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傅舟这么说了,江行深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水壶去厨房。
傅舟在后面问:“要我帮忙吗?”
江行深拧开燃气灶,叹了口气:“不用。”
煮面的确不是项技术活,他煮的又是清汤面,不到十分钟就做好了端出来。
面碗放在餐桌上,傅舟看了看,发现这碗面的色泽看起来不错,上面放了青菜和鸡蛋。
江行深拿了筷子给他,说:“你吃吧。”
“闻起来挺香啊。”傅舟体育课打了一节课的球,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被面的香味一勾,肚子就饿了起来。
江行深坐下,挑起一筷子面,却没有吃,目光留意着傅舟那边。
傅舟还全然不知,夹起面来了一大口,嚼了几下之后忽然顿住。
这面的味道......很怪。
也不咸也不淡,但就是和普通清汤面的味道不一样,不难吃也不好吃,但每根面条里都透着怪异。
傅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语言是贫瘠的,形容不好这碗面。
江行深无意识地用筷子尖戳了戳碗底,语气还算平静,低着头说道:“我跟你说过了。”
“要不你别吃了吧。”
这面还没难吃到不能下咽的地步,傅舟赶紧护住自己的碗,又夹了几筷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就正常面条味啊。”
江行深半信半疑,他自己尝了一口,发现还是原来的味儿,于是犹豫不决地问:“可你刚才那个表情。”
“我那不是以为你煮的面肯定不好吃,结果没想到还挺行吗。”傅舟面色如常,说的自然。
他嘴上这么说,却已经在心里得到一个结论:下次说什么也不能让江行深干这类事情了,还不如他来呢。
虽然自己也没怎么学过做饭,但显然会比江行深要好点儿。
见他表情不似作假,江行深也就相信了,抿了抿唇,开始怀疑傅舟的味蕾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
吃完面之后,江行深起身准备收拾桌子,却看到傅舟手脚快速地收了两人的碗,还对他说:“你放着吧,我去洗。”
“不用。”江行深面露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么积极是干嘛。
可傅舟已经把碗抱去了厨房洗碗池,几秒后水声和碗碟的碰撞声从厨房里传来,傅舟喊着说:“我洗完碗就回去了。”
江行深闻言,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他们是六点钟左右回来的,现在已经快七点了。
傅舟擦干手上的水,从厨房出来,看了眼时间,“那我走了?”
江行深点点头,“你认识路吗。”
“都在北城生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连路都摸不着,再不济打个车也就回去了。”傅舟觉得有些好笑,转而问他:“你是不是属于路痴那一挂的?”
随便说句话都被怼,江行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是。”
傅舟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故意说:“我才不信。”
“爱信不信。”江行深不想再搭理他了,打开了玄关处的门,大有送客的意思。
傅舟走到玄关,然后站着不动了:“对了,我想问你个事。”
“说。”
“你家这附近,有没有废弃的公园之类的?”傅舟小心的问出口。
对于幼时的记忆,他也仅限于记住了公园的名字,不过那个公园在几年前就荒废了。
废弃的公园?
江行深皱眉想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令傅舟有些失望的答案,“没有。”
“好吧。”傅舟早也料到了这个回答,他刚才来的时候记下了这儿好几个标志性建筑的名字,抽空挨个搜了搜,也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虽然江行深那天否认自己在他家丢了东西,但傅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江行深最有可能。
这个想法在他记起来幼时那张面孔根本没确认过男孩女孩之后,愈发强盛了起来。
不过现在看来也得不到求证,傅舟只好暂时放弃。
江行深见他满眼的失望,等他走后关了门,也是一脸莫名。
-
周五这天,班会课的时候,老钱果然说了晚自习的事。
“咱们学校领导经过开会商议,决定高二年级从下周开始,也要进行晚自习。”
老钱话音刚落,底下就一片怨声载道。
“服了,咱们这届怎么就这么倒霉。”
“这个晚自习一定要上吗。”
“靠,那凭什么高一他们不上啊?”
......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老钱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安慰道:“我们这学期都过了一半了,你们就当提前两个月适应晚自习。”
“而且高三晚自习要上到九点,你们八点半就能回去了。”
叮铃铃的下课铃响起,平常这个时候听着悦耳的很,今天却响出了几分沉重。
程杰文和黎平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骂骂咧咧,“真什么好事让我们给摊着了。”
黎平喊了一声吴想,怨气满满:“你消息还真准啊。”
吴想也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还能怪我啊,我自己都愁得很呢。”
“都怪学校领导,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程杰文叹了口气,边说边回头,“傅哥估计比咱们还想骂人呢,他到时候可能直接逃自习了,是吧傅——”
话音戛然而止,吸引了黎平和吴想的注意,三个人齐刷刷往后看向傅舟以及旁边的江行深。
傅舟还毫无察觉,自顾自地说着:“还真要上自习,那我到时候就不来了。”
“你想来就来,随便你。”江行深已经对傅舟的一些性格伎俩摸清了,他瞥见其余三人的视线,没有多说。
换做以前,傅舟巴不得他这么说,可现在他似乎很不满意:“干嘛,这会儿你就不管我了?”
江行深装没听见,不作声地兀自收拾课本。
还是黎平看不下去了,嘴角扯了扯:“傅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啊。”
江行深起身,示意傅舟:“让一下,我要走了。”
!!
江行深竟然对他态度这样冷淡!
傅舟咬紧了后槽牙,站起来把椅子往前一推腾出空,清了清嗓子,有意大声说:“大平阿文,下周一晚上我们去网吧!”
见江行深依旧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声音又加重了一个度:“包夜!”
江行深的身影稍一顿挫,然后消失在教室后门不见了。
班里人走的七七八八了,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奇怪地往他们的方向看了看。
一阵沉默过后,程杰文天真地仰起头:“傅哥,我觉得大平说的对,你好像真有受虐倾向。”
吴想点了点头,跟着加入话题,“没开玩笑。”
......
傅舟心里又气又恼,明明是江行深自己要来辅导他学习的,结果他说不来上自习没反应,说去网吧包夜也没反应。
谁家辅导学习这样的?!
他越想越不爽,扭头看了身后三人一眼,愤愤不平地拽上书包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受虐倾向,江行深不搭理他,那他刚好省事儿去应付了,不就晚自习么,到时候江行深自己一个人去上吧。
江行深不知道傅舟这么丰富的内心戏,周末这两天他没什么事做,想到以后都有晚自习了,于是对着书本和自己的笔记整理出来几门课的基础内容。
周一这天,江行深带上这几本“新手笔记”去了学校。
等到下午最后一节课邻近下课的时候,他听见旁边传来几声明显的动静,劈里啪啦的都吸引了周边同学的注意。
江行深转了转头,看见傅舟正找出课本拍桌子上,随后又胡乱抓起几只笔摔书包里,最后拉链一拉,终于不动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系列行为,但就是非常小学鸡。
讲台上老师也不再讲课了,最后几分钟让学生自己看书。
江行深于是合上笔盖,问了他一句:“你要走了?”
终于等到他这么问,傅舟靠着椅背,翘起椅子把长腿搭在课桌下面的横杠上,活像个难搞的痞学生,“对啊,我不是说过了吗。”
江行深看他几眼,默默点了点头:“嗯。”
怎么回事,就一个嗯?
傅舟心里更加郁闷,等下课铃一响,凳子往前一踢,气鼓鼓的扯着书包走了。
听到这动静,程杰文和黎平双双回头,有些懵地看向江行深,“学霸,傅哥怎么了这么呛?”
江行深摇摇头:“可能是在烦以后有晚自习了吧。”
“哦这样啊。”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晚自习七点开始,江行深按点到了教室,班里还比较吵闹,在纪律委员的几番管理之下才逐渐安静下来。
老钱作为班主任,第一次晚自习先是过来看了一圈,溜到后面发现傅舟的座位是空着的,眉头一皱,敲了敲桌子示意江行深,“傅舟怎么不在,没来?”
江行深正在写题目,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孤零零的桌椅,淡定道:“他肚子疼去上厕所了。”
前面的程杰文黎平偷听到,瞪大了眼睛,学霸竟然在帮傅哥开脱。
因为是江行深说的话,老钱还是比较信以为真,然后问道:“最近傅舟学习上面你还行吗。”
其实从平时的校园生活老钱就能看出来他们相处的不错,傅舟上课也时不时地开始听讲了。
江行深嗯了一声,“还可以。”
犹豫一瞬,他又开口:“傅舟......挺听话的。”
“哦?那不错。”老钱有些意外,感叹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等老钱一走,程杰文就急吼吼的转过身,“学霸多亏你了,我现在就和傅哥说一声,让他赶紧过来。”
江行深指尖转了转笔,“好。”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约摸一两分钟之后,安静的教室后排就出现了微小的脚步声,一道身影穿过前面几个位置,立定在江行深旁边,拉开椅子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