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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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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岩打死都不愿意单独去见宁怀沙,更别说是一个都要带兵回京的宁怀沙了。麻烦,他只是长的有些像卫侯罢了,又不是真的卫侯。但卫含章开出的条件太吸引人了,许了他一旦事成,日后跟着他包吃包住不说,还每月给他二两银子,旬日一休。

当宋岩劝服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后,才惊觉自己刚才好像是在跟卫侯谈条件。

后知后觉的惊悚之感席卷全身,与昭定帝同处一室时,他就是披着卫侯的那层皮,也不得不去看那位的脸色,依照那位的喜好来行止。而卫侯就算是地位不及昭定帝,就算是现在落魄了,要自己的一条命还是轻而易举,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人就不是个危险呢?

细细回想一番,宋岩好像发现了一点缘由,错不在自己。卫侯不管是跟他讲话还是跟昭定帝,除了称呼略有不同外,本质上的态度是无有差别的,那不是和昭定帝关系亲近所以态度放肆,也不是为礼贤下士所以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而是另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或许卫侯他本人都不清楚。

虎为凶兽,但若它自敛爪牙,只迎外敌,未必不可为瑞兽。

“去收拾收拾行礼吧,以后应该不会有机会再到皇宫里来了。”卫含章除了让鹰隼递出去的令随他归京之军,随时待命,见叛军而立斩;以及与宋岩的一封劝宁怀沙勿行自毙之举、尚存光明大道的信外,还在提笔落字,不知道又要安抚哪一方的势力。

“侯爷,求之不得。”宋岩行完礼后,就退走不再搅扰他了。

揣着这样一封份量不轻的信,宋岩却没多少心思考量到时候要用什么话劝服宁大相公勒马收兵,只想到刚才他见信时心中存疑,就顺嘴问了卫含章,单凭这一封信宁怀沙会听话吗,答案是否定的,但卫侯还有补充。

但他看在我的面上应该会顾念一点自己的声名,不行那么偏激的事儿,也许到那时候,也愿意留......一命。

不得不说,宋岩觉得依照自己的浅短目光来看,封给卫家子一个候位是昭定帝做过的最划算的事儿了。或许,卫侯尚能喘息一日,这江山就一日异不了主,外击匪贼内定奸邪,就是不知道那把刀撑不撑的到得善而藏的那一日。

此时已过午时但尚未至晚膳时分,不是吃东西的点。但王德极有眼力见,更别说还有昭定帝的特意吩咐,估摸着卫含章未进吃食的世间有些长了,便吩咐底下人熬煮了粥并煎炒了几碟菜送来。

“王公公,有劳了,但我吃不下,撤走吧。”卫含章不仅没有饥饿之意,闻到饭菜的味道,那股恶心劲儿还又泛了上来。

王德全然能理解卫侯此时不思茶饭,但卫含章饿着了自己掉的可能就是他的脑袋,他的话语里有恳切意,“公子,您多少吃一点吧。

卫含章看了他一眼,端起碗饮了口粥,这粥米极佳,入口软糯服帖,温温热,流经应反复干呕和咳嗽而烧的热辣的喉管时,还泽润了几分。但由他入口到王德脸上的笑容都还没笑完全时,卫含章就压不住那股恶心劲,忙下了坐榻又吐进痰盂中。

王德明白了,这人的吃不下不是不想吃,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吃不下。这更非长久之道,他让人来撤走餐食打扫殿室的同时,赶紧差人去请昭定帝和曾术。

“别叫陛下。”

“公子,这,老奴做不了主啊。”

殿中暂时无人,卫含章略正身子拦住他时,王德望着他的眼睛,那种战栗意席卷全身,有一瞬间王德几乎都要怀疑他会说出,我知道你是宁怀沙那边的人一类,但卫含章只道,“那你先帮我办件事吧。”

“公子,您尽管吩咐。”

“朝中局势如何了?”卫含章自己推演出了个大概,但具体是什么还是需要验证才知。

“公子......”王德的脖颈上的经络都在打颤。

卫含章知道昭定帝的底线在哪里,见王德不愿透露还觉很稀奇,挑了边眉笑道,“他连这个都不愿意让我知道了?”顺带摊手往王德的方向递了递。

王德这时才注意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早挣脱了锁链。

对着王德近乎呆滞的目光,卫含章自去漱完口,又坐回了榻上,“别担心,我暂时不会走的。”

记忆回笼,上回那块擦着他头皮没入柱中的壶扭带来的索命感再次复苏,哪怕上次卫含章并非要拿他的命,这一次卫含章也没有威胁过他。但这时王德哪还敢迟疑,连忙将这几日朝中动向,以及今日昭定帝派清和公主去集贤阁安抚江千、叶衍华、宴故、傅冶等人的事悉数告知了卫含章。

“我知道了。王公公,可劳烦你将这递与老师,就说是我狱中所写。”

纸张厚实,但行笔的人节俭,仅裁了半页所书,字亦了了,唯二十字矣。

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愚钝受显名,勿再添妄尤。

......

清和公主知道从她自以为觅得时机伪造了圣旨,且能真的无比顺利的递送出去后,她就落进了左湖的局中,成为了上面的一子,从此只能任凭左湖差遣指派。

但她当然不会后悔,如果没有自己这样甘做马前卒且身份地位动机无比合适的人,这位陛下怕不会这么果断的选择在此时动手,而她要想报离乡嫁予这样一个人不知要到何时。

这样的情况她乐见其成,哪怕为此付出生命,而且就算自己下场凄凉也没什么不好,能搞垮越国的将军、将越国的朝政搅乱,自有吴人为她歌颂。

今日昭定帝让她去跟那些重臣们声明情由时,虽然知道这又是一个背黑锅,挨骂名的事儿,但是能同越国的权臣们同处一堂,辩论时局,何尝不也是史上的美名一件呢?更何况她还有昭定帝的旨意在身,端坐高台,言出法随的感觉是想想都让人心驰神往。

但情况却令人大跌眼镜,履高台而登九极,上去了的人没几个愿意走下那俯瞰众生的台阶梯,但明明高堂也不是谁都坐得稳的。

见来者是清和公主,那几人只行礼道,“臣叩请娘娘金安。”后便规规距距退到殿外跪着去了。

这些人若表现出不满,哪怕只是说个“后妃不得干政”清和都可以跟他们说道点什么,但这些人均年龄都是她三辈以上的家伙们全朝她跪着的时候,很难控制住气血不上涌。

幸而昭定帝还与了她圣旨,皇权威严尚在的情况下,江千给了她些许颜面,“娘娘,臣请见陛下。”

“江大人,陛下他正抱病于床,您想让他如何来见您呢?而且诸位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想同你们卫侯一样忤逆不敬陛下吗?卫侯他确有军功,但他那犯的可是抄九族的死罪,陛下只赐死了他,还给了好名声,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真要陛下将具体事实,公之天下,你们才高兴吗?”清和知道若她弹压不住这些人,势必会给昭定帝带来麻烦,而若昭定帝头疼了,她这么个无用之人也就该发挥最后的作用不是祭旗就是殉道。

江千抬眼看向了清和公主,目光灼灼,略停留三秒后,退后一步,跪下捧了自己的乌帽,“臣去信西北,六郡长官亦奏表陈情,卫侯所持密诏确金印加盖、玉字签发。今臣以乌纱作保,臣之学生。”

“无奸邪之辈。”

年逾八十的老臣鬓发全白,此时跪于堂前,论卫侯的清白是其本就清白,无需遮掩,非谁赋予。

“臣请三司再审。”叶衍华整袖下跪。

监察司监察长傅冶与那两位平日甚少交际,毕竟那两位德高望重还不太看得起他这位宁党中人,但现在宁怀沙不在上京城中,责任下滑,他便接手了这一杆,“监察司未见诏书,真伪难辨,臣请请出诏书,复核再论。”

晏故倒不是因为有多舍不得卫侯逝世,他探查到了宁怀沙在飞速回京之事,听说路上还有目前管着部分东南军的俞寒随行,他们想干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自己手下的人也蠢蠢欲动。

这是个好时机,而且对于晏党而言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因为只要那宁怀沙回了京,就算皇位暂时还动摇不了,那储位一定会定下。撇去已经自请离任的前太子现康王殿下不论,论长幼嫡庶是该二皇子左珉,论背后势力,也该那二皇子。原先因为怡贵妃的缘故,三皇子还得些父皇宠爱,现在,帝心在何处,无人知晓。

而且太子党人可退是还有活路,他们晏党之前和宁济州过往较密,就差点一起遭清算,幸而昭定帝看上了宴贞,才险死还生。

但这些年处下来,加上这去签约路上针对宁怀沙的刺杀算是彻底得罪他了。晏故可不认为那么个得势就猖狂到连生身父亲都不顾念,给了个腰斩曝市,随便还脱离宁氏宗族,然后反手送了人家一个集体流放大礼包的中山狼,会在乎他这么个当年老父亲的好友吗?

他今日来就是要探查卫含章到底死没死的确切消息,以及昭定帝目前到底是何情况,当然,说不定顺带还博了个担忧关切将士的好名声。

但众人都跪了,他也不好标新立异,跪下跟着说了句,“臣亦请三司再审。”

作者有话要说:“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出塞曲》刘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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