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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推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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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君厌疾紧张不安又隐隐期待的目光下,谢枝好不容易寻摸到了自己的声音:“殿下……殿下您实在是言重了,那日玉佩的事,有错的是背后的陷害之人才是,你也莫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若按你的说法,那我也有大意不察之错了。至于之前的事……我并不在意,殿下也无需在意。”

这话,倒并非虚言。谢枝打小听到的偏见之言实在数不胜数,多一个君厌疾,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又或者,她本来也许会伤心几分,但……大公子对她实在太好,以至于她已没有闲心去为别的人伤心了。

君厌疾听了这话,觉得自己本来应该松了口气似的,可是瞧着谢枝这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又困惑地察觉到自己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开心。好在,谢枝这反应也给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还有另一桩事,我这段时日一直思来想去是不是该告诉你。今日碰巧在这儿遇见了你,或许正是老天帮我做出了决定吧。”

谢枝微微弯了弯脑袋:“什么?”

“就是……就是那日,我身上那块玉佩的来处,”话说到此处,君厌疾还是难免心虚和惭愧起来,“那块玉佩……其实是裴晚晴给我的。”

谢枝维持了原来的神色动作好一会儿,像被人点了穴似的。像是过了很漫长的辰光,她脑子里的那两根弦才啪地搭上了。

“晚晴?”她一时竟不知道是该为陷害自己的人是裴晚晴而伤心,还是该为与君厌疾私定终身的人是她而惊讶。

君厌疾很是含蓄地看了她一眼,用很是确凿的口吻道:“你们从前就认识,对吧?”谁都知道谢家和裴家之前关系匪浅,再加上当初在裴府遇见裴晚晴时,她还曾出言让自己帮帮谢枝。

但是……

谢枝手上的缰绳缠得更紧了,她眼下心如乱麻,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君厌疾。

君厌疾倒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同你说出这些,不是要挑拨你们的情意……只是,或许你该小心些裴家,就这些了。”

其实方才不仅是谢枝见了他觉得尴尬,君厌疾亦如是。但有些话,他觉得还是要亲口说出来才好,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过来。现下总算把心头挂着的事都一劲儿说完了,他才如释重负般转身准备牵着马离开。

却见谢枝小跑几步拦在他面前,目光在春日下闪烁着明澈又坚定的光彩:“我不知你和晚晴是什么关系,但是我也想同你说。晚晴……她其实从小就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她家教甚严,裴伯伯对她更是打小严加管束,动辄责备。所以这玉佩的事,我相信一定不是出于晚晴的本意,希望……希望你也不要太责怪她。”

君厌疾看着她,眼前浮现出那日大雪漫天,裴晚晴冻得鼻尖通红,小心谨慎地托自己能关照谢枝几分的模样。他并不是看不出来,她二人几乎已是不来往了,但彼此却仍旧怀着幼时起深厚的情谊——在这尔虞我诈的、冷冰冰的京城里,难能可贵的情谊。

他心头微恸,苦笑一声:“若你都可对此事释然,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她呢?”

他像是疲惫极了,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牵着马拖着步子,又朝着马场深处走去了。谢枝看着他的背影愈来愈远,也颇有些不是滋味,想起同他的几次照面,虽有些飞扬骄横,却总是那般意气风发,可今日一见,竟似热烈的骄阳骤然跌落尘埃,叫人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谢枝自个儿骑马散了半天的心。托了之前李思齐的指点,再加上她自己又勤于练习,她觉得自个儿倒真是学会儿那么一星半点儿的骑术。只是瞧着日头已近正午,自己肠中也已经辘辘,便赶忙回府去了。

主屋里,桌上已摆好了饭菜,但碗筷还未曾动过。谢枝迈进屋子的时候,李承玉正将几枝缀着梨花的树枝插到一尊烟青色冰裂纹细颈瓶中,以白衬青,显得很是雅致。

他听到脚步声,便仰起脸来,看是谢枝,双眼弯了弯:“你今日出门似是很早,我都没有听到声响。”

谢枝很是心虚地抿嘴笑了笑,一坐到他身边,在旁侍立的骊秋忙端上铜盆和帕子来替她净手。她盯着李承玉看了会儿,岔开话去:“大公子,你今儿看起来……似乎脸色好了许多。”

“是吗?”李承玉又盯回了手中的花枝,听了这话微不可觉地挑了挑眉,“不过……我起身后确实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大概是这回的病又好了吧。”

谢枝并没有说错,李承玉的气色比之前几日,或者说,是比更久之前都好了许多。他原本总是苍白着一张脸,甚至还泛着青,单薄得像一张被风一吹就会撕裂的薄纸,但现在,那纸上仿佛被染上了淡淡的粉,瞬时便有了许多生气。

谢枝出神地想着,大公子可真像他自个儿养的花,莫不是春天一到,也被这阵春风给吹来了一丝生脉吧。

那头却又听李承玉道:“你觉得这瓶花如何?我看院中那株梨花开了,便让唐寻帮我剪了几枝下来。你若喜欢,就放到小书房中吧,若是看账簿看累了,看看这花也可悦目怡神。”

谢枝霎时笑眯眯道:“我自然是喜欢的,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她的心中脉脉地淌过平和又温暖的溪流,果然还是在大公子身边更开心,哪怕是随便说些看似无趣的日常之事,也觉得分外得趣。

不过……谢枝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也不知大公子的那位朋友有没有得到程乐山的消息,又是否告诉了大公子呢……

她又想起早晨程乐山像条野狗般蹲在绣内司门口茹毛饮血的样子,不由又是一阵目眩,看着眼前的菜肴也失了胃口,更抑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李承玉:“?”

“你这是怎么了?”他轻轻地,小心地问了一句。

谢枝忙取过手边的茶杯牛饮了一口,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忽然想到今日去马场时看到俞伯正在清理马粪,一时、一时没忍住……呕!”

谢枝手忙脚乱地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却听身边的骊秋冷不丁地说了句:“少夫人你莫不是有孕了吧?”

“咳咳咳!”喝茶喝到一半的谢枝被这句话给呛了个彻底。

李承玉一边取过帕子替她揩了揩嘴角的水渍,一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一边又用委婉的责备的目光瞥了骊秋一眼:“莫要拿这些话来打趣你家少夫人。”

骊秋看似认错实则揶揄地说了句:“我只是想逗逗少夫人嘛。”

谢枝任由李承玉给自己打理,心头微微发烫,如果可以,真希望每天都是眼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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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大功告成了。”冯元贞小心翼翼地拿起手中的帛书,吹干上头的墨迹,满意地看着上面的玉玺印和可汗金印。

他绕过桌案,朝着坐在上首的皇帝郑重地行了个礼,笑吟吟道:“陛下真是英明睿智,互市一开,从此两国便可互通有无,实乃互利互惠的大好之事啊!还请陛下放心,之前被我们带走的贵朝将士,我会命人尽快将他们好生送回云州。”

皇帝被他吹捧得飘飘然,亦是笑得双眼几乎成了条缝:“使节你言重了,这事儿还要多谢丞相对朕的提点。若是没了丞相,朕可想不到这么好的事。”

冯元贞闻言,转向站在一旁的李渡,目含深意道:“外臣谢过丞相。丞相高瞻远瞩,成此好事,日后边境之民,都会感念您的恩德。”

“使节客气了……”李渡看起来很是淡然无波。他正要再接着说些客套的辞令,便听得一阵碎步声由远及近,方才悄悄出门去的王辅安又折返回来,凑到皇帝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皇帝脸上震惊为难的神色交替纷呈,简直比川蜀之地的变脸戏法还要精彩,叫冯元贞憋不住深深低下脸偷偷笑了一笑,笑完又觉得心里莫名凉飕飕的。

不过,皇帝这时候压根没心思去注意他,只是朝王辅安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却只换来对方一个无奈的眼神。于是他长吁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仿佛要像捏泥人似的,借此捏出一个一国之君的威严来。他清了清嗓子,朝着冯元贞道:“使节今日一早便进宫,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歇息,或者让内侍们带你到撷芳园里走走,这几日的春景可很是不错。”

冯元贞很是知情识趣道:“那外臣就多谢陛下了。”

待他倒步走出了皇帝的视野,皇帝才忙朝王辅安比了个手势,王辅安又垂首恭敬却脚步匆忙地往福宁殿外走。

没等李渡开口问清情形,皇帝便已焦急地拍了拍龙椅把手,一股脑把话全倒了出来:“丞相,这下可大事不好了,程乐山居然回来了。”

这倒真出乎李渡的意料了。不过他只是不动如山般捻了捻胡须,道:“程乐山既已寻回,这岂不是件大好事吗?”

“哎呀,丞相你此言差矣。程乐山一回来,他……他身上又背了那么多案子,程知院之前见不着人,尚可忍耐,现在活生生的宝贝儿子又出现了,他老人家肯定又得到朕跟前哭诉来了。”

李渡一时没有回应他,他其实并不在意皇帝如何想,只是他确实没料到程乐山会在这当口回来,该替自己好生盘算盘算之后的路该如何走才是。

皇帝很是焦虑却又不敢催促地看着李渡陷入了沉思,好在两人交换了几句话的工夫,王辅安已经带着绣内司指挥使庾逢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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