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教廷，把伤员安顿好，伤口也都处理好，神无月星佑依旧没有醒，沈龙杳就守在他身边，一刻都没有离开，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慢慢醒过来。
“zero……”一觉醒来，神无月星佑只觉得头疼欲裂：“我……我怎么在这里？”
沈龙杳关切：“你感觉怎么样？”
“恶心，想吐。”家主趴在床边吐了一会儿：“难受……”
沈龙杳本来是憋着一肚子火的，可是看到家主这么难受，也没有办法发火了：“吐完了吗？先躺下，你受的大部分都是内伤，不要有巨幅度动作”
“碎片……碎片拿回来了吗？”
沈龙杳替家主盖好被子：“还顾得上它吗？你都这样了。”
“zero……”
沈龙杳板着脸，不理也不看他。
“你都知道了。”神无月星佑挠挠头
“你根本就没有瞒我。”沈龙杳说：“就是知道得晚了点。”
“对不起……好zero，是我的错。”家主轻轻地拉沈龙杳的衣角，声音非常细非常小，配合着少有的可怜巴巴的表情。
沈龙杳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算了，你好好休息，等恢复好了，再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家主马上点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就告诉你。”
“你刚才才吐过。”沈龙杳叹气：“我不生气，我只是心疼你，你要好好休息。”
“真的好了。”
沈龙杳坐在床边，无奈地点了点头，等着解释。
神无月星佑却突然把被子一翻，拉着沈龙杳躺下：“我好想亲你。”
沈龙杳没有拒绝：“嗯。”
“刚吐过。”神无月星佑笑：“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沈专员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沈龙杳狐疑，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家主已经做错了事，等着他发一块“免死金牌”，说了也每次都拗不过：“你先说。”
“沈专员先答应嘛。”
沈龙杳揉揉家主的头发：“好。快说吧。”
“那沈专员就答应我，不能生气了。”神无月星佑说：“在我们分开的时候，我遇见了弗拉德和莉莉斯，在遇见他们之前，我还遇见一个男人，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他说自己叫景殊，是被来自中国的炼金术士养大的龙族，长大后一直待在国外。”
根据神无月星佑的交代，他是在被拉进镜子的另一面的时候，遇见那个叫做景殊的龙族，就像当初把龙血印纹给路斯凡一样，景殊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接不接受所谓的龙族考验，对神无月星佑来说并不重要，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变强，只要能变强，那就要接受。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够强，即使是赢了别西卜，也还是不够强。
如果够强，沈龙杳就不应该受伤。他一直执拗地这样认为。
景殊离开以后，他才遇见弗拉德和莉莉斯，如果不是弗拉德说有其他办法出去，他那个时候就要试试龙血印纹的力量。
沈龙杳听完前因后果，还是生气：“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怎么不见你这么信我？”
神无月星佑唯唯诺诺：“当然不是！沈专员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是沈专员忠诚的骑士，沈专员是我唯一的国王。”
“你！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沈龙杳想生气，都不好意思了。
“这些可都是从我的内心深处，流淌出来的真实感受。”神无月星佑的眼睛几乎闪动着光，无比真诚。
“……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怕你担心，想等事情结束了，再慢慢和你说，没想一直瞒的。”神无月星佑凑近沈龙杳的脸，想要亲上去，都没有看见路西法是什么时候站在窗框上的：“下一个是玛门。”
冷不丁地这句正儿八经的话响起，准备缠绵的两个人都是一惊，一齐看向打扰好事的路西法，这家伙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无论看见多么香艳的场面，都跟出殡没有区别。
啊，又被破坏好事，没有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某些动作戏了，可惜啊。神无月星佑无语：“下次来，敲个窗户也行。”
沈龙杳满脸通红：“咳咳咳咳咳！那个，别西卜手里的碎片，你拿回来了？”
路西法伸出手，晶莹剔透的碎片闪动光芒。
“拿回来就好。路西法，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看看可不可以根据龙血印纹，找到它的主人？”
路西法摇头。
神无月星佑满不在乎：“这件事以后再说也不迟，既然碎片都拿到两片了，那就继续吧。”
事到如今，如果想半途而废，前面岂不是白白受罪，更何况能帮帮路西法也好，于是沈龙杳默认了。
神无月星佑问：“玛门有什么弱点？”
记忆里玛门倒是挺和善的。沈龙杳想了想：“大概是害怕没钱？”
“听上去像是个人类。”
“撒旦和他的同族比较疏远，都不太了解。”
神无月星佑在床上躺了几天，基本缓过劲来，就马不停蹄地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寻找下一片碎片。
沈龙杳想临行前给霖说一声，双方联系上以后才知道，霖一行四个人等不及，已经从结界的入口进来了。
“爷爷他太担心你，一定要过来。”霖很无奈，听沈龙杳问他“那为什么苏生也来了？”更头疼。
他要是能管得住这对活宝爷孙，不早就管好了？一个比一个的会撒娇卖萌，一个比一个的死皮赖脸。
沈龙杳揉着眉心也直叹气，既然来都来了，只好拜托路西法照看，路西法把两个人送到阿克隆岸边，就去找霖他们了。
沈龙杳看着他拖着疲惫的身躯飞走，心说大天使长真不好当，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碎片集齐的时候。
依旧是从阿克隆上跳下去，神无月星佑捂着眼睛：“怎么地下城也来人鱼那一套？”
这次，他们来到的地方和前两次完全不同，仿佛站在一座繁华的城市前。
沈龙杳也被眼前的金碧辉煌，晃得差点没有站稳，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座高楼宫殿，最高的一座细数下来，足足有二十多层，壮观至极，最重要的还不是层数，而是整座宫殿都散发着金色耀眼的光芒。
这座最高最大的宫殿，占地面积极广，呈现长方体，前后左右都立着许多根梁柱回廊，即使是在曾经的记忆里见过，也还是不如亲身站在面前来得震撼。
沈龙杳最熟悉，这里就是潘地曼尼南，是撒旦曾经住过的地方。
“玛门在这里？”
沈龙杳点头：“这座城市是由玛门亲自督建的，也叫无回城，这里的任意一座宫殿，都比得上当时人界的一整座城池。”
两个人由宫殿前的路走进去，看到每一根梁柱上都雕刻着精美生动的浮雕，足以被搬进大英博物馆的那种鬼斧神工，根根梁柱都有三个人的环抱那么粗，每两根梁柱的中间距离也都不远，从同一个角度看过去，简直是抱柱成群。
更恐怖的是，这些梁柱整体都是由黄金做成的。
家主摸着柱子：“够奢侈。”
“不止这些，连地面和悬梁都是用黄金造的。”沈龙杳说：“这些浮雕，雕刻的是七十二柱恶魔领主，但是有些领主并不住在无回城里。”
这个他曾经解释过，因为撒旦的魔力过于霸道，有的恶魔不喜欢，所以会住在外面。
又往里面走了一段，入目所及，这座城市的所有都是由黄金打造的，就连小花园里的水池都不能幸免，只是里面没有水，这座城市仿佛是死城，已经空寂了无数个世纪。
家主对浮雕很感兴趣，和沈龙杳边走边讨论。
浮雕精致华丽，神态栩栩如生，拿去做展品，肯定是万中无一的无价之宝，见过它们的人绝对不会怀疑，它们一定是出自世界上最顶尖的雕刻家之手，甚至出自神之手，就连细节都精细到了根根的毛发。
四周的墙壁上，画着各种各样的神秘学魔力阵、六芒星和倒十字架，进入主堡万魔殿前的空地上，还有一座用黄金打造的正十字架柱子，就伫立在正门前方，仿佛宣告着此地的肃穆。
而上面雕刻着一位老者被钉死后的模样。
两个人走到雕像前，都沉默了。
是沈继饶，也是耶和华。
十字架的背面还雕刻着一个男人，和耶和华背靠着背，男人的眼角处有一道丑陋的疤痕，和正面的雕像一模一样，也是想表现出是被活活钉死的神态。
如果不是黄金都颜色太瞩目，这简直就不是雕塑，而是真实的刑具。
神无月星佑若有所思：“我来过万魔殿，记得以前没有这个。”
沈龙杳记得，撒旦的记忆里也没有，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个雕塑是在圣战以后，魔王命令玛门雕刻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雕刻耶和华，还能理解为宿敌之间的仇恨，可是雕刻自己……
“还挺文艺，怎么不把自己雕成裸体？”
沈龙杳没有说话，看着爷爷被雕刻成痛苦的神态，心里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