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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了，折断的肋骨刺破肺残留的痛感还在身体中尚未消退，她连咳嗽都没有力气，好像下一刻就会咳出血来。

再也没办法动弹的身体突然惊醒。

盛夏里睁开眼睛。

她好痛。

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肋骨，还有肺部，都还好好的，似乎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

可那种痛感太真实。

她明明已经死了。

可她现在安安稳稳躺在她的复式豪华大床上，从床垫到被褥都是国外私人定制，哪怕是豌豆公主也不会喊痛。

这里是庄园别墅。

不是空荡荡的公路。

她身上也没有血。

昆娜，克里斯，李珊妮……

逃跑的爱丽丝，准备好被红皇后抓住了么……

跳桥、撞车、爆炸……大爆炸！

所有面孔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脑袋很疼，太阳穴也在隐隐跳动。来不及思考别的，盛夏里立刻给一个号码拨去电话。

直到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她那颗心才再次安定下来。

“喂？”是陈不周的声音。

“Shirley，怎么不说话？”

他嗓音紧劲，听筒里有风声，似乎正在走路。

她坐在床上，沉默很久很久，捏着手机的手指发白，才说出口：“……陈不周，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醒了……我差点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从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就已经蓄在眼眶中。

除了顶头上司徐sir，从来没人连名带姓地喊他陈警司，所有人要么喊他陈sir，要么就是头儿、老大。

在外，他已经做到了警署明灯的位置。

也只有盛夏里，只有她喜欢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名字，或者是故意喊他陈sir，而陈sir总是纵容她的一切。

以往盛夏里喊他姓名，从来都是故意欺负他或是发小脾气时直接喊的。

可是这一次，她说出这三个字时声音发软，甚至还能听出颤抖的尾音。

“怎么突然撒娇起来？”

声音温柔磁性。

他显然有点不适应示弱的她。

“你在哪？”

“我在警署，现在准备去茶餐厅，怎么了？”

“啊。”盛夏里其实早已经缓过劲儿，还是看似痛苦地呻/吟一声，然后说，“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难受，好想吐，肚子也痛，头也痛……”

她想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

还没等她让陈不周赶来见她，他就已经飞快道：“我马上来见你。”

她甚至听见了他匆匆脚步声，以及车钥匙的声音。

盛夏里明显愣了一下。

眼睛一酸。

低着头，继续瞎编乱造自己的不舒服病症，那一瞬间，她很想很想哭。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管家明叔。

他一秒就发觉不对劲，今天已经日上三杆，盛夏里还没起来，于是才敲门问：“小姐，你怎么了？”

“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盛夏里放松自己的声带，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要那么紧，只说：“我做了一个噩梦。”

“对了，把张医生请来。”

“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去告诉盛总。”

“不用。只是小事。”她不想让爷爷担心，“……爷爷什么时候下班，我想见他了。”

“盛总他今天和几个老朋友谈生意，可能……”

盛夏里沉默：“……”

“没事，”她顿了顿，打开房门，脸色白得分明，看着管家明叔又恳求道，“明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陈不周赶到的时候，他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深黑短发也因为匆匆赶来凌乱了不少。

但他向来从容镇定，敲了敲房门后才进来。

他还没说话。

房门就被人瞬间打开。

她飞扑进他的怀里。

得亏陈不周天天训练，有不逊于飞虎队的体力，否则都要被这冲击得微微踉跄。他身体微僵，低下脸，看着靠在他胸膛前的脑袋，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那温热手掌从她的头发上滑下来，问她：“怎么了？”

“……”

“怎么不说话？医生呢？”

“……”

“私人医生没来？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应该是饿久了，胃痛。”

盛夏里终于抬起脸，很认真地对他说：“陈不周，你陪我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你啊。”他叹息。

“你这个胃，是不是我上周给你剥了太多螃蟹，螃蟹性寒，看来这个月我得好好看住你，不让你再多吃了。”

“……我以后再也不吃了。”

“什么？”

“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吃螃蟹了。”

“所以陈不周，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Shirley小姐。”他笑了。

很无奈的笑。

陈不周低下头看她。

他伸手，捏了捏她很认真的脸，嗓音很低，很沙哑，也很包容：“……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离开你？”

“这是什么？”她问。

他低头，盛夏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入他的口袋，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小方盒在她的手心。

她从他的西装外套里摸出手表。

一瞬间泪如雨下。

是真的。

不是梦。

“Shirley，很抱歉那天我没能及时赶到，才让你的手腕多了一道伤疤。希望这块腕表可以为你遮住那块疤。

作为弥补，我应聘你的二十四小时保镖，任期是一生。不知道Shirley小姐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你的人生还有别的可能。

别怕。

你可以做一辈子的小朋友。”

……

都是真的。

陈不周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翻出他放在口袋里的礼物，更没有想到她会哭。

他是很少很少见到她哭的。

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她是隐忍的，深藏仇恨的，把所有痛苦都藏在心里，他需要很小心很小心才能打开她的心。

他一瞬间僵在那。

半天才柔和下声音，摸摸她的脑袋，问她：“哭什么？”

“这是什么？”

“手表。”他顿了顿，“我想到你手腕上多了一条疤，被娱记拍到可能以为你割腕了，瞎编新闻出来，所以……”

盛夏里一刹那泣不成声。

她闷声说：“快说。”

“快说什么？”他反应过来。

她抬起头。

哭得红肿的杏眼看向他。

快说。

快向我求婚。

陈不周好像也从她的眼神里反应过来什么，他单膝下跪。他的长相是并不柔和温柔的，可那反恐精英式的英俊明晰面容在抬头的一瞬间无端地温柔下来，浓墨重彩的深黑眉眼在此刻无限柔和，是那么那么叫人心动。

他手上拿着深蓝色皮革方盒，方盒里躺着那块她再熟悉不过的陨石腕表，他问她，他说：“夏里……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陈不周……”

盛夏里一瞬间抱住他。

她愿意她愿意。

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好像有两辈子那么长。

盛夏里说不出话。

眼泪好像流在她的心里。

陈不周陈不周陈不周陈不周陈不周陈不周陈不周陈不周陈不周……

属于她的陈不周。

她的陈不周。

她是为什么会回来？

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第二次了。

她该怎么做，才能救下他。

他这个人，就像是由正义与英勇浇筑而成的城墙，高大，无法攀登，将所有危险都隔绝在外，做抵御黑夜的一面城墙。

可是陈不周。

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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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这道汤是我亲手做的。”

盛夏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光是她，就连别墅内的大厨菲佣都一脸不可思议。

包括陈不周。

他缓缓地拿起勺子，问：“是特意为了我做的吗？”

“当然。”

“你不用学着洗手作羹汤，”他放下勺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为我放弃什么。等我们结婚，我会给你和婚前一样的生活……”

盛夏里止住他的话。

她突然拿起勺子，喂了他一口汤，然后问：“怎么样？”

她看着他的神情，又问：“很难喝吗？还是味道怪怪的？”

“没有。”他摇摇头。

她只是看着他，然后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陈sir。

陈不周面色如常地喝完了那一整碗汤，仍面不改色，两分钟后，他倒在了桌面上。

明叔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小姐……”

盛夏里只说：“明叔。”

“我第一次求你，你帮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