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艺洁佯作没看见方凌远的脸色，对荣小藜点了点头：“她男朋友也是做口译的，富二代，长得很帅，现在进演艺圈了，好像有一千多万粉丝了。
“上次我和他在一个组，吃饭的时候看见他和佟樱在聊天。他的手机屏保还是佟樱的照片呢。”
“是吗？”荣小藜轻轻瞟了瞟方凌远，似乎很是羡慕，“男才女貌，又是同行，有共同语言，很般配啊。”
方凌远当然知道她们说的是章梓信。
霎那，他的心像被刀片划了一下。
这才一个多月，她就和章梓信交往了？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上次在会场外，她亲口说她看上章梓信了。
“凌远，你和佟樱关系那么好，应该早就知道了吧？”荣小藜满眼好奇，心里却止不住暗喜。
“不清楚。”方凌远不想再听她俩一唱一和，转身往别处去。
“诶，凌远，我有话和你说！”荣小藜赶忙踩着细高跟“咔咔”往前追。
“有事找我秘书。”方凌远头也没回。
他走得快，步子大，荣小藜穿着修身长裙，束手束脚，哪里追得上。若跑急了，恐怕要一脚绊倒。
无奈只好停下来，抿着红唇，干瞪眼。
廖艺洁是费了不少心机才挤进了荣小藜朋友圈的外围，跟着她来了酒会，自然时时不忘留意她的脸色。
见她脸上阴霾重重，便要拉着她去用餐区吃甜点，转移注意力。
荣小藜没胃口，说要去露台透透气，廖艺洁便跟着她走向宴会厅一侧的露台。
露台很大，沿墙摆了两排大盆栽，当中设了一列桌椅沙发，是个休闲的好地方，但光线有些幽暗。
此时酒会刚开始，宾客都在宴会厅内，露台上寂静无人。
佟樱从大厅里出来，一边握着手机接听希仑翻译公司的网络电话，一边闲闲地往露台另一端走。
不一会儿，通话结束，佟樱静静待在栏杆一角的暗影里给产品经理转发资料。
这时，后方露台的另一端响起了脚步声。
隔了大概有十多米，她转头望了望，隐约认出是荣小藜和廖艺洁。
那两人显然没有发现她，她也没作声，收回目光，继续发文件。
荣小藜随便在门口一张沙发上坐下，面朝宴会厅，望着里面摇曳的暖白灯光，嘴角向下扁着，瞧了一眼旁边的廖艺洁：“我是不是很失败？
“从没有这么主动过，可到头来连他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我真的比那个佟樱差很多吗？”
“怎么会呢？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方总就是这样的人，他……”廖艺洁本想说说自己之前待在方凌远身边的经验，但一想，还是不要在荣小藜面前提的好，“我听别人说他对女人向来都是很傲慢的，几乎没有温柔的时候。”
“可他看佟樱的时候，那眼神，明明就挺温柔的啊。”荣小藜心里很不解，也很不甘，“难道我真的没希望了？
“别人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不会宁愿抢别人的女人，也不接受我吧？”
廖艺洁听了有点心虚。
她只看到过章梓信和佟樱聊天，屏保不是佟樱的照片，是她添油加醋的，但她自然也不可能承认：“嗐！那就是个普通的眼神，哪有什么温柔？是你想太多啦！
“佟樱拿什么跟你比？”
这话荣小藜听着心里舒服，面上却故作丧气：“可别人不这么想啊。
“佟樱相貌身材样样不比我差，又有学识有能力，关键凌远还就喜欢她那样的。
“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
“别泄气嘛。”廖艺洁很不认同，“她能力不低，你能力也很强啊。
“最重要的，她的家世比不上你啊！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尽想着灰姑娘嫁豪门的好事，也不想想她够得着方家的门槛吗？”
荣小藜心里的喜色就要溢出来，一双眉毛却仍然蹙得紧：“但我听说她家庭条件好像还不错的……”
“是，比一般人家是好点儿，可跟你家和方家比起来，还不是差得远？”廖艺洁微哼，“她那种出身，就算挤破了脑袋挤进了豪门，也没法跟那些豪门阔太打成一片，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还得是你这样的，才配得上。
“我以前因为工作需要，接触过方总，对他也有点了解。
“我敢肯定，方总对她最多是一时新鲜，玩玩而已，能有什么感情？等玩腻了，自然就断了，不可能娶她回家。
“你完全不用担心。”
她越说声音越大，一字一句都击打在了佟樱心头。
佟樱唇瓣紧抿，迅速发完一条简短的信息，大踏步往那两人走去。
“你说的好像也对……”
荣小藜的话被佟樱的脚步声打断。
两人诧异地循声看去，只见佟樱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似一阵冷风，从暗夜中刮了过来，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廖艺洁“嗖”地站了起来，羞恼不已，慌乱地四下望了望，似乎在确认还有没有别人，“你又偷听，你就那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吗？！”
又？佟樱立马想到了两年前那个夜晚，口吻微寒：“偷听？
“你们在背后议论别人，就不怕‘隔墙有耳’？”
佟樱目光轻轻扫过她两人的脸。
荣小藜神情略略一僵，只恨来时没有仔细看清这里有没有人。
“谁叫你躲在那里一声不吭？偷偷摸摸的，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吗？”廖艺洁对佟樱还像两年前一样充满敌意。
“这里是公共场合，有人规定在这里必须要出声吗？”佟樱也毫不客气，“倒是你，背后说人坏话就不能小声点儿？生怕别人听不见？”
廖艺洁面红耳赤：“我说谁坏话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不过不是你想听的罢了。”
佟樱浅浅扯起嘴角：“是吗？
“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方凌远，也是你说的这样？
“要不，问问他怎么说？”
怎么能去问他？廖艺洁和荣小藜都惊了一惊。
不能让她去！
两人正想拉住佟樱，却见方凌远已大步流星地来到了面前。
“凌远……”荣小藜又欣喜，又紧张。
方凌远好似没听见一般，只在佟樱跟前停下，语气低沉而温和：“你找我？”
是佟樱刚刚发了信息给池媛，让她叫方凌远过来一趟。
“有些话想问你。”佟樱仿佛一个好奇心很强的旁观者，“有人说，你对我只是玩玩而已，是这样吗？”
方凌远这才瞥了瞥旁边的荣小藜和廖艺洁，眉头一皱：“不是。”
荣小藜心弦紧绷，怔怔地瞪着方凌远。
他居然说不是……
佟樱又问：“那我这种出身，能挤得进方家的门吗？”
“不用挤，我方家大门已经为你敞开了。”方凌远眸中漾起层层笑意，“老爷子还在家等着我带你回去呢。”
佟樱自动忽视了后一句，垂下眸：“可是我进了你家的门又怎么样，我也进不去豪门太太的圈子。我跟她们不是一个层次的。”
方凌远抬起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肩：“你和池媛不是关系挺不错么？她也是豪门出身，将来也是豪门太太。
“还有我几个好兄弟，陈立烨、陈昱滨、郑鹏，他们的太太、未婚妻早就想认识你了。
“不过，你要是不想进什么太太圈，也不必勉强。你开心就好。”
佟樱不动声色地扒开他的手，语调很平静：“算了，我知道你跟我只是玩玩而已。
“我这种灰姑娘，怎么配得上你？”
“你配不上，谁配得上？！”方凌远声音低缓轻柔，却直撼人心。
廖艺洁圆睁着双眼，脸上满是惊诧与羞恼。
他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低声下气了？
那眼神，那语气，好像生怕姓佟的不高兴，什么话都顺着她的心意说。
他还是方凌远吗？
怎么当初他对自己连这百分之一都做不到？
荣小藜心里更是五味杂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知道方凌远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他还把老爷子搬了出来，分明是借机堵她的路。
她再也看不下去，快步绕过他俩，匆匆回了大厅。
廖艺洁也忿忿地走了。
“麻烦你了，配合我演戏。”佟樱语气疏冷，说完也要走。
方凌远伸手一挡，双眸凝着她：“我不是演戏。”
“可我是！”佟樱仰面看向他，“我是故意说那些话给她们听的，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方凌远从她问第一句开始便猜到她是故意的，“你能叫我过来，说明你心里知道，我会给出让你满意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只是心里气不过。”佟樱往后退了退。
她听了廖艺洁那番话心里觉得憋屈，想着反正方凌远也在，干脆叫他过来当面问个清楚。
他如果能配合她，替她出口气最好。
如果不配合，也无非是再伤她一次，还能让她更清醒一点。
无论那种，她都能接受。
“那你现在知道了，”方凌远浅笑，“以后只要你需要，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会吗？怎么会呢？他疑心那么重，怎会轻易相信自己？佟樱并没往心里去。
“可是，我利用了你，你不介意？”佟樱微微咬唇，仔细想想自己这样挺过分的，他难道不生气？
“无所谓，随便利用，只要你愿意。”他不怕被她利用，只怕她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他离她很近，鼻尖几乎就要碰到她的额头，周围空气中满是他身上幽淡的檀木香氛味。
佟樱不自觉又退了两步，“啊——”一声，撞上了后面沙发的靠背，退无可退。
方凌远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环在怀里，柔声道：“老爷子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上家吃饭。
“明天有时间吗？”
佟樱连忙撑着他胸膛用力一推：“你别想多了，我说了我只是利用你帮我出气而已。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