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蓄，到你了。”舒梦雅提醒。

简蓄死死握着手机，抬头回了声：“好。”

林焰知道这是对他的回应，他忍住得意的嘴角，往前探身，饶有兴趣地去听简蓄的答案。

“我记得……好像是在学校外面……”简蓄故意说得很笼统，装作回忆的样子，“就在路边，因为是晚上，所以记不清具体位置了。”

“晚上？那还挺浪漫的嘛。”Luna撑着下巴调侃，“到你了好好，……好好你好像很紧张？”

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简蓄这才发现陈好好的脸色比他还要差，陈好好也不掩饰，直接承认：“对，因为我在想可不可以说，最后还是觉得不说比较好，……我能不说然后喝柠檬汁吗？”

Luna看出他情绪有些不对，猜测可能是他的初吻对象给他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于是柔声道：“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大家默契地不再追问，刘连岳帮忙把工作人员拿过来的柠檬汁递到他面前，开着玩笑活跃气氛：“我闻着味儿就已经要晕了，你等会要是不行了就给哥打手势，我立马打120。”

陈好好一本正经地答应，然后端起柠檬汁一饮而尽，脸瞬间酸成了苦瓜：“哥，快……快打……12……”

“哦哦哦。”刘连岳连忙掏出手机装模做样地打电话。其他人都笑了，简蓄边笑边给陈好好倒了杯水，他接过漱了漱口，转头示意林焰到他回答了。

林焰摸着下巴，故意拖了点时间：“嗯……初吻的话，应该是……一个音乐节上，具体是哪儿的音乐节我就不记得了。”

“哇……”刘连岳眼中满是羡慕，“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浪漫？”

“那你也说说你的呗，”Luna撺掇他，“有对比才能有结论嘛。”

“哇哇哇，你别想诓我，我提的问题我干嘛回答？”

“哎说说嘛~不丢人。”舒梦雅也来起哄。

“屁！说了我只会更丢人！”

“哈哈……”

简蓄也跟着笑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意外——林焰居然撒谎了。

不过这无关紧要，现在最要紧的是他根本想不出林焰让自己找他到底要干什么。他的脑袋被各种猜测塞满，甚至都不知道游戏已经开始了。

导演让大家自行决定游戏方式，所有人都懒得动脑，便选了最普通的酒桌游戏。什么“逢7过”、“逛三园”，简蓄输得彻底，被问了不少恋爱方面的问题。他诚实地回答，但也难免灌了几杯柠檬汁。

林焰更夸张，连陈好好都觉得他今晚兴奋得有点神经，输得次数与简蓄不相上下。回答问题时简短认真，喝柠檬汁时却喝出了拼酒的气势。

两个人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形的比赛，交替着将那段恋爱时光翻来覆去好几遍，看谁记得最清楚，看谁付出的最多，看谁最不在乎。

“谁先表的白？”——简蓄：“对方。”

“谈过几次恋爱？”——林焰：“一次。”

“最喜欢在哪儿约会？”——简蓄：“家里。”

“长发还是短发？”——林焰：“短发。”

“对方做过最让你感动的事是什么？”——简蓄：“因为我一句话把头发染成了自己不喜欢的颜色。”

“对方做过最让你生气的事是什么？”——林焰：“……分手。”

……

林焰仿佛喝醉了般撑着脑袋去听刘连岳讲他的高中暗恋故事，借着余光看向有些颓丧的简蓄。

看来这场比赛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他想，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分手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相互折磨呢？

林焰忽然有些委屈，连忙按着额头装头疼——虽然他确实有些头疼。然后直起身靠着椅背，安静地等待录制结束。

众人回到酒店后陆续做了个简单的后采，然后换衣服回房。

林焰靠在更衣室外的墙上，屏蔽到李存的催促声，等到简蓄换好衣服出来，他才直起身，在对方经过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3712。”

简蓄住了脚，咬咬嘴唇小声道：“知道了。”

林焰满意一笑，拍拍傻眼的李存扬长而去。李存低低骂了句“有病”，快步跟了上去。

“简哥，他什么意思？”一旁的张晨愤愤地问。

“没事，”简蓄从他手里拿过外套，“我晚上没怎么吃饭，你帮我叫个外卖，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张晨看了眼林焰即将消失的背影，摸了把自己的寸头：“行，我不掺和你们的事儿，但要是他敢动手你马上给我打电话，看我不弄……”

“张晨，”简蓄有些严肃地制止住他，“你现在是我助理，别跟个小混混一样。再说他要想打我早就动手了，今天只是单纯想跟我谈谈而已。毕竟要一起录节目，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躲不过去的。”

张晨不服气地抿着嘴，却也只能答应：“那我送你去。”

简蓄点点头，沉默地穿上衣服，朝林焰离开的方向走去。

“你指定有点大病，”李存关上门，“你叫他过来干嘛，打他一顿还是跪下求复合？”

林焰把桌子上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别说屁话，那么闲就帮我收拾收拾。”

“呦呦呦，来的不是你前男友么，那么殷勤干嘛？”李存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对人家余情未了就承认嘛，刚刚你俩那架势知道的是在玩游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拼记忆力呢。哎，柠檬汁喝得脸都黄了吧？——诶！”

林焰指着李存手上他刚丢过去的纸团：“帮我丢了，以及，闭嘴。”

李存乖乖给嘴缝上拉链，起身准备走人：“哎对了，你不管要干嘛都给我快点啊，我有一堆事要跟你说呢。”

“刚在路上不是说过了么，”林焰从床上拿起自己换下的脏衣服，“赞助商的代言帮我拒了；杂志拍摄把日期错开，让我有时间休息就行；至于助理……选那个女生吧，比你心细。”

李存震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你这效率比以前快了十倍不止啊！”

林焰转身朝他扬起手里的衣服，李存赶紧抬手退下，转身一开门就看到简蓄和他助理站在门口准备敲门。

“你们来啦，”李存回头喊，“林焰你前男友……”

“闭嘴！”林焰冲过来按着他的嘴把他推开，看到简蓄身边有个面露凶相的男人，忍不住讥讽道，“怎么，真怕我会动手？”

“你……”

简蓄按住张晨，朝林焰解释道：“他是我助理，只是送我过来而已。”

张晨默默退后了一步，李存赶紧趁机从门缝钻了出去。

“进来吧。”林焰让开路，等简蓄一进门就一脸得瑟地当着张晨的面把门关上。回头见简蓄站着不动，便自顾自地走到床前坐下，顺手把自己没来得及藏好的脏衣服塞到被子下面。

简蓄环视四周，走到沙发前坐下，等对方先开口，可等了半晌也没等来一个字。他悄悄抬头，见林焰双手往后按在床上，一脸悠闲地盯着自己。

他连忙避开视线，深呼一口气，决定先开口：“你如果是想知道分手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

简蓄抬起头，看着林焰露出一丝不屑：“你只要告诉我，问题在你还是在我，还是，在第三个人。”

“在我。”简蓄不假思索。

林焰收回手坐好：“所以，你承认你对我有亏欠对吧？”

简蓄依旧回避着他的眼神：“对。”

“那好。”林焰站了起来，走到简蓄面前，隔了张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要你永远欠着我。”

林焰刻意表现得有些凶狠，可简蓄怎么会看不出他的逞强。他仰头与他对视，一句“对不起”梗在喉咙怎么都无法说出。

林焰望着他的眼睛，发现它终于有了不同的东西，是怨恨还是愧疚，是委屈还是难过，抑或是都有。

太好了，他想，原来这双眼睛还会为自己泛起波澜。

简蓄低下头：“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做什么就说吧。”

“我想的多了……”林焰不小心将心声说出了口，赶紧轻咳一声掩饰，“我的意思是暂时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幼稚到在节目里为难你的，一切等录完节目再说。”

简蓄：“……”

真的吗？他不信。

“我懂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林焰摸摸鼻子，“我有个小问题想问。那个……你和那个陈好好很熟吗？我看你们老呆在一起。”

简蓄想了下讲实话的代价，果断说谎：“还好吧，我们几个确定得早，好好又比较开朗，所以关系可能会更近一点。”

“哦……”林焰看了眼坐立不安的简蓄，退了几步，“我没问题了。”

所以你可以问了，问我到底想干嘛，或者坚持说出分手的原因，再流滴泪，说不定我就真的像李存说得那样……

“那我走了。”简蓄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后又突然转身，“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能！”林焰嘴比脑子快，“咳……你问。”

简蓄朝他走了几步，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后面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晚上坐车回酒店的路上，他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林焰的微信消息：「我没有说谎」。

“字面意思。”林焰答，见对方还是疑惑，便挠了挠头解释道，“玩游戏的时候……关于初吻的问题，我没有说谎。”

简蓄转了转眼珠，突然懂了：“不是我。”

“不……”林焰停下解释，玩味地笑了下，往前跨了一步，“你在吃醋？”

“没有。”简蓄后退两步，“我要走了。”

“是你。”林焰叫住他，认真解释，“你大一刚开学不久我不是带你去了一个音乐节么，你不喜欢那种吵闹的氛围，想问我什么时候结束。我因为听不清突然转头，因为离得太近，你的嘴唇……”他用右手点了点自己下巴靠近嘴角的位置，“碰到了我这里。”

简蓄别开眼：“那不是吻。”

林焰笑了：“可我觉得它是。”

“……”简蓄眨眨眼，“随便你。”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出去。

“呼……”林焰重重地摔到床上，感觉头更疼了。

“比我想象的快嘛。”李存用房卡开门进来。

林焰从床上坐起来：“我给你房卡可不是让你不敲门就进的，——你怎么知道他已经走了？”

“我看到了呀，”李存躺到沙发上，“我一直在外面守着，想着要是你俩一不小心滚到了床上我好赶紧把那哥们拉走。”

“少发病，”林焰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的，“你又回来干什么，刚刚的问题我不都已经回复你了么？”

李存从沙发上坐起来，掏出手机翻找：“那只是一半，问题还多着呢。——首先，下周五节目要开宣发会，你得去。”

“这么早？”林焰走过来坐到他边上，“一般不都是节目播出前才开么？”

“对啊，下周日就开播了，我没跟你说过么？”李存抬眼瞅他。

林焰想不起来，但没敢摇头：“……怎么这么赶？”

“还好吧，毕竟你们一次性拍两期，就第一期赶点儿。况且你们今天下午在外面跑了一圈，网上的路透满天飞，也没必要捂了。哦对了，”李存坐起身，“今儿节目正式官宣了六个常驻嘉宾，你记得转发一下节目官博，营下业。”

林焰点点头，略带疑惑地问：“营业是什么意思？”

“……”李存无语至极，“你又失忆了？脑子是被僵尸吃了还是被你前男友吃了？——啊！”

林焰重重锤了一下他的背，咬牙切齿道：“谢谢提醒，我想起来了。”

李存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抽着气说：“还有最后一件事，那个舒舒……舒梦雅是拉二胡的，节目组想让你明天拉个小提琴跟她中西合璧一下，你拉吗？”

“啧。”

“行行行，我知道了，这‘综艺首秀’都给他们了，‘提琴首秀’可不能再便宜他们了。”李存站了起来，“我等下帮你拒绝，走了啊。”

“谁说我要拒绝了？”林焰大爷似的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

李存绷着青筋回头：“那你刚刚‘啧’我干嘛？！”

“那是因为你的表达方式，你最后一句话问的什么？”

李存想了想：“你拉吗？”

“我拉——呸！”林焰瞪了李存一眼，“我的意思是，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