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澜回到家，打开灯，把钥匙放在玄关，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她罕见的有些出神，良久，才默然无声地把脸埋在掌心里。

竟然，真的跟顾忱在一起了。

谈恋爱。

还亲了。

宋听澜迟钝地脸上开始发烧。

到现在她仍记得一个小时之前杂物间里发生的一切。

光线、温度、味道，还有潮湿的雨。

少年第二次吻住她，在窗边。手克制地放在她肩上，吻的很深。

直到结束，顾忱呼吸有些急促，眼里潋滟着一层浮光，沉声说：“宋听澜，我还没有许生日愿望。”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算理智地开口：“什么？”

少年垂下眼，睫毛垂下来时几乎打到她脸上。

耳根红到滴血。

“我们在一起吧。”

宋听澜放开抱枕，去卧室拿了睡衣去洗澡。氤氲水汽当中，她低垂着眼，脸颊被热气蒸到透红。

好不容易摒弃了脑海中的一些东西，她擦干头发打开台灯准备写作业，一旁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来电备注是许清。

宋听澜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是有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接起电话，那头是小粒的声音。

“泽南姐姐！”

小粒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很高兴，欢欢喜喜地叫了她一声，又有点委屈地说：“泽南姐姐，你都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宋听澜笑起来，哄她：“对不起。我明天带你最爱的橙子饼干过去看你好不好？”

“橙子饼干！”小粒情绪高昂起来，“好！那我和哥哥在家里等你！”

她说完这句，电话那头传出男生清隽模糊的嗓音，不多时，电话被许清接过去。

他说：“是我。”

“最近还好吗？”宋听澜语气缓和，又有些揶揄地补充道，“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许清那头声音明显滞了一下，半晌有些无奈地道：“是她发的。”

不用说宋听澜也能猜出来。

从来不发朋友圈低调的像是个隐形人一样的男生在某天忽然发了一条“全世界最爱妹妹”的朋友圈。

配图是小粒仰躺在床上，冲着镜头比耶的自拍。

想起来就忍不住笑。宋听澜：“很可爱，不要删吧。”

“嗯。隐藏了。”许清说。

很符合他一贯的性子。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

最后，许清语气不紧不慢，很轻松地问她：“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接你？”

宋听澜下意识想到顾忱，两人刚确定了关系，她猜想顾忱一定会来找她。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宋听澜想了想说，“上午吧。”

回来的路上顾忱给她发过微信，说他爷爷明天要从榆城过来，时间也在上午。

他得去接机。

一想到明天下午他们会见面，宋听澜忍不住心里也腾升起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名为期待。

这一夜宋听澜睡得都不太安稳，第二天醒来的很早。她索性起来，打算早点出门，去给小粒买她最喜欢吃的橙子饼干。

还得去学校附近的甜品店一趟。她换好衣服，拿着钥匙出了门，出门前看了一眼时间。

才刚刚六点多。

是有一点早了，宋听澜正思考着要不要吃了早饭再过去，手机有一条微信进来。

一边下楼，一边打开微信。

这个时间谁会给她发消息？

看到顾忱置顶头像上出现一个未读的“1”的时候，宋听澜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嘴角已经弯了起来。

？：醒了吗？

宋听澜发了个嗯字回过去。

又说：你怎么这么早。

那头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宋听澜接起电话，“你现在就要去机场接你爷爷了吗？”

也太早了一点。

宋听澜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单元门口，听到少年的嗓音隔着手机低沉地响起，

“不是。来接你吃饭。”顾忱说。

宋听澜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

下了一整夜的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与泥土混合的味道。

不远处的一盏路灯下，少年穿着黑色外套，没拉拉链，懒洋洋地靠在他那辆公路车上，手里握着电话。

他黑眸乌泱泱的，里面含着一些很深的情绪。见她望来，少年勾了勾唇角，在电话里对她说：“宋听澜，过来。”

宋听澜于是挂了电话，走过去。

顾忱明显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的时间了。宋听澜和他对视，轻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多久。”顾忱不在意地说，接着清咳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自然，“现在……跟你男朋友一起去吃个早饭？”

他第一次以这种身份自居，垂眼观察着她的反应。

宋听澜没什么变化：“你不是要去接你爷爷吗？”

“还没到时间。”

宋听澜哦了一声，顺势坐到他后座，细白的手指抓住他的衣摆，说：“那好啊。”

她有点紧张，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

这是名正言顺的。

载着她的这个少年，现在是她的男朋友。

他们现在在谈恋爱。

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就这样想着，抓住顾忱衣摆的手更紧了一些。

两人找了一家广式早茶。因为太早，人还不是很多。

他们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随便点了一些。宋听澜来过这里几次，还蛮喜欢他家的味道。

等东西一道一道上齐了以后，他们坐的这个地方已经彻底没有人再来打扰。气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好像有种别样的东西不断滋生了出来，在发酵。

明明没谈恋爱的时候，即使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宋听澜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似乎一下子就不知道要和对方说什么了。

宋听澜空茫地坐在那里，不经意间抬眼，和顾忱深黑的目光相撞在了一起。

“宋听澜。”他平静地叫了她一声。

“嗯？”

他静了一会儿，片刻才道：“我之前没谈过恋爱。”

我知道。

宋听澜在心里说。

顾忱微微蹙起一点眉，像是有些抱歉：“所以我不太知道谈恋爱具体的流程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宋听澜又默默念了一句。

“但我昨天查了很多资料。”少年补充了一句，没具体说资料上具体都写了什么。

只黑眸沉沉地注视着她，语调长而慢。

“我们今天去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