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还挺顺路。”
丰丰回头,对着兰野。
“是吧?兰总。”
苏木离敏感地觉得,丰丰的语气有些不寻常,不过他看兰野,兰野却浑不在意,对丰丰喊:“你今儿怎么这么啰嗦?”
丰丰也没再说什么,开启导航,往苏木离家行驶。
光线昏暗的车内,身边是不熟悉的人,苏木离有些不自在,只得又自己提起话题。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和您乐队合作一回。”
“哦。”
兰野不咸不淡地答应。
“有机会吧。”
并没热烈的欢迎,甚至连虚伪的高兴都没有。
苏木离更加拘束,只盼着快些再快些到家,甚至失去了继续刻意搭腔说话的勇气。
他双手交握在膝盖上,无意识揉搓着手指,打发时间。
而兰野,干脆把头仰靠到座椅头枕上,闭目休憩了。
苏木离觑见他真的闭上眼睛,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虽疏远,但是好歹不用总窘迫要不要说点什么话题了。
总算熬到小区附近,还没到门口,苏木离就赶紧提醒丰丰,“到了到了,我到前面下就行。”
前面是个车站,正好上下车。
丰丰将车靠边,兰野却还没动,似乎是睡着了。
“谢谢您了,我下车了。”
苏木离小声说了句,也不管兰野听没听见,就小心翼翼打开左边后车门,轻轻跳下车。
他往前走了一步,向丰丰再次致谢并告别,就从车后绕去路边。
打算去路边小超市买点什么的,却看到兰野也开车门走了下来。
“谢谢你带我!”
苏木离恨不能给兰野鞠个躬,如果可以快些结束这段并没那么愉快地搭车旅程。
是兰野非催着他上了车,但是,他在车上的表现,显得又没那么欢迎苏木离在车上。
奇怪的人——大概玩摇滚的就是这样?
兰野“嗯”了声,侧头看了眼车站的广告牌,忽然说:“不请我去家里做个客啊?”
苏木离无意识瞪大眼睛,“嗳?”
转头也看广告牌,以为兰野念的是广告牌上的广告语。
但是广告牌是洗衣液广告,只写着四个大字“一洗就白”。
“呵,跟你开玩笑。你快回去吧,我们也回家了。我好困。”
苏木离松口气,候着兰野上车,却看到兰野伸出了手。
握手告别?
苏木离看了眼兰野,听说他二十大几三十不到,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喜欢握手?
确实是,于飞羽和程承都有见面的握手习惯。
苏木离将手也伸了出去。
苏木离的手指也是修长的,经常被粉丝夸做是能做手模的纤纤玉手。可是被兰野抓住,立时便如树叶面对了蒲扇,成了小小一个,整个被攥住。
苏木离走了下神想,今天杯子快落地,兰野就连他的手和杯子一起攥住,可真是……挺大一只。
不过这也只是一念之间,他很快露出完美的笑容,诚恳无比地重新做了告别。
“谢谢兰老师让我搭顺风车,您快些回去吧。过些日子见。”
“好啊。可以的。你别老这么客气……不过是顺路。你客气地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那么改天再见?”
苏木离想不起,之前几次录节目遇到,兰野是不是也是这么啰嗦的人,不过今晚聚餐时,刚才在车上,他显然并不是,话一直很少,还不如陪他去的丰丰说话多。
兰野啰里啰嗦重复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手一直没松开,苏木离也只好笑着回应,“好啊……”“好的。”“好好好!”“好呢。”
等到兰野终于寒暄完告别的话,松开手,苏木离觉得自己手心已经出了汗,手指也被捏的有些疼。
——古怪的人!
苏木离看着远去的黑色吉普车,下了结论,拧紧了眉头,最后超市也没去,逃也似往家跑。
都怪兰野耽搁时间,他都憋尿了。
丰丰踩着油门,转过前面的弯,重新导了个航,气愤难平地抱怨:“你丫是中邪了吧!这东西南北城一通跑,没到家油就没了!”
老兰在副驾驶紧闭双眼,“别打扰我!”
这下可气到丰丰,猛一个刹停,将车停到了路边。
“老兰,你丫不会真像网上说的,被小爱豆迷晕眼了吧?”
“胡说什么!”
老兰睁开眼,怒目瞪过来。
“啧啧啧!死不承认是吧。”
丰丰歪头打量老兰,满脸都写着质疑。
“咱家什么时候跟西城顺路了?”
“捎个人,怎么还巴巴换到后排去了。啧啧!我感觉今天要不是我这个司机不是瞎子,你都能直接把人给弄了?有那么急吗?开门就扑上去。”
“疯了吧你丫!”
兰野拧着眉,倒似丰丰不可理喻。
不过回想了下当时的姿势,确实比较糟糕,就撇过头,解释道:“车里黑,我不是没看到他坐中间吗?”
丰丰摇摇头,一脸鄙夷地笑。
“啧啧,那刚才又怎么回事!”
“就刚才……”
“你抓人家手干嘛?怎么没抓着跟人家家去呢……啧啧,是不是人家不肯呢老兰。你丫魅力不够啊!”
兰野开副驾驶门,绕到左边驾驶位,招手叫丰丰出来。
“你烦死了。我来开,你坐后面去。”
丰丰“嘁”了一声,真的下了车。两人换了位置,汽车继续驶向东城。
“你丫不会是嫉妒我跟别人多说了几句话吧。别在意。哥最爱还是你,其他都是野花野草。”
“再说,那玩意儿……”
兰野摇摇头。
心里却有些不自在,索性闭了嘴,轰着油门往前疾驰。
“草你慢点儿!早急着回家,别来西城啊。”
丰丰摇头提醒,又盯着兰野看了好几眼。
聚餐散的挺早,但是到家,却已经很晚了。
丰丰后来在副驾睡着了,到了仍有些懵懂,跟着回了家,就扑倒到沙发上,继续呼呼大睡。
睡了一会才翻身,没看到兰野,隐约听到地下室有吉他声,就晃晃悠悠下了楼梯。
兰野正在弹奏吉他,闭目甚是陶醉。
“你丫有病吧!大晚上不睡觉弹什么琴!”
丰丰打着哈欠,站在楼梯口。
“你甭管!”
兰野翻起眼皮看了眼丰丰,摆手赶他。
丰丰又晃晃悠悠上了楼梯。
兰野试着弹了几遍,然后拿笔记了些谱子,等放下吉他的时候,已经有两三点了。
他打了个哈欠,却又觉得一点儿不困。
地下室的小床上堆的全是东西,躺下都困难,兰野靠着一角的被子和靠垫,小心翼翼陷入,终于找到一个容身之所,展了下身子,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闭上眼睛想睡会,脑子里却乱糟糟一团。
仔细分辨一下,是长长的睫毛,睫毛下带了点迷茫的水瞳。是触手的温软细腻,抓住瞬间的刹那瞀乱。是心里忽地涨大,空旷的腹中,莫名生出点饥饿,又有些忽远忽近的旋律,东拉西扯……
兰野猛地睁开眼睛,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从脑子里打散,却更加没了睡意。
他并不是多么喜欢娱乐的人,也没使用社交平台的瘾头,就是偶尔心血来潮。
最近,因为上了《掌声响起来》,才算是稳定登录起来。
打开微博,随便刷了刷,就刷到了很多关于苏木离的。
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之前搜过关注过的缘故,只以为是苏木离在拼命做营销,有些不屑地“哼”了声,关掉了微博。
又打开微信。
在朋友圈里,刷到小芳发的今晚的合影。
在评论区,看到yoyo的头像,似乎是和苏木离的合影。点进去看,发现yoyo发了好些和苏木离的合影。
有一张,是苏木离的单人照,他微微仰着头,笑得天真又恣意。
因为苏木离比兰野矮好多,他们第一次见面,每次苏木离望向他,就是这个角度。
不过,或许因为和兰野更陌生,带着点儿羞涩和拘谨,一双水瞳,总是闪烁着试探和讨好,就似一只在求人收养的小奶狗,带着点不确定,又满含着期待。
同样的脸,又很不相同,兰野忽然觉得,似乎分不清苏木离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又把微博打开,搜索【苏木离】。
最上面推荐的是苏木离的个人微博,打开看,就是一个一看就不像真人的营业微博。
最近的一条,是上次唱跳舞台的一些照片。
因为是舞台照,光影昏暗,人倒不大真切,不过一双明眸,直勾勾望过来,看久了,几乎生了身在其境的错觉。
退出苏木离的微博,往下翻了翻,看到节目组官博。
热门就是苏木离的《FANTASY》。
兰野打开,第一次看到这个舞台的正面。
那张舞台照拍的很写实,从正面看,真的似乎被苏木离的眼睛半点儿不离地盯着,勾着,吊着,连呼吸也要与他同步。
他偶尔收回视线,眼神迷离,就让人猛地倒吸口气,急切跟随。
两只眼睛再也不够,因为要同他对视绝不挪开,又想窥探他的全貌,捕捉每一丝律动。
因为这首跳的很厉害,为了保障稳定,唱歌的声音就稍微压着,没有平时的清亮音色,却更多了几分惑人的质感。
舞台ending时,给了苏木离一个特色,他往日温柔的眼睛多了几分狠厉和热辣,似是挑衅,伴随着隐隐的呼吸之声,胸口剧烈地起伏,黑色的闪亮上衣微微松散,露出有些发红的锁骨,随着呼吸微微翕动。
兰野猛地吸口气,发现自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几乎把自己窒息。
他把手机扔到一旁,大口大口喘了好几口气,倒似经历一场劲歌热舞的是自己。
闭目默默躺了半天,兰野从小床上起身就往楼梯走,又想起手机未带,回身从床上摸索到,上了楼。
电视在楼上,他把电视打开,找到了《掌声响起来》的上期,从头开始看。
过了一会,丰丰从房间出来,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骂:“你丫有病啊,一晚上不睡觉!你明天不还有事吗?”
等他撒尿出来,走到沙发后面,揉着眼睛看了眼,就在兰野背上拍了一巴掌。
“你在这敬业还是自恋呢?当时不在现场吗,看个p?”
兰野斜躺在沙发上,眼睛没离电视,含糊说:“不是要合作吗?我看看谁合适。”
丰丰又拍了拍兰野肩膀。
“大哥!你不已经答应让人家明天来吗?耍人家玩啊?”
“睡你的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