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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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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茶楼,王银蛾仍陷在情绪中无法自拔。

梁月庭看不过去,倒一盏茶推到她面前:“先喝点茶,别急。”

过一会儿,王银蛾回神,把茶杯端起,没喝又放下来。

她问:“陆邢台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叛国了吗?”

梁月庭轻呷一口茶水,这才解释道:“我们知道真相时也很惊讶。”

随后他就把事情经过一齐告诉她。原来王银蛾那日被杀之后,睢国军队就开始强硬攻城,搭云梯,搞火石球。且陆邢台在一旁坐镇,时不时搞点法术袭击,整片天空乌云密布,邪魔横生。

睢国军队自有守城将领和士兵们应付,但这些被放出来的妖魔却无人阻止。这种危难情况下,梁月庭他们自然要出手。

双方斗法,天地失色,城楼上下的两方军队都傻了眼,痴痴地望着。

这时候,不知道哪里出了茬子,城门从里面打开了。

睢国军队大喜,一鼓作气涌入梁都城。

也就在这时,陆邢台突然反水,一道法术轰向城门,睢国的军队就被关进城里,成了瓮中之鳖。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军从各角落里涌出,一举歼灭拿下睢国军队。

王银蛾听后,蹙眉道:“这不现实,就单说,十万兵力从东城门进城也要耗费一些时间,别说睢国有二十万兵力,怎么可能如此简单。而且,后来包围睢国军队的大军又藏在哪里,哪里藏的了这么多人?你们这些仙人也没发现吗?”

梁月庭一时愣住,像是被她问住。当时他确实没发现这丝端倪,难道说陆邢台早在城里设下某种藏匿的阵法?

王银蛾觑他神色茫然,便道:“我想睢国攻城时的兵力应该不足十万。否则,只能说明陆邢台的本事可比你们大了去。”

“后来的大军恐怕是城里的守军利用一些小手段故意伪造出大军的阵势。睢国军队进入城中,却反被围困,本就军心慌乱,这时再假借大军来袭的阵势,睢国连困兽犹斗的气势都没了。”

梁月庭先听说自己不如陆邢台,心中有些许不乐,可又听她分析得有点道理,于是眼带欣赏地看向她:“也许。这世上本就人外有人——”

王银蛾微微一笑,又皱眉道:“只是我想不明白,陆邢台他们设计的这个计谋,竟然把朝廷上下都给骗进去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说皇帝正在开临时朝会,陆邢台和沈丞相正受封赏呢。”

“哦,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不等梁月庭再开口,王银蛾突然发出一声笑,声音冷冷的,“我真是太天真了,相信这世上真有死对头——”

可说实话,这世上也没有真正的同她不死不休的人。即便是死去的那两个老头老太,给她足够的好处,她也可以和他们谈笑风生。

说来说去,情爱仇恨都比不过利益罢了。王银蛾望着杯里的茶水,笑了。

梁月庭看不懂她的笑。

他问:“你不是说陆邢台做了什么手脚?”

王银蛾了然一声,端起茶盏,兀自想了会儿,再把事情简略地告诉他,但把陆邢台曾给她设奴隶印记的事抹去了。

其实,这会儿她人已恢复冷静,自然脑子清醒很多,很快便想到这个印记也许就是关键。

但这事涉及隐私,她可不想告诉梁月庭,再说了,告诉他又有何用?

昨日城楼下的事历历在目,同以往的经历一样告诉她,梁月庭是没办法救她的,这世上没有人真正能救她,除了她自己。

王银蛾暗暗捏紧了衣袖,面带浅笑:“也许我真是被吓到了,陆邢台这个人会各种邪魔歪道的法术,说不定是戏弄我。我还真被他唬弄过去了。”

梁月庭仔细盯着她看,见她神情无异,这才略微松口气。

可心中总觉不对劲,但他知道王银蛾这人的性子有多么倔犟,她不说,自己也不能明问,只能暗自等她开口。

梁月庭挂念不下,起身道:“但无论怎样,我们还是去医馆看一看。万一有别的伤呢?”

“不去了吧?你不是大夫吗?”

“这不一样,还是看一看得好。”

就这么,王银蛾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被拉到医馆看大夫。所幸凡人大夫也没那个本事看出她身体的端倪。

这波事就这样平息过去。

回去的路上,王银蛾又问起睢国的王子来,得到一个消息,云集现被囚禁在和苑宫,受人严加看管。沈丞相他们已派人通知睢国,叫睢国来人商议和谈事宜。

想起那日被他当狗套着链子,王银蛾心中一阵戾气上涌,冷笑道:“他倒是好,手底下的人死光了,自己还只是被囚禁。”

“毕竟是睢国王子,这种涉及外国的事务总是棘手。”

王银蛾笑了笑。扭头见梁月庭正看向前方,遂也跟着往前面看,在如流人群里发现一对璧人。

那二人正是她的师父还有风凌霜,她们两个并肩而行,虽未牵手,但一个时不时地往旁边那人瞟一眼,交换着互相偷看,这小动作可真是绝了。

风凌霜那张冷脸像是在阳光下微微融化了些,带着一点小女儿的柔情。

看来王清源的嫌疑解除了,都能光明正大地出门逛街。这下他们可过上好日子了。王银蛾是不乐意上前打扰他们两个,正想掉头离开。

不想,梁月庭已拉着她手腕,往那对眼中看不进旁人的两人走去。

然而等他们走了几步,那对璧人又不知道窜到哪里,不见人影了。

王银蛾笑道:“算了,我们别打扰他俩了。”

“好。”梁月庭转身,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现在天色尚早,我们逛一逛吧。”

他这神情有些傻气。王银蛾觉得好笑,逛街有什么意思。但他想去,那她就陪他去,反正也有大把时光。

说是逛街,却不见梁月庭对吃的玩的感兴趣,反倒拉着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问她有没有喜欢的。

王银蛾瞥了一眼摊子上琳琅满目的玩具,忽然听见一阵吆喝,“卖糖人了”,就一伸手指向卖糖人的地方。

“我要一个,照着我身边这位捏。”

“那我也要一个她。”

如同画本子里写的那样,人间的公子带着妖精仙子买两个照他们形象画的糖人,寓意此情绵绵,岁岁年年不改。

咔擦!

王银蛾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还说长长久久呢,一个晚上不到就被她吃进肚子里了。

侧眸一瞥,梁月庭倒是舍不得吃,反复拿在手心把玩。

“卖糖人的手艺高超,画糖人寥寥几笔却和本尊十分相像。你看,这鼻子眼睛眉毛,神态和你一模一样!”梁月庭举起糖人指给她看。

她刚想辩驳来着,可忽然记起自己的糖人已被吃掉了,只好悻悻地任他说去。

可心中又觉得非得驳回一句,便道:“还说,这天气,再不吃,等会儿化掉了。”

他却忽然严肃起来:“不会。”

王银蛾愣了下,别开头:“一个糖人再逼真也不是本尊,人还没死,留着做什么?”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王银蛾说腿酸,累了。梁月庭忽的蹲下,向她示意,上背。

王银蛾的羞耻心这会儿上来,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我多不好意思。”

梁月庭浅笑道:“管别人干嘛?我想背谁就背谁。”

王银蛾这才羞怯地趴上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安稳地托起来,迎着一路各色各样的目光往家门走。

先时她害羞,低埋着头,到后来,又有几分得意,把头侧搁在他宽厚有力的肩背上,温热从薄薄的衣料间蒸腾出来,把脸染红了。

突然,王银蛾不知想到什么,轻笑出声。

梁月庭往后微微侧头,听见咔擦一声,一只素手拿着一枝开满金桂花的树枝递到面前。芳香扑鼻,有些醉人。

她语气闲懒道:“给你。”

“我没手,你替我拿着。”

王银蛾把桂花树枝收回来,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有时候发现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那你为什么不过这样的生活?”

“啊,不是说好风光无限,如烟即逝嘛。”

梁月庭张了张口,刚想说:你若想过这样的生活,我可以一辈子守护你。

但又听王银蛾开口道:“如果一个人从来不曾沾上污泥,那倒是可以,可一沾上,这辈子都没法干干净净了。”

杀过人的人怎么能安心活下去?沾了鲜血的人只有在杀戮中继续杀戮,以此维持呼吸。

梁月庭心中蓦然一痛,反问她:“难道一个做错事的人不能回头,不配得到宽恕?”

“能宽恕她的只有被她杀的人和她自己。”

“善良的人才会对自己斤斤计较,严苛待己——”

“你这是在夸我善良吗?”王银蛾说着,伸手去揪他的耳朵,被他灵巧地转头避开,呵呵笑起来。

她像宣誓般道:“我才不要善良,我要做这世上恶人中的恶人。”

梁月庭轻叹一声,没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快到家门口,看见俞淞正在院门前焦急不安地徘徊。一看到他们两个,俞淞大喊一声,跌跌撞撞地冲下来。

“俞淞怎么回事?”王银蛾不解地问道。

俞淞脸色惨白,让她心中莫名不安。

果然,俞淞嗫嚅了下,说道:

“王伯父不行了。”

宛如晴天一道霹雳劈中,王银蛾一瞬僵愣住。

好一会儿,她声音发颤:“不行,什么不行,怎么回事!”

俞淞急得话都说不清楚,只得叹道:“先回去再说吧。”

王银蛾闻言挣脱下地,腿脚一瞬发软,踉跄了下。

梁月庭急忙扶稳她:“别急。”

王银蛾紧蹙眉心,怎么会突然出事呢?前几天见他不还是好好的,一餐能吃两大海碗白米饭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稍稍能喘口气的时候,现实又给她狠狠一击。

梁月庭抓住她战栗不止的胳膊,想运起法术带她赶回王家。可是这一刹那,老天爷故意跟她开玩笑似的,梁月庭竟然法术失灵了。

梁月庭试了四五次,一点反应也没有,整张脸显得难以置信,同她一样像被雷劈过了,只剩下惨白一片。

他们只好狂奔赶回王家。

院门大敞,还未走进去,就听到里头压抑的哭声。王银蛾突然打个寒颤,畏惧地向后缩了缩脚。

她印象不太深,从小和王父也不大熟,总觉得他事多又懦弱、自负又无能。长大了,也看不惯他的作风,常常跟他作对,吵架更是家常便饭。

陡一听闻噩耗,她是震惊的,悲伤有多少她也不清楚。

进了屋子,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药汤味,王银蛾抬眼望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躯体,抿紧唇。

一股陌生的恐慌袭住心头,使她退缩,但是秦母已看到她,把她强力拉到床边。语气不知是呵斥,还是悲痛。

“跪下!”

王父是个不太让人尊敬的人,性格又内向,总是心事重重,和家里人的关系都极淡薄,这点她倒是完全继承了。

与他懦弱的性情不符,他有着绝对权威的地位——一家之主,他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轻易指点江山,搅的家里乌烟瘴气。

王银蛾生下来,就是和他作对,和这个无能者身居绝对权威地位的时代作对的。因此,她从小就和他不合。就像他们口里说的,她生来是克父亲的。

王父有一对令人厌恶的父母,为此,王银蛾也连带着厌恶他和他女儿的身份,身为王家人,她只觉得恶心。

呜咽的哭泣声吵得她心神不安,有一瞬间,思绪像被抽离隔空,她感到一阵轻松。

突然,脑海里蹦出个恶毒的想法,这样也好,父亲死了,她就彻底和这个讨厌的家族断绝一切关系了。可是——

床上的人□□一声,她的心跳陡然慌乱一下,她急急忙忙地抬眼,扫过去。

那张透出青白死气的脸映入眼帘,王银蛾就莫名其妙地眼眶一酸,生出不忍之心。

真可恶,死也要别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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