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深带着傅舟往自家小区的方向走,期间傅舟特别留意了一下周围一些带有名称的建筑,记下了这儿的地点。
这小区有些老旧了,不过烟火气倒是十足,小区里有许多摆摊卖吃的和小玩意儿的,看着很热闹。
傅舟走路的时候还被一个玩耍奔跑的小男孩撞上,小男孩本来都要嚎啕一嗓子哭出来了,突然看见旁边的江行深,立马止住了哭声,抹把眼泪脆声道:“江哥哥!”
傅舟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孩儿变脸也太快了!
江行深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水果糖,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高兴地接过水果糖,“谢谢江哥哥!”
傅舟觉得好玩,半蹲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你跟这个哥哥认识啊?”
小男孩把糖拆开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江哥哥经常给我好吃的。”
见他一口一个江哥哥,傅舟抬起头,躲了躲稍有些刺眼的夕阳光,也笑了:“看不出来你还能跟小孩玩到一块。”
江行深眯了眯眼,似乎不太想搭理他。
后面传来小男孩父母喊他的声音,江行深就轻拍了一下小男孩的头,“回家去吧”
小男孩也很听话,说了句“江哥哥再见”就跑走了。
江行深神色恢复了原样,他视线下垂,示意傅舟可以走了。
傅舟站起来,见他一副安静的模样,心中忽然生出了想要使坏的心思,于是故意凑上前问:“江行深,你哪来的糖。”
“口袋里装的。”江行深觉得他这就是在说废话。
傅舟一动不动说:“我也想吃一个。”
江行深隐隐觉得古怪,但他还是摸出一颗糖,“给你。”
傅舟垂眸看一眼,理直气壮拒绝了:“我要桃子味的。”
“没有桃子味的。”江行深想着他爱吃不吃,收回了糖,却发现傅舟还是没有动作,忍不住皱皱眉,预感不太妙:“你还走不走了。”
五月的暖风捎着夕阳拂过,吹落旁边白杨树上几片翠绿的叶子,发出沙沙几声响。
傅舟表情正经起来,好像下一秒要说出的是什么大事。
“为什么没有?”
江行深忍不住了,他想骂人。
话还没说出口,傅舟正经的表情分崩离析,又变得那张扬而混不吝的样,唇角一勾,“是不是得像那小男孩一样喊你才行?”
这一瞬间,江行深才终于明白那股不妙的预感来源于哪了。
傅舟像是个蔫儿坏的小子在逗人,“行不行啊,江哥哥?”
这三个字从傅舟嘴里说出来冲击力太大,江行深额角青筋都要突起,他咬了咬后槽牙,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情绪:“闭嘴!”
他看着声势很足,其实手在口袋里一阵乱摸,抓出一把糖一股脑全塞傅舟手里,“你自己找!”
说完他快步走了,傅舟把糖收好,乐不颠地追上去,心情愉快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一直到了开门走进房间里,感受到屋内略显冷清的氛围之后,江行深才终于平静下来,又变得和这幢房子一样了。
“进来吧。”
傅舟后脚跟上,发现房间里没有人,家具和摆设也很简单整洁,视线扫了一圈,对他好奇道:“叔叔阿姨呢?”
江行深正在给他倒水,闻言之后动作一顿,几秒之后放下玻璃壶,说:“不在。”
“哦哦。”傅舟以为是他父母还没回来,点了点头,接过倒好水的杯子,看见江行深开始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
“你是不是要写作业了。”他下意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要是这样的话他就不方便在这打扰了。
江行深摇头:“不写也可以。”
“你不写的话,不怕明天收作业吗?”傅舟问得傻不拉几的。
江行深无言以对,轻飘飘地瞥他一眼,“你不是也一直不交。”
“那能一样吗,我成绩又不好,作业都不交惯了。”
“我也一样。”江行深把练习册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索性道:“反正都会写,交不交无所谓。”
......
“好吧。”傅舟摸了摸后脑勺,探头去看他拿出的作业,发现看不懂之后撇撇嘴,又坐正了身子。
因为他这一个动作,江行深本来是伸手打算拿水杯的,结果被晃住,手腕不稳地倾斜了一下杯子。
水洒了但没完全洒,一半都朝傅舟的方向泼去了。
“我靠!”
水虽然是温水,但傅舟还是条件反射地弹跳起来。
江行深反应迅速地抽了几张纸,下意识抬手想帮他擦水,看到水洒的位置之后犹豫了一下,“呃......你自己擦一下吧。”
傅舟拿过纸低下头,看向湿了一片的□□中间,偏偏他今天穿了条浅色牛仔裤,因此水渍就格外明显。
他眼神逐渐变得幽怨起来。
江行深原本还因为不小心把水洒傅舟身上而感到抱歉,这会儿望见他的表情和眼神,不知为何实在想笑。
他咳了两声,抿进了唇尽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但江行深不知道他笑与不笑的区别太大了,即使是在憋笑也看得出来。
傅舟正用纸拼命擦着水渍,突然抬头间注意到他在笑,立马忘了裤子上的水。
他挨近江行深,气得磨了磨后槽牙:“我一出糗你就笑是吧。”
江行深单手握成拳头状挡在嘴边掩盖,“我没笑。”
大概因为江行深平日总是正经高冷的,难能见到这种时候,于是傅舟指尖动了动,不自觉抬手去揉他的头发,“还不承认呢,我都看见了。”
江行深被他这个突如其来举动弄的一愣,脑袋偏了偏,想要别开。
傅舟察觉到了,但也没收手,力度不大的又揉了两把,反而嚷嚷着:“就摸就摸。”
一通乱揉下来,江行深的头发变得有些凌乱,他也不想跟傅舟计较,自己整理好之后说:“你要不去洗手间处理一下裤子吧。”
傅舟不逗他了,又低头看了看,然后照着江行深指的方向去了洗手间。
江行深在洗手间门外等了几分钟,见里面没动静,张口问:“能擦干净吗。”
傅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显出几分空阔感,听起来还有几分郁闷:“没有,还是湿的。”
江行深顿了顿,“我去找条干净的裤子。”
“好。”浴室里的傅舟应了一声。
江行深闻言走到卧室,在衣柜里找裤子,但他不知道是,傅舟此时在浴室里正盯着一瓶沐浴露看。
浴室里面,傅舟擦了半天也擦不干水印,听江行深说要给他找裤子,于是也不费劲擦了,眼神随意一扫,定格在置物架上。
他往前几步,虽然知道浴室门关着,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环顾一圈,然后拿起置物架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原因无他,傅舟只是突然想到江行深身上的香味是不是和这些一样。
他把两瓶东西都打开,凑近仔细闻了闻,然后疑惑地皱起眉头。
不对啊,有一小部分味道有点像,但大部分都不是。
难道江行深还喷香水?
看着也不像。
傅舟把沐浴露洗发水盖好放回原位,记了一下瓶身上写的味道,拉开浴室门出去了。
“江行深,实在不行拿吹风机吹也行。”
卧室门没有关,但他站在门口没动,江行深找到裤子之后看到他,开口说:“你进来。”
傅舟两脚这才踏进去,“我个子不是比你高点,你裤子我能穿吗。”
说完,他匆匆瞄了眼屋内一切桌子上的东西,没有发现类似香水瓶的东西。
江行深把裤子展开看了看,“这条裤子我穿长了,你应该可以。”
“就在这里换吧。”他把裤子放在床上,略一迟疑,引用了傅舟之前说过的话:“AB有别,用不用我出去?”
乍然提到自己当时胡诌的话,傅舟面皮一热,咳了咳小声道:“不用,你转过去闭上眼。”
“哦。”江行深背过身去,一阵窸窣的动静之后,傅舟说了声好了。
他看傅舟穿的好像也不小,打量一圈问:“可以吗。”
傅舟走了两步适应一下,然后点头:“挺正好的。”
“那就行。”江行深又指了指他换下来的裤子,想了想道:“这条裤子就放在这吧,我会洗好了给你。”
傅舟也没拒绝,却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好像自己也说过,于是一下笑了,“江行深,你说巧不巧,上回你来我家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
仔细往前一想,好像还真是一模一样。
江行深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坦言道:“那我们就算两清了。”
不料傅舟一听这话就老大不高兴,眉心紧紧拧起:“什么两清不两清的,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见他一脸不快,江行深想着算了,还是顺着傅舟来吧,转身出去了:“我随口一说。”
傅舟这才舒服了点,脚步一转跟了上去,“那裤子就放你家啦。”
出去之后看到江行深在拿电热水壶烧水,疑惑问:“你现在烧水干嘛?”
江行深一顿,余光瞥向厨房,头一回对这事犹豫起来,半晌都没吭声,一时间空阔寂静的客厅里只剩下电水壶烧水的呼呼声。
傅舟平时是个急性子,但他总乐意等江行深开口,像是某种乐趣似的。
呼呼声越来越大,水马上就要开了,江行深终于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煮面,你要一块吗。”
原来是煮面啊,傅舟心说江行深还会这个,不过转念一想,煮面也不是什么技术活。
因为他知道江行深父母今天不在,所以没觉得江行深煮个面有什么奇怪的,但他说的后半句话吸引了傅舟说注意。
他反问:“我能一块吗?”
听江行深的语气似乎不太想让他一起,但他自己挺想的。
江行深的确不想一起,因为他另有其因。
水这时烧开了,发出嘀的一声,呼呼声也渐小。
他抬起头,提前给傅舟打了个预防针,“我煮面的味道不太好。”
傅舟不以为意,甚至认为这是江行深不想留他的说辞,于是叛逆劲儿一下就上来了,“没事,我就想尝尝你煮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