

宁知越沉默着,求医、乞丐、还有祭拜,这三桩事都发生在汜州境内,说不准就与公主下毒一案有联系。她颇为满意,看来祝十娘所言不虚,老刘头所知甚多。

绿珠派过来跟着她的内侍十分乖觉,她问话时替她屏退了门外的看守,自己也退至一旁,接下来她要问的话也不必有所顾忌。

她悄悄瞥了老刘头一眼,心内想着措词,沉吟片刻方道:“这个问题你们都答的不错,虽然并不完全,不过这事暂且不着急,我还有件事问你们。”她顿了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公主患病的事外头是已经传过的,但究竟是怎么传的,别苑里的人也难以打听到,所以问问你们,外头是如何说的?”

众人脸色皆是变了,皱起眉苦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

沉默一阵,还是老刘头率先开口,“小娘子,这……能说吗?就是为了这事我们才被关起来的,你别是套我们的话吧?”

宁知越:“当然不是。你们也知道,近来别苑里发生了一些事,正是因为内外消息不通,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才想到问问你们。当然,我最先是去问师父师娘的,但他们说你曾经帮过他们找妙芙,所以我才想到这个方法帮你们,你们要是不想出去,我再回去问师父师娘或者其他人也一样。”

老刘头拦下她,忙赔不是,“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他顿了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才慢慢开口,“公主……是落水患了癔症,这是大伙经过几桩事推敲出来的。最初,是有人经过溪山脚下,挨近园子时听到了女人的惊叫,并不知晓是公主犯病,后来又有过几次后,公主府在民间广招大夫,大张旗鼓的,这才想到生病的当是公主。这事在坊间传的广了,许多人添油加醋,最后边说公主此前身体康健,是落水之后才染上了这个怪病,又说着怪病真是古怪,发病起来神智不清,认不得人,说得有模有样。接着大伙就发现,公主病了,京里也没有一点反应,便猜测公主当真是失势了。这话在城内传过一阵,后来大约是公主府知道了,就勒令不许谣传,我们也就不敢多说什么。”

他说完,身后那些人也连连点头,唯恐宁知越再多问,宁知越觉得不对,只有这些吗,跟南漳县没有关系?

老刘头连连点头,“只有这些,我们不敢编排皇室的,知道的都说了。”

宁知越不信,故意说:“是吗,我怎么听说公主病后还与驸马往南漳县寺庙去祭拜……南漳县还有人溺水身亡……”

老刘头忙说,“这不是南漳县的寺庙出名吗?慈安寺的主持解签也灵,所以很多人都爱去那里,至于有人溺死……”他垂下眼,默了一阵,继续说:“你也看到了,汜州雨水多,连着几个月的雨,河道涨水,淹没了道路,失足溺水也是常有的事。”

“是吗?”宁知越狐疑,“我怎么听说是有人投水自尽的?听说还是南漳县富户家的女儿,她死了,她家里过不久也落没了。”

老刘头又不自觉吞咽,抿着唇又松开,瞥了眼身旁的人,挤出一点笑脸来,解释道:“这……这事也是有的,听你这么说,我记起来,你说的这商户是姓陈,原是南漳县有名的大户。这家长女是投水自尽了,但却是叫他给逼死的,说是要将那小娘子许配给崇川县县尉的外甥?”

有人附和,“是,是外甥,那小娘子不依,就趁着家里不备自尽了,怪可怜的。”

“是可怜,不过因为这事,他家生意也日渐垮了,常有上门要债的,这父子俩许是应付不过来,趁着外出行商偷偷逃走了。”

这说辞与她所知相差不大,但与公主没有关系吗?青予的死,玄素失踪为何只字不谈?

宁知越将心中疑惑问出,老刘头又赶紧解释:“那两个丫鬟啊,唉,谁能想得到她们如此忠烈,投水殉主的那个留了封遗书,说没能照顾好那小娘子心里愧疚,至于失踪的那个……这些年悄无声息,怕也是在哪个山沟沟里自尽了吧,但要说与公主的联系,除了那失踪的丫鬟是在慈安寺里不见的,也没听说过旁的。”

老刘头见她沉思,似有质疑,继续补充道:“其实,除了陈家,那些年也还是有好几户人家都遭逢变故,他们倒下了还有新的商户起来,这都是常有的事,与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也无甚关系,听个故事,过去了也就不当回事了。”

是啊,这样的事于旁人而言,不过是百无聊赖的生活中一段可有可无,听过便忘了的故事,外人不知晓她还活着,谁会觉得陈家的变故蹊跷?

只有她自己罢了。

宁知越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还是与慈安寺有关,看来她真得去一趟才行,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好好想想,离开别苑后,如何避开那些人去慈安寺调查。

**

宁知越记着老刘头说的那个乞丐,又对李漳的来历生出好奇,思来想去,寻人和问话都得再回怡景殿与卢毅商议,只好再折回内苑去。

才出了褚玉苑院门,便撞上周陆然与石僧兴冲冲地往褚玉苑来。

宁知越在外苑住着,又是女眷,石僧跟着她不方便,昨日便由周陆然带着他一起到秋鸣院去了,两人也好作个伴。

只是,今晨虞循派来传话的内侍不是说过,他嘱咐过周陆然与石僧留在院子,不让他俩乱跑的吗?怎么这会溜出来了?

周陆然垮下脸,闷声道:“院子里除了下人,就只有我和石僧,待在那里多没劲儿。本来说好我跟着表哥来长见识,还将我当小孩关在屋子里,还不如留在邢州不出来呢。”说着他又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宁知越,“宁姐姐,我俩跟着你也不行吗?之前去城里不也是我与阿商跟着你,咱们现在在公主别苑里,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和石僧都能给你帮忙跑腿的。”

石僧也点头附和,“五娘,我什么事都能做的。”

到底还是两个孩子,不明白事态严重。虞循外出前往柳原驿是冒着性命之忧,留在别苑也谈不上安然无事,他们在明,凶手在暗,可容不得掉以轻心。不过周陆然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人都在别苑里,没什么可怕的,凶手真要有动作,反而于他们有利。

她应下两人的自荐,让他们跟着自己,别乱跑。

周陆然高兴起来,在她身边一蹦一跳的,跃跃欲试地要替宁知越做些什么。

宁知越无奈:“没什么让你们做的。”她简略地说了方才问过老刘头的话,又说接下来的事让卢毅去办即可。

周陆然不死心,仍想为宁知越分忧解难,左思右想,觉得映秋能低声下气去求人、找大夫,这人一定对她很重要,会不会是她去祭拜的那个人呢?那人患了重病,映秋为他寻大夫,可等寻到大夫,人又不在了,所以后来就不寻了。

宁知越顺着他的话赞许,又让他继续分析下去。

周陆然欣然地说:“映秋出入达官显贵之家,不止是为了找大夫,还要求举荐信。她本打算去京里拜见驸马,或许一路带着那个患病的人,却不知那时公主与驸马已在来汜州的路上,她们不仅没能遇上,还因赶路耽误了病情,这才致使那人亡故。映秋自责也怨愤公主,所以想出这个法子折磨公主。”

宁知越闻言失笑,真是难为他编了这一段无凭无据的故事,但她也不反驳他,只道:“且不说你这推论没有凭据,只说那病患是映秋要带上的,明知那人病重,还带着赶路,这与公主有何关系?她这怨恨岂不是没道理?再者,真按你所言,公主与驸马也不是自己想来汜州的,真要怪罪,她岂不是怪错人了?”

周陆然哑然,抿着嘴,登时憋红了脸,他这一段猜想的确都是胡编乱造,没有一点凭据,就连编的话也是漏洞百出,无怪乎宁姐姐不用他帮忙,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自顾自想着,觉得很是羞恼,却又听宁知越说:“不过,你确实提醒了我一点,映秋既要找大夫,却并未说过何时要用大夫,只吩咐那些显贵家里暂且留人,这便说明那患病之人的病情不仅不严重,至少当时没有性命之忧,而且还很可能那人不在她身边,所以才有此举。鉴于她在汜州寻医,那病患也极有可能就在汜州,所以你猜测她再回到汜州时,那病患亡故,无需再寻大夫也是十分合理的。”

周陆然听的懵懂,但也清楚,这只解释了映秋的行径,还是不明白,这与公主有什么关系呢?

见他丧气,宁知越安慰道:“急什么,现在不正在查吗?总会有线索的。”

周陆然耷拉着脑袋,闷声应好,也没了再推理的兴致,忽又想起石僧一直没说话,扭头去看他,却见他低垂着头,眉头拧在一块,似在思考一个极难的问题,顿时又好奇他的心事。

石僧苦恼道:“昨日我便听你们一直在提起公主,似在调查什么事,今日又说到公主的怪病,但公主的病不是因鬼怪所致吗?”

鬼怪?此言一出,宁知越与周陆然俱是一头雾水,想不出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怎么会凑到一处去,但见他想得认真,宁知越忽而想起,石僧来汜州之时正是公主犯病之处,莫不是听到过什么?

“你是不是听人说起过公主的病情?”

石僧点头:“我在采石场的时候,那些犯人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说公主落水是因为遇上了水鬼,只是公主出身皇室,有皇帝真龙之气护卫,才只是犯病,没有溺死,若是寻常人落水,都是要被水鬼索命害死的。何叔就是这么死的。”

这说法惊悚诡异,周陆然只觉毛骨悚然起来,看向宁知越,却见她脸色肃然,继续追问石僧怎么回事。

石僧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在采石场里,总有几个人被关进去几天又被放出去,然后又被关进去再放走,反反复复来了好几次。何叔因为采石场的活太重,累到了,天又热,就到河边去舀水洗把脸,谁承想就栽进去了。边上好多人都看着,就是不救人,我会水想要下去救人他们也拦着不让,说水里有女鬼,掉进去就救不会来了,我就看着何叔溺死了。”

石僧提起这事又不免伤心起来,但见宁知越紧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尽力收敛了情绪,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听他们说,两年前在南漳县有个富户家的小娘子投河自尽了,从那之后,县城里就有了闹鬼的传闻,接着,跟随那小娘子多年的两名侍女一个也是投水自尽,另一个在寺庙里失踪,又过了半年,她的父亲与弟弟也在行商时没了踪迹,人都说是遇上匪患,已经糟了难,而除却这些与她亲近之人出事,南漳县城里也常有人在一水同源的河道里溺死。城内百姓多有忌讳,鲜少在河边走。”

宁知越只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胸腔内的沉胀感逐渐使她感到窒息,浑身震颤,渐渐发麻而没有丝毫知觉,良久之后,她袖中紧攥着拳,强撑着一口气,尽量语调平和地问他:“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采石场里大家都像是知道的,平日里闲话时会带两句,但只要那几人在,大伙都绝口不提,当日何叔溺水,他们就曾告诫大伙谁都不准说。”

采石场的囚犯都能知道,老刘头那些人却对此只字未提。

她想到在库房里再三追问此事时,以老刘头为首,一众人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绝无隐瞒,绝无虚言……

呵,好一个绝无虚言。

宁知越冷笑几声,扭身便往回走。

周陆然与石僧眼见宁知越面色陡变,显然是出了事,两人紧紧跟上,小心问她要去哪。

宁知越咬牙道:“再去见老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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