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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花街篇(江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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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当他第三次将血液注入我的身体,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我,试图在我身上看到丝毫变化,可是结果并没有如他预期那般。

命运的齿轮再也无法停止转动,是它拖拽我在黑暗中前行,一刻也不让我停下。

是神明的惩罚,亦是赐福。

茫然中我感到一阵释然,身体渐渐停下战栗,低着头轻笑出声,身体伴随着笑声加剧又开始颤抖,我笑着喃喃道:“鬼舞辻,变成了这样的怪物,永生永世都不得见天日,你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他脸上青筋暴起,赤瞳闪出残忍眸光,眯了眯眼睛正眼瞧着我,“藤原奈奈,像只蝼蚁一样卑微的活在世上,你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

“可我至少还能作为人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而你呢?”我扬声回道。

他没有回答,嘴角上扬,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对我近乎天真的话语带着十分的不屑一顾。

我停顿了一下,毅然站起身挺直腰背,仰起下巴,对上他的视线。

“而你只能像只老鼠一样躲在臭水沟里阴暗爬行,苟且偷生。在被缘一追杀的那几十年,你恐怕只能时时刻刻蜷缩在被支配的阴影中瑟瑟发抖吧?那些年遭受的屈辱不知道你现在每每回想起来,是什么滋味。”

我恨恨地瞪着他,只是当我再次说出缘一名字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的眼神中乍然流露出的痛苦无助令我愕然。

霎那间,当年在那片竹林中,缘一挥舞着裹挟了赤红火焰的日轮刀,斩断鬼舞辻无惨高高昂扬着不可一世的头颅的身影跃入我脑海,而另一边,是鬼舞辻无惨倒在地上,用残肢苦苦支撑着被斩断的头颅,他面上浮现出的迷茫无助与恐惧,不知何故,却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脏。

我停顿下来,再也说不下去,别过头移开视线,小声嘀咕道:“真可怜,鬼舞辻,你真可怜。”

“闭嘴!”

他猛地扑过来掐住我脖子,厉声喝道:“不需要你来同情我!”

他恶狠狠的瞪着我,掐住我脖子的冰凉的手寸寸收紧,我几乎喘不上气,只得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无力垂下双手,内心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与悲哀。

比之死亡,是无休无止的轮回更令人绝望。

突然,他泄力般松开手,似要避开什么一样,接连后退几步,与我拉开距离。

我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拼命咳嗽喘息以缓解窒息的痛苦,等到身体稍微平复,我抬起头,看到他正皱着眉垂眸打量我,眼中翻腾的神色令我一阵悚然。

“是吗?你自以为了解我,同情我?可你自己又是个什么货色呢?”

他勾起嘴角,粲然一笑,笑意远不达眼底,悠然凄凉,如苍白的月华碎落一地。

“藤原奈奈,你了解自己吗?当年我一直好奇,我身上究竟有什么特质能让你着迷,而又为什么像凌月帝姬那样性情温和女人会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我突然感到一阵冰凉的恐惧在身体里流窜,慌忙出声制止,“不要……不要说了……”

他顿了顿,露出一抹嘲笑,没有理会我的哀求,继续说道,“直到有天夜里我潜入大奥皇宫,见到了住在弘徽殿的那个老妖婆,我才明白,原来你的母亲才是异类,你身上流淌着藤原氏的血,无论她如何费劲心思教养你,将你与世隔绝,教你善良、宽厚,一切生而为人能够具备的美好品德,可是你们藤原一族与生俱来的残忍、疯狂,还是处处在你身上显露端倪。你向往你母亲身上那些美好的品德,可你永远也成不了她那样的人,人往往只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才会生出向往,一旦牵扯了自身利益,你骨子里的自私、狂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就会显露无遗。

“你记得当年为我求医做过的事吗?一桩桩、一件件,你表现出来的疯狂、冷漠真令人瞠目,你利用身边所能利用的一切资源,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违背你母亲的原则,也要重新卷入权力的漩涡。”

“哼,什么亲情?”他说着便嗤笑出声,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情,“你们藤原一族哪有亲情可言,你那位外祖母,弘徽殿皇太后,她知道我命不久矣,所以由着你胡闹,更为你敞开权力大门,因为那个老妖婆心里早就认为我药石无医,只要等我一死,她就能更加轻而易举的摆布你,将你嫁给你那位表哥达到联姻目的,让他继任家主,以便将散落在藤原一族的权力收拢,巩固自己与藤原一族的权筑。

“那几年全国各地瘟疫横行,民不聊生,即便在各地医药十分匮乏的情况下,你依然在这期间借势向全国范围内大肆召集医师,采取各种强硬手段胁迫各地医师应召入京,这其中不乏年迈者,受不住长途跋涉的奔波,赶到时已是一具具尸体,而这些种种作为的始作俑者,却只是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转过头继续大肆收集药材四处召集名医。

“还有那些出海航行失去联系的船队,大雪封山的时节仍被派往深山采药一去不返的一队又一队人马,藤原,你告诉我,那些因你而丧命的人,你有记住过他们的名字吗?还是说那些人在你眼里不过只是一群蝼蚁,不值一提。

“所以,你那时到底是想救你那可怜的丈夫,还是只是借着这个由头,向权力中心靠拢,以享受挥动权柄带来的乐趣呢?”

他话音落下,只定定的站在房门前垂眸睥睨着瘫坐在地上的我,门外幽幽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躯遮挡,冰冷的视线连同长长的阴影投射在我身上,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我呆呆的望着他,无数思绪从遥远的记忆里接连涌入,我张了张嘴几欲开口,却如鲠在喉,登时泪如雨下,最终只能呜呜地扯出几声沙哑的哭声。

他定定的垂眸看了我一会儿,憎恶的目光中满是戏谑,“你就在这里待到死吧,藤原奈奈,我倒要看看,你声声呼唤的那个男人,会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拯救你。”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不快的往事,紧紧的抿着嘴唇,额上青筋暴起,现出一脸怒容,恨恨的瞪了我一眼,随后转身将房间门被重重合上,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我趴在地上,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号起来,往事再次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浮现,笨重的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循着记忆至最深处,是母亲温柔慈祥的面容,她在看我,我哭哭啼啼朝她伸出手去,企图能在她怀抱里寻求安慰,可是她没有任何反应,仍旧面带微笑静静的朝前方看去,目光越过了我,看向了我的身后更远的方向。

她在看我吗?不,她没有在看我,她看不见我,因为我在黑暗中,她再也看不见我了。

醒来时,四周是一片黑暗,我从地上爬起来在房间里四处摸索,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直叫我心底生出一丝恐慌。

不知过去多久,我听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洞开的窗口处漏出几缕幽幽的光线,有人将一只烛台从窗口处放了进来,上面是一小半截晃晃悠悠燃烧的蜡烛,橙黄的烛光微亮,晕开一轮光圈。

随后又从窗口递进来一个食盘,食盘里有几碟小菜和一些汤饭。

我冲到窗台急切地唤住来送饭的人,声声央求来人不要关上窗户,然而外面的人并不理睬我的请求,“啪”地一声就合上了窗扇。

我伸手用力推了推,铁制的窗柩很结实,是从外面闩上的。

“有人吗?”我拍打着窗扇呼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我。

我没有动窗台上的饭食,拿起烛台开始不停地在房间里转悠,焦急地想要寻找到出口,又或者说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透光的窗口,也能给我带来一丝安慰。

莹莹的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那一小截蜡烛很快就燃尽,房间又重新归于黑暗,蜡烛熄灭后我只能凭借着双手本能的在房间里摸索。

在我不知绕着这个房间转了多少圈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摸索到一个巴掌大小勉强能推动的窗口,我咬紧牙关用力推开,终于看到一束光线照射进来,我欣喜若狂,感动的几乎落下泪来。

接下来我不吃不喝一直坐在这个小窗口前守着那一点微弱的光亮,夜夜期盼着黎明到来,等着那一点微薄的光束从这个小小的洞口照进来。

每天从窗口送进来的饭食都被我打翻在地,没有人进来清理,食物变质散发出阵阵馊臭,令这个狭窄的小房间恶臭难闻。

我缩在墙角,将自己抱做一团,饥饿与恐惧轮番来袭,我不再有生存的欲望,我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经受的痛苦敲击着灵魂,令我无一时刻不被受折磨,我厌倦了这副枷锁,这具困住我灵魂的牢笼。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脚步声响起,我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椿姐姐……”

是玲的声音。

她继续呼喊着我的名字,“椿姐姐,来吃点东西好吗?”

我倚着墙费力坐起身,朝她望去。

玲端着一盏烛台,另一只手拎着一只食盒,暖黄色的烛光映在她脸上,她神色紧张地看着我。

“玲,你还好吗?他……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我虚弱地朝她伸出手。

说着我又感到满心愧疚,若不是因我的缘故,她绝不会卷入这场漩涡。

“对不起……”,我低下头,喃喃道。

她走到我身边,将烛台放在一旁的地板上,拉住我的手在我身旁跪坐下来。

“椿姐姐,我……我过的很好,”她支支吾吾的说着,低下头,又似是反应过来什么,赶紧松开我的手,将食盒里的饭食端了出来,放在我面前,紧张又局促的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迫切的恳求。

“椿姐姐,您吃点好吗?”

我木然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椿姐姐?”

她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胳膊,见我没有反应,眼泪突然无措地掉下来,絮絮的哀求道,“求求您了……吃点好吗?”

我看着她这副惶恐无助的模样,明白过来,这是鬼舞辻无惨向我发出的威胁、警告,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如果我再绝食自寻死路,他一定会让我面前的这人死的很惨。

何苦来哉呢?

可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鲜活的生命啊。她就在我面前,哭的凄楚无比,令人动容。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的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朝她点点头,“好,我会好好吃饭的。”

她终于如释重负般露出一个笑脸,将碗筷递到我手里,转身收拾起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这似乎是命运的嘲弄,我努力想要活下去时,处处是绝路,而当我失去生的希望,却求死不能。

从这之后,玲再没来过这间屋子,我只能绝望又无助的趴在这个小窗口前,等着那束光一次又一次的照进房间,捱过这漫长时日。

我就像一棵生长在阴暗岩缝中枯黄的野草,拼尽全力地朝着有光亮的地方攀爬,即使得不到阳光的照射,依旧顽强的活着。

“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呢?鬼舞辻。”

夜晚那样的漫长,我靠着墙角的位置斜躺着,一边等待黎明,一边自言自语。

“你真可怜,即使拥有了无尽的生命,也不过是一团苟活了近千年的肉块。”

“你那样嫉恨缘一,却也无比惧怕他,他强大到即使肉身早已死去多时,哪怕只是有人喊出这个名字,你仍会像一只胆小、丑陋的老鼠,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便吓得四处逃窜。”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看到我这样苟延残喘毫无意义的活着,你心里一定惬意畅快极了。”

“可是你又能关得了我多久呢?”

我“咯咯——”的笑出声,可从喉咙里溢出的声音却更近似哭号,让在黑暗中的我分不清自己此时是在笑还是哭,随后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我侧躺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伴随着一声声咳嗽止不住痉挛,五脏六腑仿佛也绞作一团,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着。

“没有意义的,鬼舞辻,你枉费心机,你无法困住我的灵魂……”

我絮絮不停地叨叨,身体的疼痛无法缓解,我在巨大的痛楚中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醒来后我发现自己仍身处在黑暗的泥潭中。

天还没亮吗?

我内心泛起疑惑,又等了不知多久,那束光始终没有照进来。

不对!

我慌乱起身伸出手在房间里摸索,磕磕绊绊许久,终于意识到,是那个小窗口已经被堵上了。

很多事情发生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但是发生后,却只能忍受。

可难道这几百年来,我不是一直在默默忍受吗?

我能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慰藉,不管怎样,人总得活着不是吗?尽说忍不了了,那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得忍着,身体的病痛,生活的窘迫,无能为力,只得忍受,这不也正是自己懦弱无能的体现吗?噢,‘忍受’,多么悲惨的形容词呀。

窗口每天都会递进来饭食,有时还会难得的附带上一小截蜡烛,烛火所散发的光及其微弱,片刻便会燃尽,那却是我这一世最后这段日子里所能见到的唯一的光亮,渺茫而又脆弱,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连烛火也断掉了。

世界最终陷入一片深沉寂静的黑暗,再不见天日。

我不知道我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待了多久。

几个月?一年?两年?又或是更久?没有时间可供我衡量,我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猫,任由着刻板行为在房间里不停转圈踱步,我变得暴躁、愤怒,我在房间里不断地拍打墙壁与门框,扯着嘶哑的嗓子歇斯底里的咒骂鬼舞辻无惨。

我用尽了我所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词语,我寄希望于他能恼羞成怒地冲进来杀了我,好让我能不怀愧疚的结束这痛苦现状,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黑暗渐渐吞没我的理智,我只得蹲在墙角无止境的哭泣,并一刻不停地呼喊缘一的名字。

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些信仰,物质上的、精神上的,将信念寄托于某一件物品、某一个人或者是某些宗教。

就如同我认为自己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我不是盲目地行走在暗夜里,有信念在支撑我,有光亮在指引我,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所有的因果终会得到圆满。

他短暂的出现过在我生命中一次,总有一天他还会再次出现,又或是如他这般的人,会再次出现拯救我于水火。

“缘一……缘一……”

当最后一次喊出这个名字,如同从地基上抽走一块砖石,信仰随之崩塌。

缘一不会再出现了。

他的灵魂已经得到救赎,作为继国缘一存在的那一世,他背负的太多。

这世间的邪恶本就与他毫不相干,神明遵从了他的意愿,当他重新降临到人世,他不再是继国缘一,而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会和他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他们会度过平淡又幸福的一生。

而我,生生世世都会被禁锢在这个牢笼中,永世不得安宁。

我抓挠着地板,撕心裂肺的哭嚎着。

房间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有刺眼的光亮照进来。

我睁大眼睛朝着渴望已久的光亮看去,白晃晃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有泪水不断淌下,又或者说我也不确定从我眼中留出的液体是否是泪水,似乎有无数根针扎进我的双眼,剧烈的痛感与灼烧感逼迫我要闭上双眼,我太久没有视物了,我倔强的睁着眼睛,想要看见更多的色彩。

可我无论怎么样努力的去看,也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似乎罩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猩红,随后所有色彩消失,黑暗争先恐后向我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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