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殷天衡虎躯一震，这话怎么说的跟他和外甥媳妇有什么似的！
殷天衡立即否认三连，他不是，他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导演，在跟演员讲戏！
殷天衡笑容可掬地问：“你说是不是啊？小鹿。”
鹿星河这辈子就没干过坏事，第一次跟人合伙骗人，还被当场抓包。鹿星河心态绷不住，不敢说话，小心地觑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周斯岷的身高优势让他的气场放大无数倍，大概真的商场如战场，周斯岷就是睥睨无双、杀伐决断的豪门大佬。
他看向一个人的时候，像是能把人心看穿。
完全符合豪门霸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刻板印象。
鹿星河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察到了危险。可事已至此，他也不敢争取坦白从轻发落，只能继续配合表演。
鹿星河硬着头皮说：“殷导的电影正在点映，我和主演们一起跑路演，前两天才结束。今天刚好碰到，他就给我讲讲戏。”
殷天衡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鹿是个可造之材。”
周斯岷的凌厉气场收了一点，视线在殷导和他手里的对讲机之间梭巡，仍有怀疑：“怎么戏瘾这么大。”
殷天衡：……
告辞了！殷导重新坐回车里 ，果断地关上门，十秒钟以内就消失了。
鹿星河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那辆车跑，一个没有了导演的演员，真的挺无助的。
周斯岷注意到人的视线，心中不悦。他凉凉地问：“你不想跟我回家，想跟他走？”
鹿星河没留意到周斯岷握着伞的手因为用力，骨节格外分明。他不敢跟周斯岷对视，可也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鹿星河说：“我跟你回家。”
周斯岷评价：“还算有点良心。”
周斯岷始终握着鹿星河的手腕，轻轻一拉，人就离他特别近。两把伞差点撞到一起：“把他的破伞丢掉。”
鹿星河：“为什么呢？”
周斯岷：“你刚才花了快半分钟才打开。”
鹿星河：……
他那是故意的。
鹿星河必不可能说实话，利用下雨来精心打造脆弱感什么的，听起来就好心怀不轨的样子，所以只能让伞来背这个锅。
鹿星河把伞收起来，乖乖到周斯岷伞下。
两个人撑同一把伞，鹿星河却也没再淋到雨。鹿星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周斯岷其实握得不是很紧，可他还是感觉到了酸麻。
他全身的触感都像是在这一场雨里变得灵敏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一下，一步步跟着人走。
他听到有人问周斯岷：“董事长，您不跟三耀的应总会面了吗？”
“不必了。”周斯岷说：“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他们的对话就在耳边，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鹿星河听得微愣，更重要的事好像是在说他？
周斯岷侧着身跟助理说话，对方不敢乱看周斯岷身边的人。鹿星河却没忍住歪头看了一眼，但也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周斯岷已经结束和助理的对话。
周斯岷回过头，两个人的视线刚好相撞。
鹿星河立刻移开眼神，正视前方，主打一个无欲无求。周斯岷的嘴角微勾，“走吧。”
周斯岷的司机已经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鹿星河上了车，顿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只能安静坐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周斯岷把伞递给司机，也上了车。
他看到鹿星河拘谨的样子，似乎短暂地叹了气，递过去一方手帕。
鹿星河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原来霸道总裁真的会带真丝手帕啊，刻板印象+1
周斯岷说：“你擦一下，淋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鹿星河：……
古早霸总都没你这么不解风情！
怎么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到你这就变成小花猫了？
鹿星河把那一方真丝手帕擦得皱皱巴巴，一通□□过后才罢休。周斯岷慢条斯理地跟上后半句：“还怪可爱的。”
鹿星河愣住。
鹿星河脸红了。
他纵横剧组这么多年，感情戏也不是没演过，还是第一次这么落人下风！
周斯岷不想惹人炸毛，吩咐司机：“开车吧。”
鹿星河注意力被带跑偏，他们这是去哪里？
周斯岷看出他在想什么，紧接着就问：“你现在住哪里？”
这人要送他回家？
鹿星河纠结了几秒钟，还是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柔弱小白花！
他怕什么！
鹿星河的想法很勇敢，但现实坐得很端正，而且不敢说话。他这个假的白月光，话说得太多容易露馅。
周斯岷正在观察着对方。
小花猫看起来好像很紧张，一直在往窗外看，这车上就这么让他坐立难安？周斯珉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在看什么？”
鹿星河猛地攥紧了那一方手帕。
他强自镇定地看了人一眼，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出他的心虚，心里打着鼓说：“最近是旅游旺季，风景好。”
周斯岷：……
他们在高架上，车窗外除了附近的楼盘，什么都没有。
周斯岷：“你品味挺独特。”
鹿星河：“你也挺特别的。”
特别的，有想法。
一般人就算被车撞坏了脑子，大概也没这么有想象力，创造不出如此独特的爱情故事。
·
到了鹿星河的公寓，周斯岷跟着他一起下车，让司机原地下班。
鹿星河刚放松下来的精神顿时高度紧张，周斯岷看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忍不住就想逃跑。可这里已经是他家了，他往哪里跑啊！
鹿星河说话都磕巴：“为……什么？”
“我们刚才说好的，一起回家。”周斯岷说。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话也能理解成各回各家，比如现在已经到了我家，然后再让司机送你回家。
“谢谢董事长，那我就下班了！”司机飞快地和两人道别。
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鹿星河：……
他也想下班。
日薪两百万，果然不好赚。
鹿星河试图阻止：“我公寓很小的，你肯定不习惯！”
周斯岷：“没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
鹿星河：“我睡觉打呼噜！”
周斯岷似乎没想到这一层，少顷才道：“你要和我一起睡？”
鹿星河哽住。
谁来救救他啊！
周斯岷仿佛已经打定主意，甚至都不催促，等着鹿星河平复心情。鹿星河对于这份贴心感到欲哭无泪，急得不行。
周斯岷看着人慌乱的样子，却也没忘了稳稳地撑着伞。
两个人在伞下对视，周斯岷说：“我想带你去我那里，可又怕你觉得太突然，所以换我来适应你。”
鹿星河：……
他是怕我逃跑吧！
而且他怎么能突然说情话，这不是作弊吗！
周斯岷望着他的眼神，是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深情得让人沉溺其中。这个眼神里，甚至还有一些恳求的意味。
鹿星河仿佛受了蛊惑：“好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周斯岷勾了勾唇角，依旧耐心十足。鹿星河豁出去了：“走，回家了。”
两个人到了公寓门前。
鹿星河心情复杂，真没想到他给人当白月光，居然还当到自己家里来了！不过当下并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感慨，他按密码开了门。
周斯岷不仅是客人，还是让他能日薪两百万的大金主，鹿星河十分大度地拿出了自己在上个促销季买的新拖鞋。
鹿星河强调：“这是全新的。”
周斯岷的关注点：“嗯，和你的一样。”
因为买一送一。
鹿星河为了维持白月光的人设，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差点憋成内伤。买一送一，多重要啊！
鹿星河带人参观了一下自己家，其实一眼就能看到头。
进门左转是厨房，往前是客餐厅，客厅的再往里衣帽间和主卧。鹿星河看着自己的房间，陷入沉默。
他的小公寓真的没有客卧，容纳不下第二个人睡！
周斯岷也陷入深思，沉吟几秒后说：“看来我们从前还没有发展到同居的阶段。”
否则他们俩的家里不可能都一点痕迹也没有。
鹿星河：……
他是不是该觉得庆幸：）
鹿星河再次确认：“你不会真的想住在这里吧？”
周斯岷没有立即否认。
鹿星河崩溃，这里没有你的换洗衣物，要不再考虑考虑呢？”
这时初恋白月光的人设突然就很有用处了，鹿星河急中生智：“周斯珉，我没有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
他说着，还露出一个伤心至极的表情。
真是作孽啊。
戏剧学院的老师一定不知道他教的表演技巧会被这么用。
周斯岷低头：“是我考虑不周。”
鹿星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豪门大少爷都认错了，他还能说什么。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是因为经历过车祸，才导致记忆出了问题。
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当成是白月光。
他也就没机会得到这份日薪两百万的工作。
鹿星河深吸一口气，稳住人设安慰对方：“只是因为突然见面，我们都没有心理准备。”
周斯岷眸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才导致鹿星河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亲近，鹿星河是在跟他生气吗？
可是为什么？
鹿星河不想让气氛僵持下去，可他家里没有什么可以开展的娱乐活动，他指着客厅说：“你要不看会电视？”
周斯岷问：“那你呢？”
鹿星河说：“给咱俩点个外卖当晚饭。”
鹿星河说完又想起自己在扮演白月光，虽然白月光通常不落凡尘，按理来说会做饭应该不是必备技能，但是万一呢？
鹿星河话到嘴边，又补了一句：“还是说我应该会做饭？”
周斯岷摇头，他没有这种印象。
鹿星河高兴了，“那我就看着点了！”
他都日薪两百万了，当然是只点贵的，不点对的！
点好了外卖，鹿星河打开电视，边看边等外卖。
鹿星河热情邀请：“你别站着，坐会吧！”
话一出口，不到半分钟鹿星河就后悔了。
鹿星河的小沙发平时一个人坐还挺宽敞的，可平白无故要加一个比他更加高大的男人，顿时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因为空间拥挤，两个人坐下后挨得特别近。
甚至大腿都快要互相交贴。
鹿星河在心里狂喊救命，表面还要装作不在意。为了不让这种尴尬的气氛蔓延，他主动活跃气氛：“我还以为你们霸总都会把五星级厨师叫到家里来，活鱼现杀……哦不对，现场处理空运来的海鲜。”
周斯岷默了一秒，“你家里太小了，厨师施展不开。”
周斯岷好像是真的在考虑可行性，但很快又否定：“而且也没有停机坪。”
鹿星河：……
打扰了，是他见识短浅了。
他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有财力做这种事。
周斯岷道：“如果你想要的话……”
周斯岷赶紧罢手：“不用不用！”
您真是太客气了。
鹿星河赶紧拒绝，他今天买的烤鱼套餐就很好吃，平时还不轻易点呢！
点都点了，可不能浪费！
鹿星河不乱说话了，拿起遥控器换台。他视线盯着电视屏幕，没注意到周斯岷看向了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
鹿星河习惯把自己演的每个角色都记录下来。
笔记本旁边，摆着鹿星河收到的剧本，打印出来只有薄薄几页。
周斯岷没有动笔记本，而是拿起了一旁的剧本。
周斯岷翻过一页，鹿星河才注意到，他一时竟然感到有些窘迫。周斯岷看起来像是那种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人设，看到的财报估计都得拿亿做单位，可现在竟然在看他的剧本。
不是什么大制作不说，甚至还是分账剧。
更别说他演的角色还是纯纯工具人。
鹿星河想把剧本拿过来，可一时不敢动作。电视里播着吱哇乱叫的恐怖综艺，屋外的雨打着窗户，周斯岷看剧本的样子却很认真。
鹿星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面对这个人总是不出什么底气。
周斯岷很快注意到鹿星河，他把剧本放下，“抱歉，擅自动了你的东西。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他的歉意听起来很诚恳。
鹿星河生不出气，“没关系，你没看我的笔记本。”
周斯岷把剧本放回去，并没有说什么。可鹿星河无端就觉得，周斯岷一定能看出来这剧本毫无逻辑，生拉硬凑。
鹿星河主动说：“这两个剧本都是我在争取的角色。”
周斯岷也不对角色作评价，可他肯定鹿星河本人。周斯岷说：“你很认真，一定能争取到。”
鹿星河听他这么说差点哭出来，“嗯！”
鹿星河不是很矫情的人，也不喜欢把努力挂嘴边。可他最近半年多资源直线下降，很多没人愿意演的垃圾角色，他也得用尽全力去争取。
甚至连他的经纪人，都不赞同他这样。
可是他哪里有挑选的余地，不管什么角色，他演了至少还能有机会。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面肯定他的努力。
尤其是在他籍籍无名的这个时候。
鹿星河不能真的哭出来，他扭过头，转移话题：“外卖怎么还没到？我看看在线地图，不知道到哪里了？”
周斯岷“嗯”了一声，像是没看出鹿星河情绪里的不对劲。
他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已经记下了两个剧本的名字，打算让人查一查这两个影视项目。
鹿星河低头从沙发缝里掏出掉进去的手机，刚拿起来就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他的一号金主。
“儿媳妇～”
“我和老姐妹飞港城血拼了，我家斯岷就交给你照顾了～”
“回来带漂亮包包奖励你～”
鹿星河：……
这个女人她真的好入戏。
不过转念想想那两百万日薪，鹿星河的内心满是虔诚：“交给我，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