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利用和被利用也是一种关系。”方凌远现在只需要有一个理由能让她不排斥他的靠近。
“这种关系一次就够了。”佟樱刚才是一时冲动才那么做的，并不想因此跟他一直纠缠下去，她往旁边跨出两步，“你刚才说的话我不会当真，你也别想太多。”
“为什么不当真？我那都是真心的！”方凌远紧盯她双眸，想看清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夜色迷蒙，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佟樱见他语气不耐，心里也冒出点儿愠火：“为什么？
“因为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糟心的事，会碰到糟心的人。
“如果可以重新回到两年前那个晚上，我绝对不会再去那个小角落，撞破你和廖艺洁的好事。”
“我跟她哪有什么好事？”想起那晚，方凌远略感惭愧。
他当时确实怀疑过佟樱，由此对佟樱的印象很不好，但他和廖艺洁之间也确实什么也没有。
“不是说是我和狗仔爆料了，你们才分手的么？”佟樱自嘲一哼。
“又不是男女朋友，哪来的分手？”方凌远之前没想过要特别解释一下自己之前和其他女人的往来，此时却觉得必须要澄清才行，“我和她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
“当年我跟薛冰解除合约后，就找了她来续约。她要扮演的角色和薛冰是一样的。”
但那时方凌远已经“花名在外”，又没有公开宣布与薛冰“分手”，外界并不知道。
因此，爆料一出，薛、廖两家粉丝便掀起了骂战，佟樱也因为碰巧听到了方凌远和廖艺洁的对话而卷入其中。
“我不管你们到底怎么样，反正给我造成了困扰是真的。”佟樱心里一阵烦躁，一瞬间开启了“蛮不讲理”模式，“一想到你身边会有一群一群的莺莺燕燕冒出来，把我当作眼中钉，我心里就堵得慌。
“所以，我们之间最好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方凌远有些无奈：“你能保证别的男人身边就没有莺莺燕燕？
“章梓信的前女友恐怕也不少，像他那样的，也不缺女人。”
“那也没你多。”佟樱对章梓信的为人和他的感情经历都有所了解，他不是个滥情的人，“至少，他不会一边想追我，一边当我面贬低我。”
方凌远面色一僵。
继而沉重了些许：“你和他在一起了？”
“不关你的事。”佟樱淡淡偏过头。
她不能为了赌气，单方面声称自己和章梓信在一起了。不然一旦传出去，不但章梓信会误解，他的粉丝也会误会，到时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
方凌远见她不正面回答，便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心下倍觉轻松：“既然还没确定关系，那我也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你连最起码的要求都达不到，拿什么竞争？”佟樱眼里浮着丝丝冷嘲，“我又凭什么要给你机会？
“你是觉得我有多廉价，才让你想踹开就踹开，想挽回就挽回？”
“我没那么想！”方凌远满眼充斥着懊恼。
“没那么想，为什么骂我那些难听的话？为什么说我连□□都不如？！”佟樱的心好似又被毒刺猛扎了一下，眼圈微微酸胀。
身上的伤好了就不痛了，心里的伤每想起一次便会疼一次。
方凌远也跟着心里一痛，冲口而出：“因为我喜欢你！”
佟樱怔了怔，不过只一瞬间，便又带着几分讽刺：“喜欢就可以随便羞辱？那被你喜欢的人还真是不幸。”
方凌远目光闪了闪：“我是见不得你和别的男人亲热。”
“我和谁亲热了？”
“我知道那次是个误会。我就是不想你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方凌远耳根红得发烫。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占有欲那么强，但他今天必须承认。
“那就麻烦了。”佟樱仿佛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感受，“我这个人平时接触的男人可不少，搭档、客户、同学、朋友，还有想追我的人……
“我指不定会跟谁待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你看到了是不是又要骂个狗血喷头？
“我说过，我不会再那样对你。”方凌远语气郑重，又含着丝丝失落与感伤：她怎么就不相信自己呢？
“我凭什么信你？”佟樱遥望着前方无边夜色，眸光冷如铁石，“辱骂是有瘾的，和家暴一样，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她显然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方凌远心里发急：“你这是强词夺理。”
一句话像火星子溅到了炮仗堆，佟樱一听就炸了：“对！我就是强词夺理怎么了？
“我根本就是这样一个不讲理的人，你不知道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总知道了吧？那就保持距离，回到陌生人的位置，各走各的路，对你对我都好。”
话音一落，昂头快步走开。
方凌远凝望着她的背影，抿紧了唇，心里堵得厉害。
对我好？对我有什么好？
他本是冲着佟樱才出席这场酒会的，现在已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让人跟主办方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常去的一家私人俱乐部。
他在群里发信息，想找雷营、陈昱滨他们一起喝酒。
谁知一个个都没时间：陈昱滨和郑鹏在外地出差，明睿在城郊有个饭局走不开，高轶谦和女朋友回衡城老家见父母去了。
最后只有雷营有空赶了过来。
走到沙发旁，看见方凌远手中只剩小半瓶的白兰地，雷营两眼圆瞪：“我滴哥啊，这可是四十度的酒，你就这么干喝了大半瓶？
“受什么刺激了？”
他边说边从方凌远手里抢过酒瓶，又往他酒杯里掺了些矿泉水进去：“说说吧，什么事想不开？”
方凌远端起杯子一口喝尽，裹了裹唇，失神喃喃：“她怎么能这么绝情？”
“谁啊？”雷营凑近了点儿，心里一琢磨，他说的肯定是个女人，而能让他这样失魂落魄的女人目前应该只有一个，“佟樱？”
方凌远沉默不语，继续给自己倒酒。
雷营把他的杯子夺过来：“哥们儿是来给你排忧解难的，你什么也不说我怎么解？”
方凌远不知该从哪里说起。若要说前因后果，这起因他又难以启齿。
雷营指了指门外：“你再不说，我可走了啊！”
“说了来喝酒，怎么不喝？”方凌远瞟他一眼。
“喝闷酒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去找我家簌簌，多陪她一会儿。”
簌簌？方凌远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雷营见他满脸疑惑，重重叹了一声：“唉！看来你这脑子里除了工作，就只有佟樱了。”
方凌远使劲回忆了一下才记起来，半个月前雷营在群里正式发布了“脱单声明”：“想起来了，你和汪簌芯，一见钟情的。”
“这还差不多。”雷营总算得到了一点安慰。
可方凌远却更郁闷了：“我不是叫你来撒狗粮的。”
雷营嘿嘿一笑：“没办法，发自内心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你不知道，我现在一有空就想跟簌簌待在一块，她也喜欢我陪着她，陪她逛街、吃饭、旅游……
“哎，你也该多陪陪佟樱啊。你俩一忙起来聚少离多的，有时间还不赶紧腻在一块儿？”
“她要是肯让我陪，我还用得着来这儿？”
“这么说，是你惹她生气了？”雷营按住酒瓶不让他喝，“那你不赶紧赔礼道歉，还在这儿喝什么闷酒？”
“没用。”方凌远往后仰靠在沙发上，“说什么也没用。”
“噢，不想听你解释……”雷营寻思了片刻，“那她肯定是想看你的行动了。
“这样，你想想看她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你去帮她解决了，她到时候心一软，机会不就来了？”
“她好像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方凌远有些无奈。
佟樱很独立，不喜欢依赖别人，也很少找他帮忙，他倒是很乐意帮她解决困难，可她似乎没有什么难处，他有劲无处使。
“她做翻译要接单吧？你给她多介绍点儿客户，大客户大单子，她一准儿高兴。”雷营拍着大腿道。
方凌远垂眸看着玻璃酒杯，自嘲地淡笑一声：“她连我这个人都不想见了，还会接受我介绍的客户？”
雷营很纳闷：“诶我就奇怪了，你到底怎么惹着她了？
“不会是，她撞见你和别的女人——”
“没有！”方凌远眉头紧紧一蹙，挥挥手，“行了，快陪你的簌簌去吧，我自己再想想。”
“那你还喝啊？”雷营瞥了瞥他面前的空酒瓶。
“不喝了，回家。”方凌远站起身，穿上西装，同雷营一起往外走。
雷营拍拍他肩膀：“事在人为，这忙啊你只要想帮总能帮的上，没有机会咱就创造机会嘛。
“回头我和谦子他们研究一下。”
两人一路说着来到了俱乐部门外，各自上了各自的车，展旗一直在车里等着方凌远，把他送回了方宅。
方凌远一步步登上楼梯，在二楼走廊处停住，斜眸望了望主卧的房门。那里曾是他父亲和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母亲”这个字眼对他而言早就陌生了，十多年来，他心里一直以“那个女人”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