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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倾面上没有多表现什么，也没有把这个被毁掉的作品丢弃。

他的唇线绷了绷，找了两块新的雕塑黏土出来。

“你直接换？”邓芥子出了声，“那样作品中间总会有个连接的缝隙了，你作品怎么个事，能这么补救？”

她看这人直接拧的雕塑脑袋。

江倾的情绪有点低，眼眸锁着，但有股执拗的劲：“我知道的学姐。”

他不吭声地做了两节课的时间，起身去上课也没说话。

巩平平瞅着江倾确实走远了，才伸长脖子和邓芥子说话：“他不是真的惹了什么人吧？”

邓芥子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还没报道就被人拿来说，”巩平平按着作品的脸，“现在雕塑又被人捣鬼，成绩第一也就算了，还是个热闹体质。”

“好好做你手上的事吧。”邓芥子看起来完全不感兴趣。

巩平平很伤心的努了努嘴：“你怎么一直说我啊？我这是担心他，别好不容易来个高分宝贝，还年少参赛的，等会被搞得作品稀烂。”

他看了眼身边的作品，下评定：“这样拿去参赛，你觉得离谱不？”

邓芥子依旧没说话，专注的看着自己的东西。

*

江倾拿着书下楼，没想到能看到王林君。

江厦他们虽然没课，但外联部有事要开会，按常理说，王林君应该找个教室在看书。

但此时，他像是憋着一口气，平时没有多少表情，现在眼睛都红了，抓着手机要给江倾看：“我看见方果进了雕塑教室。”

江倾：“……”

他原本要去找个教室学习的，但刚到教学楼下，就看见方果拿着书出教室，去的方向是雕塑系。

“我不放心他，”王林君调出画面，“就跟着来看看，结果……”

江倾只是微微倾斜身体，他拍摄的距离不近，但能看到方果进教室的身影，视频没有任何剪辑，大概十分钟后，这人才出来。

王林君问：“你的作品没事吧？”

“有没有事，”江倾叹了口气，“这个视频也说明不了什么。”

王林君：“为什么？”

江倾赶着去上课：“因为教室里还有学长和学姐的作品，方果进去干了什么，没办法下定论。”

见着人眼里流露出失落，江倾倒是安慰一般笑了一下：“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但王林君没离开，反而拿着书到了江倾上课的教室。

江倾：“？？？”

虽然大学老师不管哪些人来上课，但不是自己男朋友坐身边，江倾还是不太习惯，低声提醒：“你不用跟着我……”

王林君却把书翻开，勾着脑袋：“我去了解过方果。”

江倾翻书，看着老师打开PPT，挑眉：“了解？”

王林君放弃多余的修辞：“查过他。”

江倾就不说话了，但眼神沉了下去，看起来像是专注的盯着黑板。

“方果喜欢别人的男朋友。”王林君的声音很低，甚至连江倾都听不太清晰，但他自己还是觉得太大声了。

在高中时，方果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确定的性向，但能打听到的感情信息，就是和挑唆别人的感情。

“那个学校论坛的事，很可能是他找的人。”王林君推测。

他会运用何种手段，柔和的、偏执的，但一旦把关系破坏，他就又会失去兴趣。

江倾拿着书页的手顿了顿，低声：“那为什么会是我和江厦？”

王林君抿了抿唇，没听明白这个问题。

“学校谈恋爱的这么多，”江倾沉声，“两个男生谈恋爱的也不在少数，为什么盯上了我们，他以前的手法也这么极端吗？”

王林君的脸色不好了一点，摇头：“没这么严重。”

之前的那些事，包括大一刚进校，方果找上江厦之前，也做过，但都没有闹到要用到学校论坛。

江倾也没说出什么话，只是跟着PPT把书翻页，深深的叹了一大口气。

“之后要小心一点，”王林君的眼神恳切，“你要不要不在雕塑教室做东西了？和江厦出去租个房子？”

江倾默了默，扭头看他：“以你跟人的习惯……”

王林君快速回嘴：“我没有跟人的习惯！”

江倾的眼神变得很有深意：“你不跟黄子旌吗？”

王林君：“……”

“我没有别的意思，”江倾点点桌面，“如果我和江厦出去租房子，被方果知道的几率有多大？”

王林君的脸色更加难看：“百分百……”

学校周边就这么大点地方，有几栋小区肉眼可见，他和江厦总不能租个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准备上课。

况且因为个方果，江倾觉得十分没有价值。

后排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王林君更是气压沉重，他心里一焦虑，就要掐手指，江倾做笔记的功夫，看见他食指骨节上好几个月牙痕迹。

“倒不用这么激动，”他声音和缓，“我和江厦出去租房子会被发现，但你不会吧？”

王林君的眼神不要太惊异。

江倾却勾着嘴角，不说话，认真听课了。

*

江厦觉得男朋友莫名其妙忙了很多，好像渐渐和专业内的同学培养了积极且浓烈的友谊，从一次“晚饭你先去吃吧，我和同学出去聚餐”开始。

江倾有很多理由晚上不跟他一块吃饭，但会让人在校门口等自己。

“这么繁忙？”江厦开他玩笑，“今天吃了什么？”

“炒菜。”江倾仰着脸笑。

对于江倾能和同学和洽，要出去哪里玩，吃什么做什么，他很少过问，反正这人晚上会回学校，准要给他发信息。

人一旦连轴转起来，时间就不能被称为时间。

江厦的课业之外，也多了爸妈添加的工作群聊，偶尔开会，他跟着小刘云旁听，会做一份记录。

发现不对劲，是他和江倾在寝室楼下的长椅上坐着。

江倾拒绝周末和江厦去杭州：“周末没课，我想把作品做好，快初步收尾了，然后做模脱模，我本来就比学长学姐们慢了很多。”

江厦对这个回答不奇怪，很理解，但嘴上要找点东西说：“但爸妈想你，有一个月没回去了？”

“等比赛结束吧，”江倾的眉心轻轻皱，眼底也泛出淡淡的急切，“我还有细节要抠，等好好交完作品了，咱们一起看爸妈，到时候他们在哪里就过去？”

江厦伸手把他捞进怀里，肩膀靠着，头抵头，感叹：“怎么觉得，你比我忙这么多，真要飞？”

江倾却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捧着他的下巴：“那只是形容词，怎么会飞！”

两人在楼下磨了半天才分开，江厦叫他早点睡：“比赛重要，睡好了脑子才清晰。”

他看见这人眼下的眼圈了。

江倾在进门前扑了他一把，在耳边问：“等闲下来我要和你一块睡觉，睡大的。”

十分认真，还带着霸道。

江厦环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才拍他腰：“上去歇着吧，还睡大的。”

两人才黏糊糊的分开。

但江厦刚回寝室拿了换洗衣服洗澡，就看到了方果的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自己亲自送回寝室的男朋友，此时出现在了校门口。

看得出江倾的脚步有些快，照片拍得不怎么清晰。

江厦敲出的字里都透着冷气：

- 干嘛？

方果的信息回的很快：

- 我没有别的意思。

- 每次你送他回寝室，他都出学校了，不知道去干什么，我只是怕你被骗。

- 毕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

江厦：“……”

他关了信息，原本是要进厕所，但还是按着桌子打开屏幕。

“每次”、“都出学校”，“不是一天两天这样”的字句在眼前晃。

江厦曲了腿，在凳子上坐了会，江倾的聊天界面点开，上面还是“洗完澡看会书就睡觉了”的消息。

他摩擦了一下手机侧面，最终还是把手机扣在桌上，去洗澡了。

他一直等到十点过，给男朋友发信息，因为方果的照片，这次无论敲下了什么话，他都不适应，哪怕一个标点，都觉得自己是试探。

王林君回了寝室，他还在床下皱眉，企划案子完全没能动手写。

注意到视线，他还是给江倾发了句话：

- 十点了，该睡觉了。

江倾像是就在手机前，几乎秒回：

- 马上睡！晚安！

江厦当晚坐在电脑前愣了十几分钟，才强打着精神把案子写好交给小刘。

第二天收到小刘的修正消息，还被问：

- 是不是课业有点重？这次不明白的地方有点多哦。

- 有作业先做作业，这些可以晚一两天给我看，注意休息！

- 给你标了需要改进的地方，要是项目上有不懂的，你直接问我。

江厦只回了一句“嗯”。

现在江倾早上也不和他一块上课，今天正好都有早课，江厦费了点腿脚，从江倾的教室路过，顺便买了盒牛奶。

走到楼梯的时候，他也是犹豫了一下，这么突兀过去，更像是在查找什么了。

但没想到，江倾比他还晚，动作有点风风火火的，一个人拿着书爬楼。

两人对视一愣：“？？？”

“你走这边来了？”江倾的眼睛亮着，满是惊喜，看见他手上的东西。

江厦把牛奶给他，就一块上楼了：“心灵感应，觉得你今天不会喝牛奶。”

江倾的眼睛更亮：“真就没喝，厦厦学长有点厉害。”

“起晚了？”江厦看他把吸管插上，“偷偷熬夜。”

江倾躲他的眼神：“下次不会了。”

被揉了一下脑袋，江倾进教室，看见他离开的身影被教学楼中间的柱子遮住，才拿着牛奶盒子舒了口气。

*

周五放学，江倾送江厦到校门口。

钟淇差点把他攘进车里直接带走，絮絮叨叨了很久，把零食塞给他：“那个比赛还有多久啊？”

“下个月底前交作品，”江倾抱着东西，“我尽量早点交，周六周日天天窝雕塑教室，弄好了就回家。”

钟淇点头：“那弄好了就在家庭群里说，我们来接你，给你做蛋糕吃。”

江倾狂点头：“好！”

江厦才松开人去车上：“我走了，你记得起来走动，按时吃饭，我周末早上回。”

“我在校门口等你！”江倾龇牙。

江厦看着男朋友立在校门口的身影，也看到他低头发信息，以为是给自己说话呢，结果车都开到高速收费站了，对话框寂静无声。

他要把手机收起来，方果的名字又冒出红点。

江倾再次离开了学校，上了一辆公交车。

江厦看着照片，揉了一下眉心，而在此同时，江倾也给他发了照片，是在雕塑教室，男朋友说自己今日目标是把腿和钢板的细节刮好。

他直接把手机息屏，听见自己妈妈在念叨那个比赛。

他沉默到下飞机，卡了个时间问：

- 到酒店了，让我看看你今天的完成进度。

没想到江倾回得很快，还是雕塑教室明亮的场景，照片里，还是泥巴的少年，和面前人的腿被描摹得分明了很多，钢板脱落的感觉很真实，四条腿将近未近，将合未合。

刚要回信息，方果像是知道他此时掐着手机似的。

他的照片里，雕塑教室里空空荡荡，哪里有江倾的影子。

但下一张，王林君的半边身影出现在照片里，方果：

- 我只是好奇，江倾是暂时出校门还是一直在外面。

- 结果天都黑了，等到你室友过来拍照片。

- 他俩好奇怪。

- 你离开学校的时候，其实我也看见他了，和江倾前后脚出的校门，坐的同一路公交车，没事的话，干嘛不一起走啊？

江厦：“……”

作者有话要说：江倾：我可有事了

江厦：这么看，我就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