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除夕守岁，包好的饺子摆了一桌，爷俩热茶喝了一壶，守着的院门口还是不见人影。
顾晓星到底是小孩子，熬到半夜已经是不容易，现在夜风一吹凉飕飕的也挡不住犯困，在凳子上坐着，拢着衣服，脑袋一点一点的的打瞌睡。
“困了去屋里睡，”顾潭渊点点他头顶的发旋：“等你家公子回来我喊你。”
顾晓星睁大一点眼睛，把头顶的手扒拉到一边，望了望门口，又低下头去。
“顾晓星，”顾潭渊提溜着小孩的脖子，又想起来这孩子跟着跑来跑去一下午，光顾着和他一起灌热茶，到现在晚饭都没吃：“那我先给你煮两个饺子。”
这回顾晓星说话了，他在顾潭渊手上晃了晃小短腿：“不要。”
“你这小孩倔得像头驴，我是养不起你一个小娃娃还有你家公子了吗！你以为自己能吃多少饺子，”顾潭渊想揪他耳朵：“这一大桌饺子还都能让你吃完了，你家公子回来我还能让他吃不上饭呐。”
顾晓星眼神飘了飘，顾潭渊眼睛有些瞪得大了：“你心虚个什么，你对你老子我有什么误会，你真当我养活不了你家公子还有你这个破孩子吗！”
顾晓星的小脸上有些嫌弃：“你每天都来我公子家蹭吃蹭喝，还要抢公子的玉佩发带。”
“哎，小孩，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倒是想把你们两个接到世子府去，你看你家公子同意吗？也不知道这破烂小院子有什么好。”
“至于那玉佩发带……”顾晓星正用一种我就看着你编的眼神看着他，顾潭渊一手把小孩的头发揉乱了：“你年纪不大心思不小，整日不学好打听这些做什么，院里的蛐蛐抓完了吗！天天闲得你。”
一脸茫然的顾晓星：“……”
月色皎洁，周围渐渐笼了一层白气，不知道是炮竹放出的烟花气还是起的雾气，树梢上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缺了一块，那院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影。
宋月朗披着浅色狐裘，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一双眸子在夜色下温润如星。
“公子！”刚才顾潭渊说什么都爱搭不理的顾晓星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宋月朗身边，仰头看着人，听语气都知道眼神亮晶晶的：“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怎么像只炸毛的小鸡仔，”宋月朗蹲下身把顾晓星的头发抚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交年换新岁，这一年晓星又长高了不少，是个大男子汉了。”
“嘿嘿，公子也是，公子也长高了，公子新年好，”顾晓星两只眼珠子都笑的眯起来：“公子我来帮你拿东西，公子冷不冷，桌子上壶里刚刚泡上的热茶。”
“你家公子一回来就跟在后面叫来嚷去，就是怕人家不知道你上辈子是只跟屁虫，”顾潭渊好像喝了一大缸子陈年老醋，他抱着胸斜眼看过来：“刚才怎么在我面前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顾晓星，那壶茶是我泡得，你别想拿我的东西献殷勤！”
顾潭渊再这么闹也晚了，那么一点大的小孩踮着脚在桌边倒好了水，都不知道他动作怎么这样迅速的，人下一刻就捧着茶杯到宋月朗跟前了：“公子喝茶。”
“顾晓星，那是……”
“爹，你可以去煮饺子了，”顾晓星一句话把顾潭渊的怒吼塞进肚子里：“公子和我都饿了。”
“……”
顾潭渊平日里总对顾晓星自称你爹这般，你爹那般，时间长了，顾晓星有时候偶尔的一句爹就会把他打的触不及防。
白雾缭绕，宋月朗就站在院里端着茶杯偏着头笑，顾潭渊张了张口，看着这一大一小，末了端着桌上的一堆饺子进厨房去了。
小院有个小厨房，那是顾潭渊从庄子上回来非让加的，说是要磨练他的厨艺，到如今已经是磨练得非常不错了，至少普通的煮粥下面的家常做法，已经不会做湖了。
厨房里的窗户正对着院内，顾晓星正趴在廊下拆刚才宋月朗回来时手里提的东西，脸上是顾潭渊花尽心思也得不到的笑脸。
哼，一个两个的，都没良心，天气冷，顾潭渊心里更凉，就是守在柴火间也暖不了，他把锅里掺上水，盖上盖子等水沸，就站在灶台边上生气。
且不说大过年的不冲自己笑一个，竟然一回来第一个说新年顺遂的不是他，那只知道投机倒把的小孩有什么好。
大年三十，哦不，现今应该算是新年初一了，他一个人在这守着一锅饺子，偏生还是自愿的，顾潭渊一面生闷气，一面又嫌自己没出息。
灶里的炉火烧得正旺，一阵凉风吹到顾潭渊的脸上，宋月朗掀开帘子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木匣子。
是带着笑的，向他走过来的，眉目如画的宋月朗。
“这里有烟，在外面等着就好，等会熏着你，”顾潭渊已经脑子比手快的先一步站起来了：“你，你怎么还把披风脱了，不冷吗？”
“不冷，屋里烧着火呢，”宋月朗说：“我来帮你煮饺子。”
“不用帮忙，只是把水烧开下饺子就好，你去歇着。”
“那我坐在这烧火。”
“那也不用，那当心被火星子……”
“我想在这你陪你一会。”
“那也，那，那你就坐在那烤火，其他的别动。”
这个点，鞭炮声都停了，千家万户寂静得厉害，这小小的灶台里烧着锅，水开了，咕噜咕噜冒着泡泡。
顾潭渊掀开锅盖，热情氤氲一张世子俊逸的脸，宋月朗就坐在灶台后边看着他下饺子。
“本生是子时前能到的，但是马车在路上坏了半个时辰，当时在山里，找人家借修补的工具废了些时辰。”宋月朗说。
“回来就好，”世子好哄，宋月朗坐在这他都找不着北，哪里还记着什么说话算不算数：“在外面是要稳妥些。”
“新年顺遂，百事无忧，万事平安，”宋月朗把木头匣子打开：“我给晓星买了衣服零嘴，给你也挑了新年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特地给我挑的？”本来是一个一个下锅的，顾潭渊哗啦一下把饺子全都到进去：“你给我也买了新年礼？和小孩一样？给我的？”
“晓星有的，你自然也有。”
那木头匣子已经被宋月朗打开了，顾潭渊心情颇为激动的走过去，低头一瞧，那梨花木匣子里装了一只上好的，祥云纹饰的，羊脂玉的，环佩。
顾潭渊：“……”
作者有话要说：顾晓星：“你抢东西吃，还抢公子玉佩。”
大年初一，顾潭渊望着宋月朗送他的新年礼久久不能入睡，小月亮莫不是在暗示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