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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花街篇(江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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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我终于离开那个暗无天日的屋室,被重新安置到一处陌生的住所。

每天似乎都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我听到他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看不见这些人,似乎总是有不同的医师来替我诊治,他们在我的眼睛上涂上许多刺鼻的药膏又缠上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纱布。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加之无法视物的困难,让我十分恐慌。

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肢体动作,导致我无法猜测揣摩这些人要做什么,在想什么,所以我无比抗拒和他们接触,一旦察觉到有人靠近,或是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将我吓得惊声尖叫,缩在床脚瑟瑟发抖。

直到玲来了,她走了进来,慢慢靠近我,一边轻轻的呼唤我。

“椿姐姐……”

她说。

“是我,我是玲。”

我终于得以放松,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她那双温热的手。

我说:“玲,我好害怕,带我到太阳下面,带我去有阳光的地方。”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我听到她开始小声啜泣,过了许久,我才又听到她说话。

“椿姐姐,你不要怕,现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

我的眼睛坏掉了,大概是由于长时间不见光亮,或是被幽闭的那段时间里,我日夜不停哭泣,导致我再无法视物。

同样坏掉的还有我的身体,不过我这副身体本身就是坏的,正确来说它应该是坏的更厉害了。

我日夜不停咳嗽、心悸,夜夜梦魇缠身。

梦境中是浑浊的黑暗化作一只只庞然巨兽追赶我,我在迷雾中仓惶奔逃,伴随着脚步越发沉重,眼前的景物也更加模糊,直到坚实的地面与迷雾混淆在一起,雾气渐渐加深,形成墨绿色的瘴气将我吞噬,我如同溺水般在瘴气中拼命挣扎前进,身后追赶而来的黑暗巨兽也逐渐迫近,直到距离我最近的那只伸出如同触手般的前肢卷上我的脚踝,冰凉的触感令我毛骨悚然,我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随后更多的触手朝我伸来,它们牢牢缠住我的身体,使我动弹不得,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力量几乎要将我撕碎,越来越多怪物前仆后继涌来,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将我团团围住,随后我看到那些怪物接连睁开血红的眼睛,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一只只红色眼睛,所有视线齐刷刷盯视我,瘆人的视线下,我无处可逃,宛如一条搁浅在岸的鱼在烈日下暴晒,恐惧与窒息感将我紧紧攥住,我拼命张开嘴巴,却又无法哭喊出声。

这样的场景一遍一遍在我梦中发生,每每惊醒,我都感到胸腔里那颗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胸口火烧一般的疼痛,伴随着一阵阵心悸,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分界线愈加薄弱,令我意识恍惚,唯一感受到的是这具虚弱的身体里难以置信的痛感,那是唯一能抓住的属于现世的残念。

我不再让除玲以外的任何人靠近我,一旦发现房间里出现陌生人,我都会惊恐不已,崩溃大哭,哪怕只是进来为我诊治身体的医师,不管玲怎么样劝慰,我都会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将他们赶出去。

只是最令我恐惧的是入夜后,当四下无人时,我都能清晰的意识到有一道冰凉的视线在盯视我,这样的感觉犹如置身四下潜伏了无数怪物的黑暗,我不敢发出声响,仿佛只要有一丁点的响动,就会惊醒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纷纷扑将过来将我撕碎。

我只能缩在角落里,咬紧牙关,直到感受到那视线离开,才能如释重负,像藏匿水下的潜行者终于得以从水面探出脑袋,努力伸长脖子张开嘴喘息。

我一边起身四下摸索,一边声声呼唤着玲。

每每此时她才会匆匆赶来,抱住我轻轻在我背上拍打着柔声安慰,我蜷缩在她怀里不住哭泣,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向她讲述我的恐惧、我的无助以及梦境中那些可怖的场景。而她也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慰我。

失明带来诸多不便,同时也让我的感官变得十分敏锐,可意识还是会随着时间缓慢流逝而逐渐混淆。

每当夜晚降临,玲会松开紧握着我的手,从我身边悄然离去,我总是在这样的孤立无援中慌乱哭闹,直到感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再次落在我身上,我才能被迫安静下来,开始缩在墙角,竖起耳朵倾听周遭的一切响动。

我听到夜风静静地吹拂着窗外的树叶,听到时间在我身后前仆后继接连涌入又沦为死砂崩塌消逝,天光破晓前的时间孤独而漫长,意识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微不可闻。

“鬼舞辻无惨……”

我紧紧咬住舌尖,直到蔓开满嘴腥甜,可依旧控制不住喃喃出声,这仿佛是在将手伸向一条正立起身体朝我吐着信子的毒蛇。

我感到恐惧正将我的身体包裹起来。

混乱中我听到自己茫然无措的声声质问。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死阿福?”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到底想要什么?”

“……”

我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情绪濒临奔溃,我张开嘴拼命喘息,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泪水浸湿了覆盖眼睛的纱布,我双手撑着床沿,固执的昂起头等待他的回答。

就这样僵持良久,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当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他却突然打破沉寂,毫无征兆的回答了我的质问。

“没有为什么,存在即合理。奈奈,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是一点都没有开窍,满脑子都是些愚蠢的念头,一味纠结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根本是毫无意义的……”

他停顿了一下,此时,我忽然感到身旁吹过一阵冷风,电光火石间,一只冰凉的手攥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拉扯过去,力道之大,让我几乎以为他要将我的整条手臂生生撕扯下来,我脑中一片空白,连恐惧也被远远抛掷脑后,只能任由身体跌向一个冰冷的怀抱。

“奈奈……”

他伏在我耳边,语气轻缓,似是循循善诱,“在历史之中,就那样搁置在黑暗中为好的事件多的要命,正确的知识未必使人丰富,客观未必凌驾于主观之上,事实也未必吹灭妄想……你怎么就总也想不明白呢?”

我不想听他胡言乱语,我将头靠在他胸口,听到有心跳声,咚咚咚一下一下传到我的耳朵里。

话语之外,还有虫鸣蛙声接连不断传入屋内进入我的耳中,我联想到这附近一定有一片沼泽或是池塘,若是池塘,四周要栽上柳树那才好呢,听着幽幽的虫鸣与此起彼伏的蛙声,我猜想今夜定是个晴朗的夜晚,有微风徐徐吹拂,月光一定把那里的一切都照的很漂亮。

“奈奈,世上的很多事情是无法用对错来判断的,适者生存本就是自然法则,谁都没有资格来审判我们,那些死的人不过是他们不适应世间生存罢,天灾与人祸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揽过我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

我摇摇头,伸手在他胸口点了点。

“这里,”我说,“这颗心,居然还会跳动,真是不可思议,”

他抓住我的手,攥在掌心,我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

“可你早就不是人了,这里没有我们,我和玲一样,和所有能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的人一样,可我们与你不一样……”

“鬼舞辻,你放开我。”

我愤然朝他喝道。

他捏着我指尖的手冰凉,我咬着牙使劲想要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他却突然伸手钳住我的下颌,猝不及防的吻了上来。

一个短暂冰凉的吻,似是他沉默的驳斥,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吃吃的轻笑了一声,随后松开我的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我下意识伸手四下摸索,试图寻找支撑,手足无措间我扑了个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趴在地上,一时间竟悲伤的难以自持,曾经有过的深沉的爱意,在寸寸生长的年岁中,都化成恨意的尖刺,一根根扎进了心口,让我感到痛不欲生。

我捂着嘴,赫然躬身干呕起来,似想要将这些混乱的情愫统统呕出身体。

这时无数纷乱而迷惘的印象一齐涌到我的脑海中,一时间,世界似乎卷入一只旋转不停的轮轴,呼啦——呼啦——转个不停,轰鸣般的耳鸣也随之而来,在这一阵好像有虫子在心头蠕动的呕吐感的驱使下,我慌乱从地上爬起,试图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无法视物使得我缺失方向,没走几步便连连碰壁,我焦躁的一把扯下缠在眼睛上的纱布,努力睁着刺痛的双眼茫然四顾,好在我这双坏掉的眼睛竟还能接收到一丝渺茫的微光。

我重新从地上爬起,朝着能感知到光的方向蹒跚前进,一路跌跌撞撞,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至于要走向何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凭着本能茫然坚持朝着有光的方向前进,直到我一脚踩空,从高处翻滚一路滚下了台阶,我忍着浑身剧痛,尝试着挪动四肢想要重新站起来,却几次挣扎无果。

我侧身躺在地上,在胸口一阵窒痛的心悸后,我感到呼吸也变得困难,我张着嘴拼命喘息,过度的呼吸使得我咳嗽不止,身体在剧烈的咳嗽中引发一阵阵痉挛,五脏六腑被撕扯着,翻涌出极致的疼痛。

我咬着牙,低低的呜咽出声。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我听到慌乱的人群接连不断发出呼叫声,他们汇聚过来,七手八脚将我扶起,我听着耳边闹哄哄兵荒马乱般的动静,本能的开始哭喊挣扎,就连我自己不也明白这种徒劳的反抗是何缘由。

忽然有人扑到我身边,按住了我挣扎的手脚,脆生生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椿姐姐,别怕,是我,我是玲啊!”

我安静下来,伸出手摸索着,抚上她的脸,想要开口同她说话,可一张嘴,便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嘴里涌出一股腥甜,随着我的起伏,温热粘腻的液体从口鼻呛溅到了我的脸颊上,又不断涌出顺着嘴角淌到耳边。

“阿福,我好痛,好难受,我想回家……”

我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小声的哀求。

“……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抱住我,脸颊贴在我的额间,颤抖的手胡乱的替我擦拭我嘴边的不断淌下的液体,我听到从她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一声悲鸣,简直就像是一头幼兽被困于陷阱,在末路中窥见自己命运即将迎来终结因而发出嘶吼,那样无助、绝望。

“不要这样……老天爷,可怜可怜我们,可怜可怜我吧,我们做错了什么?我怎么办?你把她带走了?那我怎么办……”

命运的洪流气势汹汹向我们扑来,所有不甘与愤慨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可辩驳,毫无意外的被吞没随之湮灭。

在日复一日煎熬中,我听见死神在我床榻边沿徘徊踱步,它来来去去,犹豫再三,却尚未下定决心给我致命一击。

我像一颗从根部腐烂的野草,不断枯萎,我能察觉到生命力正从我的身体里慢慢溜走,病痛让我的记忆产生混乱,我常常意识不到自己身在何处。

我开始做着一些荒诞怪异的梦,又或者说那是一幕幕被尘封了许久的记忆片段。

往事流转不停,我梦到了那个叫月彦的少年。

那是我一年之中最期盼的时节,在终于捱过了又一个寒冬,他牵着我的手站在那颗樱花树下,我看到纷纷落落的花瓣簌簌飘下,落在他乌黑的发间。

我踮着脚蹦蹦跳跳想要去够头顶那支樱花,尝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最后我直接挽起裙角,脱下外裳将袖摆缠到腰间,手脚麻利地爬上了那颗樱花树。

他站在树下仰头看我,苍白的,脆弱的,仿佛一团随时能被风吹散的樱花雨。

我笑嘻嘻地趴在树杈的枝干间,耀武扬威的朝他招手表示一定会摘下几枝开的最好的樱花,插到他案台上那只柳叶瓷瓶里。

然而话说的太满,很快就被啪啪打脸。

我能想象得出我从树上狼狈摔下的情形,一定像极了一只一边扑腾着翅膀一边呲哇乱叫从高处坠落的母鸡,否则当我蹲在地上气恼地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墩时,听见他笑得委实大声了些。

与此同时,我看到自己和服的领口被划破了长长一条口子,露出了里面浅色的内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可产屋敷月彦还在笑,甚至走上前来,蹲在我身边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子,说我这光打雷不下雨的架势,样子活像一只刚游上岸晃着脖子嘎嘎叫唤的鸭子,说完递给我一张帕子,示意我擦擦鼻涕。

我不接,别过头不作声。

“明天我们去选匹料子做身更好看衣裳好不好?”

我侧目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你不是一直想扎一只纸鸢吗?你说我是在上面画金鱼呢还是画燕子呢?”

他侧身靠过来拉过我的手一脸认真的询问。

“不不不。”我赶紧摇头,“要画一只大凤凰,五彩斑斓的大凤凰,要这么大。”

我伸手比划了一下。

“嗯嗯,”他点头。“奈奈殿下说的是,我这就去描样式,到时给你的纸鸢上画一只大凤凰,包你满意。”

我犹嫌不足,伸出两个手指头,“两身。”

我说,“还要两身新衣服。”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忽地又笑了,单薄的嘴唇微微扬起,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连眼睛里也含着笑意,似消融的雪水,一点点沁到我的眼睛里来。

“好,都依你,”他说,“等到春日宴那天,我们奈奈小殿下穿上新衣裳,去围场放飞纸鸢,到时候整个京都城的女眷加起来都没有你风光。”

我嘿嘿的笑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探身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嘟囔着,“等过段时间我们还要一起去秋原参加祭典,我听说今年的神田祭要大办一场,从神社出来的祭祀队伍会绵延数十里,整片山头都会彻夜通明,热闹极了……”

梦境忽然被割裂,我还来不及听到他说了什么,画面便被拉远,只剩下一副渐渐模糊的残像。

春天许下的诺言,随着季节的逝去,与那只未完成的纸鸢和来不及在春日宴上穿上的新衣一起搁置在了角落里。

取而代之的是他沉疴难起日日缠绵病榻的画面。

昏暗的屋室内烟雾缭绕,接二连三进进出出的医官仆妇神色慌张,脚步匆匆,从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沉默的靠在门廊边,只觉得双手无处安放,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绞着手指,看看屋外沉重的夜色,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深呼一口气,快步朝屋外走去,可刚走到廊道上,凛冽的寒风将我激了一个哆嗦,我不解的朝屋内望去一眼,失神的片刻,我突然记不起自己刚刚是想做什么来着。

于是我就那样呆呆的站着,直到阿福带着人匆匆向我跑来。

她扑身过来抓住我的手,绝望的朝我摇摇头,我脚下一软,扑倒在她身上,将头埋在她胸口,无声的哭了出来。

她身后的侍卫焦躁的跺着脚,叨叨的埋怨起来,“真是的,今井大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到那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去,现在又下起大雪,这可怎么办呀……”

“闭嘴!”

阿福转头朝他呵斥一声,又轻轻抚摸着我的背脊,柔声安慰,“殿下,已经吩咐下去加派了三倍的人手,您别着急,很快就能把他老人家找回来。”

我点头,颤颤巍巍站起身转身往屋里走。早在两日前,那位年迈的医师决定亲自动身进山寻找那味名叫青色彼岸花的药材时,我就应该察觉的,那时产屋敷月彦就已经病入膏肓,命悬一线,我苦苦挽留,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可是医师摇摇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夫人,我原先交给您那张药方,”他说,“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您就斟酌着使用吧,反正老朽去这一趟想来也是枉然……”

大堂内数十位医师聚在一起,任谁也不发一言,我沉默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挥手让所有人退下,随后关上门,失魂落魄的坐在产屋敷月彦的床榻边。

他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苍白的睡颜此刻显得尤为安详,以往他睡着时病痛也会时时刻刻纠缠他,让他时不时皱眉轻哼,而此刻他是这样安静,连阖上的眼睫也不再轻轻颤动,宛如已经离开人世,再也不会醒来了。

我握着他失去温度的手,万念俱灰的哭了起来,哭的停不下来。

真可怜,我们都可怜呀,我将头靠在他不再起伏的胸前,听着胸膛下几乎聊胜于无的心跳,我感到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也要结束了。

带我一起走吧,月彦……

我低低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此刻我想,就算是要出卖灵魂换取他的心脏重新跳动,我也愿意。

旧忆从一扇推开的窗户里,夹杂着阵风呼呼地吹进来,吹的满室狼藉。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醒来后斜倚在榻上,请求我替他将窗户开开,他说想再看看这个世界,我拉开窗帘,看到庭院里那棵樱花树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孤零零的立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春天生机蓬勃长出的叶片,无可避免的迎来了晚秋静谧的死。

寒风将细碎的雪花吹进屋里,让我想起春天时节漫天飞舞的樱花雨,他静静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晨曦的微光照进了昏暗的屋室,照亮了他看向窗外的眼睛。

这是产屋敷月彦在世间最后的光景。

我哭喊着从梦中醒来,听到有人匆匆赶来,靠在塌边殷切的安抚我。

我忙拉住她的手。

“阿福,月彦!月彦呢?”

“月彦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他是不是又吐血了?我要去看他……”

我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他会好起来的对不对,阿福,等他好了,我们要去围场打马球、放风筝……”

我絮絮不停地哭喊着,直到一双手抚过来,将我搂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脊背低声安抚。

他说,“我在,奈奈,不要哭了,我在这里……”

我安静下来,感到一阵悲凉悄悄潜伏过来将我攥住。

“你是谁?”我问。

“我是……月彦”。

他回答的有些迟疑。

他的身体很冷,寒意透过层层布料渗透过来,我打了一个寒战,意识渐渐恢复清明。

“噢——”,我说,“你是……鬼舞辻无惨。”

这个名字从我嘴里一字一句念出来,舌尖仿佛抵着利刃,所有的感官在此刻都被无限放大,我想挣扎、想逃离,可我什么都做不到。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将我抱的更紧。

我突然记起在那棵盛开的樱树下,他最后对我说的话。

“奈奈,岁岁常在,以后每年春天都会和去年、今年、和以往的每一年的春天一样,只是今年的祭祀庆典上你可别再迷路了。”

可是以往的所有春天都不会再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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