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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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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像泡在一汪温泉里,又像是颅中有片叶子,在蜿蜒曲折的水流中漂泊,她的心思也跟着乱序飘荡。

忽然,听见有人在冥冥中唤她,清澈温柔,似从远方行驶来的白色帆船。于是她忽然睁目,湖蓝的帐顶跌入眼底,让她愣神辨认许久。

“我——”王银蛾想要撑起身子,但一点力气也无,只得侧首往外面瞧。梁月庭无声地坐在床边凳子上,正用一双温柔关切的眼眸看着她。

王银蛾愣神了下,随即低声道谢。

片刻,她又犹豫地开口:“能不能把我受伤的这事瞒下来?”

梁月庭偏头不解。

“我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梁月庭沉默一瞬,轻道:“以前我游历五湖四海时,常遇到一些人,他们和你一样,向家里报喜不报忧。”

“我娘她们知道了也是平白担心。还有就是,他们若知道这事,定然会劝我弃官回家。”

王银蛾朝帐子外面的人伸手,梁月庭心领会神扶住她。

王银蛾借着力道,艰难地下了床。

“伤势还未好全,怎么要下来?”

“我得写封书信寄给沧浪郡的太守。”

梁月庭将她扶到椅上,替她拿来笔墨信纸,然后便旁观着她写信。一直看到信末,题字的地方却空落落的,于是不解道:“为何不落款?”

“我写的是举报信,要是落了款岂不顺着线索找到我了。”

说罢,王银蛾搁下毛笔,捡起那张信纸一抖,对气一吹,再折叠封入信封。

梁月庭接过信,装入袖袋中,问道:“你日后打算怎么做?”

“当然还是要回去。对了,我要请你看看俞淞他们两人的情况。”

待他翩然离去,王银蛾再也忍不住,眉头紧蹙,捂着胸口倒在椅子上粗喘着气。

那邪术可真厉害,反噬也更加难缠。想梁月庭是个神仙,却也不能一下子将它根除,直到现在又开始作痛了。

缓了好一阵子,伤痛似乎消退不少,王银蛾起身走出门外,却发现外面高山碧水,俨然是远离人世的桃源地带。除了这座茅草和石头建成的院子,周围再无人烟。

等梁月庭回来,她小步快走到人面前。

梁月庭及时扶住她,语气似责怪又有几分欣喜:“伤都没好全,你就到处跑。”

王银蛾望着地面眨眨眼,笑问:“怎么样?”

梁月庭一边扶着她进屋,一边笑答:“信送过去,太守也看了。我找到俞淞和马香云,他们已逃出曲塘县,正要四处找你。”

“那——”

“我自然和他们说,你受了点伤,和我在一处。于是叫他们两人先行回梁都。”说着,梁月庭把她头上的一片草叶捻下来,摊在手心里。

这样无聊的行为,她往来是不屑的,可是今日却有些不同。大概是做这种无聊事的人,本身有意思罢了。

“我想洗漱。”

进屋前,王银蛾突然记起身上残留血污的衣裳,联想起自己那可怜的模样,还有那群山匪得意的神情和姿态,便想要立刻换下这身衣裳。

这心事被梁月庭一眼看穿,他道:“你等等。”

然后一挥袖,数只白纸人飘到半空,盘旋一圈又飞速遁入一间小屋子。她先前看过了,是个小厨房。

“为什么你可以驱使纸人做事?”

先前为了逃命,她用了陆邢台教她的纸人术,结果落得这个下场。可看梁月庭一个神仙却能任意使用这等“邪术”,心里不免怀疑起自己用错了法子。

梁月庭听罢,侧头回望,解释道:“纸人术本无正邪之分,单看用的人如何了。”

“神仙术士用天地灵力驱使纸人术,而邪魔妖道则用邪气妖力驱动而已。”

“受教了。”王银蛾垂下眸。

在这里住了两日,王银蛾因心中始终挂牵着外面的事情,就再也待不下去。终于,她提出告辞。

王银蛾觑向梁月庭,想从他一如既往的脸色中窥出一些端倪。

半响,梁月庭开口问:“你真的要继续这条路?”

她瞬间警醒:“是。”

“你本来的命格不该如此。”

“那都是过去的事,我遇见你的那刻起,就再也回不去。”

梁月庭迟疑的眼神摩挲着杯沿,问:“你可有怨恨我扰乱了你的命格?”

闻言,王银蛾噗嗤一笑,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她反问:“难道你一直在为这没头没脑的空事烦心?”

梁月庭跟着笑了:“并非一直,只是想起来,便觉得苦闷犹豫。不过,我现在已得到答案啦。”

“那就送我回去吧。”

“去曲塘县?”

“不,先去沧浪城打探消息。”

“好,我没有什么事可以做,陪你一块去。”

两个人都是说走就走的个性,一拍板定下,就立刻启程。

那座被深山老林隔绝的世外桃源,在眼里渐渐远去,王银蛾定了定心神,猛然回头看向前方。

沧浪城临海而立,特色俨然与梁都等内地的城池不同。

两人在一阵咸风中落地,周围的行人丝毫未觉,于是相笑着走出一条街巷,朝沧浪城管事的地方走去。

却不想在衙门那儿吃了个闭门羹,因为管事的太守突然昨日回京了。

彼时,两个人正在门外徘徊,纳闷青天白日里衙门怎么关门了,恰好撞上一辆路过这条街的牛车。

牛车上跳下一个布衣女子,腰间挎着长刀,作捕头打扮。

“何人在衙门外徘徊?”

闻声,两人一回身,那女捕头瞪着两只大眼,嘴里发出一声惊悚怪异的尖叫,很快,她又觉得自己太失礼了,忙稳住神情,用一双锐利的眼神直盯着两人。

王银蛾温声询问:“这白日里衙门为何关了门?我敲过鼓也不开。”

女捕头箭步上前,看看王银蛾,又看看梁月庭,眼冒着光。

“昨日太守回梁都了。”

“敢问,是因为何事?”

女捕头摇头道:“这事我不知,我一个小捕头哪管得到大人的事。”

又问他们来找太守何事。

梁月庭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银蛾淡笑道:“方才遇见个烂人,想找他对簿公堂呢。”

女捕头神色迷离,点点头:“那二位日后再来吧。”

王银蛾和梁月庭笑了笑。于是,肉眼见得那女捕头身形晃了晃,几乎连刀都拿不稳了。

真是美色误人。

上衙门不是为了打官司就是被打官司,谁还愿意上第二次啊?这女捕头真是色迷心窍,说的像是酒楼里“欢迎下次再来”。

王银蛾走出没多远,又想到这捕头究竟是觉得她美呢,还是梁月庭更美呢?

一想想梁月庭那种惨绝人寰的美色,必然是自己落了下乘,一时间,骨子里那种争强好胜的劣根性又冒出了头。

这样想着,眼角余光努力觑着梁月庭,他好像每一处五官都美的恰当好处,凑在一起又透出一种神性。

这时,二人已走得远了。

大概梁月庭他不想成人群里的关注,故意施了障眼法,因而旁人总难注意到两人。

突然,他开口道:“你刚才不该骗那女捕头。”

王银蛾反问:“那你有什么办法,既不告诉她真相,又能巧妙地回答她?”

“我,”他愣了愣,“我没有。”

“那你不是讲废话?真是的,你一个几千岁的神仙,难道还摒除不了人的劣质——”

“就你有理!”气得梁月庭一哼声,再也不理人了。

王银蛾抿抿嘴,越发觉得梁月庭是个有些小气的神仙,别人说一句实话都能把他逼急!

但话又说回来,太守去梁都到底是为了何事。

梁月庭却默不作声地拉着她,御剑飞行回了曲塘县。她问:“我们怎么不去梁都?”

“一样的。”

一入曲塘县,满城白帷飘飞,模样已和往日大不相同。从前车马热闹的大街上,如今行人寂寥,两侧门扉紧闭。

天空是晦暗的颜色。

短短两日不见,这曲塘县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落魄至此。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运送肥料的老头,结果那人一抬头,惊恐地惨叫一声,同时往后一跃,就连载着几只大木桶的板车都弃之不顾了。

王银蛾急匆匆道:“喂,大爷——”

梁月庭无奈地叹气,足下一点,倏忽飘至老人身前。

“大爷,我们有事问你。”

“别找我,小的是无辜的,可没有害过您!害我!”

听见这话,从后面追上的王银蛾已经了然,只是挑挑眉,故意向老人肩上一拍。老人立刻悚然颤抖,苦着那张老树皮似的脸求饶。

“好了,慕光,别吓唬他了。”梁月庭看不下去,温声劝道。

她轻笑声,眼里流露一抹讥诮。

“你睁开眼好生看看,我到底是人还是鬼?”

“大人,您当然是人呐——”老头听闻,狐疑睁眼,仔细瞧了二人一眼后松气道,“你有影子,自然是人。”

“大爷,我未死,为何城中传我已死。”

“这——”老人目露几许迟疑,随后看着两人,鼓足勇气说出这几天城里的大事。

先是山匪入城扰民,然后水司副使被害,县令夫人遇险一尸两命,种种烦扰接踵而至。这满城白帷就是县令下的令,要给他夫人办丧事用的。

王银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问道:“大爷,你可知县令夫人的灵堂在哪里?那些山匪又去了哪里?”

“灵堂自然在县令府上,那些山匪还在办置丧事呢。”

等那老人重拉起板车,王银蛾示意梁月庭,向老人施了遗忘咒。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凭吊呗。”她满不在乎地答道,随后似记起什么,笑得不怀好意,“这就奇怪了,县令夫人好生生的怎么会暴毙呢?”

说时,把眼睛往梁月庭身上一落。

与其对视片刻,梁月庭才道:“当初她向你射去一箭,我把那箭变了轨迹,折返射了回去。她若是要置你于死地,那就害得自个掉了性命。”

王银蛾面上露出些惊讶,虽早有猜测,但如今听到真相,仍然觉得吃惊。

梁月庭看着她,继续道:“神仙也有自己的脾气,更有一套原则,不会当烂好人。”

她点点头,可心头的高兴顿时消散许多,原来帮她也是道义之中的事情。

万一哪天她成为道义的对立面,不知道,梁月庭会不会用他腰间的那把剑指着她,审判她?

但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是看县令和那群山匪的热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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