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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锋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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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箭羽停颤,正中靶心。

“哇!”周围几人纷纷围过来发出赞叹。

“看什么呢?没人管着就偷懒?”

“戚、戚将军!”

见戚戚带人牵马直朝他们而来,众人连忙噤声回到自己位置拿起弓。

谢长安瞥眼戚戚,“射中一箭就起哄,这几个新来的?”

“嗯。”戚戚扫视众士兵道,“这次参加围猎的。比的骑射,老人心血来潮的时候早过了,正好给他们锻炼锻炼。”

“哦?那你不去给他们做个示范?”谢长安轻笑着也看向士兵们,“鼓舞士气,也就射支箭,都走到这了,何乐不为?”

戚戚哼出鼻息,“你怎么不去?”

“我箭术差,就剑还能耍耍。多年不练,哪还敢在你面前卖弄?”

“呵,给他们看看又何妨?”

说罢戚戚就衔走路过时置在架上的一张弓,松开缰绳几步跨到跟前。士兵连忙让开位置,众人也都停下手头围看过来。

“你们几个,姿势都不标准,箭哪射的准?”戚戚扫一圈他们,自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看好了。”

搭弓,满弦。

“咻——”

毫不拖泥带水,箭羽离弦,直冲靶心。

“哇——”

“背挺直,手肘折角到这,眼睛对直。”戚戚指着右手示意给他们看,“别婆婆妈妈的,看笑话的还以为你们是在试玩具。”

“是……”

“谁让你们垂头丧气的?没吃饭?”

“是!”

齐脚一踏,地都震一震。

“嚯……”沈客看着他们,不禁侧脸,正好与谢长安对视。

“长安,你来给他们示范。”戚戚放下弓。

“我?”谢长安理向他。戚戚满脸不容拒绝的冷峻,冷不丁小眼神瞟瞟周围一众。

“呵……知道了。”谢长安无奈耸肩,走到右边拿起边上的弓,“小朋友们,你们将军逼人就范,可不是我要打击你们。”他也搭弓拉弦,对准靶子左眼一闭,手指轻巧一撤,飞箭即出。

“咻——”

又中了。

“哇……”

“嗯~”谢长安眺着远处靶心满意的点点头,“身体记忆还在,没出丑。”

“嗯,很帅。”

声音听着不是军中物,众人不禁都看来。沈客在边上站着,一群大男人边小小一只,若不是说了话,士兵们早把他忘了。

“呦,”谢长安放下弓转向沈客,“你要不也来试试?”

“我?”沈客扫一圈众人,不禁浮笑,“你们俩前头都拉满了,你存心的?”

“试试又无妨。”谢长安也笑,挪开几步给他让出位置,“戚戚也不会说。”

“你想看什么直说。”沈客上前几步到谢长安身边,伸手抚摸他刚放下的弓,“嗯?”

“当然是真实的你。”

谢长安笑意不减,递上箭。众人不禁都投来目光,连戚戚也不乏兴趣的走到侧边看起。

“你啊……”沈客叹口气,指尖正抚过弓臂正中,他细细原处摩挲了会儿,右手接过谢长安递来的箭,“可别笑话我。”

搭箭。

“当然。”

勾弦。

“咻——”

众人出奇一致地全随着箭羽望去,却只看到两支不停晃动的箭羽。

一箭穿心。紧挨着谢长安的箭。

“嗯……不错。”还是戚戚先行出声,他们才收回目光。“姿势准确,轻巧自如,能在前人已中靶心的情况下再中同一个靶心,看来练过?”

沈客倾脸朝戚戚笑笑,忽又拿起一支箭,对着靶子迅速射去。

两支箭羽双双被第三支箭刺绽,木柄四散炸裂,第三支箭稳稳射在两箭之间,自这望去,靶心似钉了花。

“这样子说没练过总没人信。”沈客放下弓看向谢长安,“嗯,练过,前后好几年,可惜我不会骑射,只能站这儿不给你丢脸。如何,是你想看的样子么?”

“咳咳。”谢长安还没说话,戚戚先咳嗽道,“你们都看到了,成天笑嘻嘻也要拿得出本事,人家小小年纪可比你们勤奋,再说你们这个年纪,我都从多少死人堆里爬过了?调整心态,好好学。这次他们给你们示范,你们就该感谢他们不是参赛对手,不然你们拿什么赢?”

众人默默低了头。

“看清楚了就给我滚去练。”

“是!”

纷纷回位。

谢长安跟沈客互相对眼,一并走回马边。戚戚也走过来牵起马,继续往前走着。

“哎呀我的戚将军啊,让新人好好练都要这么大费周章。”谢长安唏嘘着,“用心良苦,还是我们心血来潮来的有用。”

“哼。”戚戚瞥眼沈客,“听你们说的话,这小子什么样你也不清楚?”

“他一天一个样。”谢长安耸耸肩,“习惯就好。无所谓了,总比真什么都不会要好。这不是嘲讽拉满,瞧他们多受刺激。”

“那他射术那么好,其他呢?”

“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

“……”

戚戚有些难以启齿的看向沈客。那人无声跟在谢长安身边,远远望着外边,似乎在赏景。穿的也不张扬,头上小辫扎的也随意,瘦瘦薄薄一片,皮肤白的吓人,偏生气色又红润,两颊还有些恰到好处的小肉,耳朵坠子倒是惊艳不俗,但整体怎么看都是可爱乖巧型的,可行事作风和说的话,怎么都让人觉得怪。

甚至说不上哪怪,平白的好亲近,静时却又平白的不敢搭话。

“呃……沈……”

“叫我沈客就好。”沈客转回头,露出温笑,“戚将军,那边也是落阳山么?我看到好多鸟雀,像是什么东西搅了它们清净。是山里有人么?”

“什么?”

沈客指向一处。戚戚和谢长安一并望去,真如他所说,一片林子上空群鸟惊飞好久不停,不似正常。

戚戚蹙眉,“今天没有安排人去。那个方向,是围猎最终最难的一段,难道是有其他世家子弟偷偷去摸场地?”

“不让进的么?”沈客问。

“嗯,那一段是隐蔽段,参赛人员是不让进的,各个路口早就封锁了。”戚戚捏紧缰绳,“不管了,先去看看。顺路,你们来不来?”

沈客看向谢长安。谢长安瞥眼宝宝,道:“也行。那暂时就先不教你骑马了,还是老老实实坐我前面吧。”

“这儿就过靶场了。”戚戚绕到马侧直接上马,“可以上马了。”

两人也到马侧。谢长安抬下巴示意沈客道:“踩这儿,然后腿用力,翻过去,我托着你,上去坐稳抓住缰绳。”

“好。”

这次他倒干脆利落,左手抓缰革并鬃,右手抓住后鞍桥,脚也踩正。谢长安在后面看着,目色轻凛,但手还是拖上了沈客的腰。

“踩稳了。三,二,一,起。”

霎时觉腾云,颠着就坐上温热。沈客高坐在马上,眼睛不由就望了开去。视野辽阔至此,景致又与上次不同。

身后一热,紧接就贴上了胸膛。谢长安的长发散到他身一侧,喉结抵在头边,滚烫连着热息,片刻耳边轻呼:“手抓紧,跑快了我揽不了你。”

“嗯。”

“驾——”

“驾——”

听令随起,耳边生风。沈客一下倒身挨上谢长安的胸膛,差点就摔了,还好他双臂拦着,他也能反应过来抓紧绳子。

小黑和宝宝快步驰在草场,他坐的忍耐,颠的屁股疼,但也忍着不吵。脸边长发飞扬,随着过眼不止的风景,耳边冷风不断,却总被热度笼着不至久冰。他不时看向戚戚,那人驾着严肃,嘴角都紧闭,总给人如临大敌的紧张。便又会忍不住去看谢长安,他倒显得轻松,至少脸上看不出什么。

风吹着沈客脸边的散发,吹红了双颊。那人细眉松挂,凤目明澈,骑马的时候总觉他比日常还要好看,实在奇怪。

“盯着我做什么?”

风很大,声音也只两人可闻。

谢长安轻瞥他眼,又看回前方,“骑马的时候看路。”

“你看路不就够了。”沈客撇撇嘴,微微往后靠着。

“你今天是怎么?”谢长安又问,“不仅不藏,还露那么多?”

“有一就有二。既然已经被人看到了,还是位尚官,这里又是军营,如果故作难堪,到时候万一被问,就解释不清了。”沈客看回前方,“顺流而行省力。况且我在外人眼里,为你挡刀用匕首合理,这种身形会射箭也很合理。打仗的人比平常人的眼睛更尖,若我在戚戚面前刻意笨拙,他多少会看出端倪。不知能耐的猜测和坦诚,你说哪个对我好?当然是后者,而且越早越清净。我可不想走半路被蒙然后醒来在审讯室。”

“嗤,戚戚倒还真是这种人,你预见不错。”

“哼。”沈客目光轻寒,“问你,刚才那个射中靶心的新兵,你知不知道?”

“怎么?”

“我见过他拇指的扳指。我小时候被人当靶子的时候,有一个人的手上就戴着一模一样的扳指。”

谢长安蹙眉看向他。那人声音一下沉的吓人。

“我记得那人,就是他拿箭射穿了我的心脏。呵……他姓晏。”

天边云雾渐开,晨阳起见。

“我知道这个扳指。”谢长安目色不变,又看回前方,“但不清楚这个新兵。这扳指早年是晏成纪的饰物,算是晏家家主继承人的身份象征,是曾经,伍中还由漠西统治时,晏出云征讨伍中时获得的战利品,漠西大将军的佩韘。当时晏家家主是晏成纪的父亲,晏出云父母早亡,在晏家很不受待见,上下都看不起他,这个佩韘听说是被晏成纪抢走的,总之没有人见晏出云戴过。”

“是么。”沈客微顿,“我看今天那小子呆头呆脑的,武将奸臣,可怎么都搭不上边。说起来,为什么晏家不在五氏之内?论功名,听起来至少也和青阳家不相上下,大不了变成安乐六氏,也不成?”

“晏家可没什么功名。”谢长安轻哼,“晏出云跟随安乐王一生,甚至没有妻儿,他孑然一身,晏家又从不待他好。到后来声名大振,晏家还是自傲不止,以为他一人的荣耀会归于宗族。呵……是晏出云自己对安乐王说,此身荣耀尽归于主,绝不拱手让人。算是报复吧。晏家如今不冷不热,若不是还有人顾及晏出云的面子和怕事,早没落了。”

“那我这仇,岂不是报着都没意思。”沈客不屑的哼声,“当初也不过一个穿的好看点的杂兵,被这么个人欺负,显得我可太没用了。想着就不爽。”

“报仇?这佩韘也代表不了什么,说不定也是抢的呢?我倒是觉得那个新人还行,一波里面,看面相身段,他像是能成事的。你要是想报仇,与其在别人弱小时嘲笑可怜,不如亲手培养他变得强大,再让他自己面对恩情和宿仇,这种绝望,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沈客仰头看他眼,“哟,听着我们谢公子,经常这么干?”

“怎么会,谢公子纯良的很。”

“臭不要脸。”

“你可最说不得人这句。”

“嘁。诶,我之前一直有一个疑问,现在想起来了。安乐王和太后,既然是世家夺位,不该是亲生母子么?为什么要争权呢?”

“这也是我的疑问。”

“啊?”

“也是天下人的疑问。”谢长安沉下声,“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自从阮松竭出现后,就开始这样了。而且阮松竭……也是在母亲死后才出现的,说是太后的近侍,几下就被举荐到皇帝面前,甚至还有说法说他是太后的亲戚。阮松竭本人确实屡次朝时提出异议,公认的头疼,而且时常出入太后身边,也没什么具体的用处,所有人都只当他是监视皇帝的戏子,可直到现在也没人敢动他。”

“没人么?”

他语意轻佻,多少有些意思。谢长安低头看他眼,右手突然撤缰往沈客脸上轻轻一拍。

“话别乱说,在外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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