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拿着手术后医生开具的单子，一边看，一边沿着墙往病房走，偶然抬头看到孤零零地坐在走廊椅子上、正在看手机的苏生。
“你来啦！”苏生放下手机：“手里拿着什么？”
“龙杳的病历单。”霖看附近的房门号：“神无月在里面？是这一间吧。”
“哎哎哎！”
霖看着苏生拦自己的手：“嗯？”
“你刚刚回来，应该饿了吧？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吧？”苏生不会说谎，转移话题的本领也是烂到了家，神情非常不自然，导致霖秒懂，点头。
两个人正要往外走，苏生一拍脑门：“不行！我得在这里看着，要是有人进去了可怎么办？”
霖有一瞬间的无言：“……”
苏生睁着大眼睛很无辜。
“进去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
“差不多了。总部独立病房，没有人会不打招呼就推门进去。”霖说：“你为什么不制止神无月？里面那是个病人。”
“我？我怎么制止？”苏生是有苦说不出，小声嘟囔：“说不准还是龙杳主动的呢……”
“什么？”
“没、没什么……哎呀，他们两个的事，你就别操心啦，家主怎么可能伤着龙杳。”苏生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医生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不说了，我们去吃饭吧。”
“嗯。”霖摸了摸苏生的头发，一起并肩往外面走。
“霖，你觉不觉得自己换回身体以后，话好像变少了。”
“有吗？”
苏生一个劲儿地点头：“是和换身体前不一样了。”
霖停下脚步，拉住苏生的手。
“哎？”苏生下意识看四周，走廊静悄悄的，单间病房外空无一人。
“你喜欢哪个？”
“不、不都是你吗？”
“你不是说不一样？”
苏生撇开视线：“我的意思……是、是性格！对，是性格！”
“嗯，性格，你喜欢哪个？”
“……”
霖说话的时候凑得很近，因为比苏生高一个头，所以苏生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都喜欢。”
“是吗。”霖轻声说。
“我更想知道，哪个才是你的真实性格？”
霖顿了顿：“以前不是自己的脸，举止可以随便点，而且我每次使用别人身体，都会受到本人性格的影响。现在，不行。”
苏生伸手戳戳霖的脸：“也是，现在这张脸太好看了，高冷一点就更好看了。”
“对你不会，是以前话就少。”霖说：“那个时候你问过我，一天里能不能说话比你多。”
“啊啊！我记得！！那时候我还记录过我们说的话，你从来都没有超过我的！哈哈哈哈。”
霖看苏生笑得这么开心，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
苏生顿时害羞：“哎呀……”
“吃了饭，带你去打游戏。”
“真的？”网瘾少年欣喜若狂：“你都不知道，这些天好忙，我都好久没打游戏了。”
“走吧。”
“嗯嗯！”
抱着放弃路思川这个想法的霖，在监狱里待（自闭）了一段时间，后来用了别人的身体生存，或许那个才是最真实的。
不需要考虑什么异族什么人类，只是两个最平凡的普通人，因为游戏而结识，就像遇见了少年时期的霖。
只不过……苏生暗想，他可算不上少年时期的路思川，也比不上青年时期的路思川，他和霖都或多或少地改变了，一切都在重新开始。
只要彼此在身边，就很好了，他想要的本来也不多。
两个人路过主治医生办公室的时候，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敲门，请医生去看看沈龙杳。
苏生拉了拉他的袖口。
“……记得敲门。”霖补充。
医生按照霖的要求，敲了门才进病房，看到沈龙杳腰侧包扎的纱布渗血，忙着第一时间处理。
等重新上药裹好纱布，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就很生气，回头质问家主：“受伤还让病人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神无月面无表情地说：“做*。”
医生点点头：“哦哦……什么？！”
沈龙杳默默地抓住被子盖过头顶，偷笑。
“剧烈运动，做*。”神无月皱着眉，明显不耐烦：“他有没有事？”
医生看神无月一脸的淡定，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就好像被问“中午您吃了什么？”他回答“大米饭。”一样，只好尴尬地说：“啊这……家主大人……病人现在需要休息，如果您有需要，可以自己解决……”
“我问你他有没有事。”
“没事……”
沈龙杳差点笑出声。明明不是家主有需要，反而一反常态地克制，但是家主认了：“麻烦你了。”
“家主大人，您太客气了。”医生的脸色不对劲，仿佛受了刺激，沈龙杳甚至觉得他想说的是，我太无语了：“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去查房了，有事您叫。”
过了一会，被子被掀开，沈龙杳猝不及防地被亲吻了额头：“疼么？”
刚才医生换药的时候，沈龙杳疼得冷汗直冒，却还是嘴硬说不疼。
“现在有一点，不过就一点。”
神无月叹气：“zero，我不是介意撒旦和路西法的事，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你只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你，就都足够了。”
沈龙杳吸吸鼻子：“那你……”
“我只是怪自己，什么时候都无法保护好你。”神无月深深地皱眉：“如果我能早点解决那些异族，就能早点赶到你身边，你也就不会受这种伤。我……我恨我自己。”
沈龙杳说：“你在说什么？那不是你的错，做这行，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受过数不清的伤，要怪谁呢？再说了，和你在一起的这五年里，你也算是把我保护得太好了，实战经验少了很多。”
“和我在一起还会受伤，就是我的错。”神无月亲吻沈龙杳的额头。
沈龙杳说：“那你以后保护好我，以前的事就不要内疚了，好吗？”
“好。”沈龙杳很擅长和家主谈判，这样轻柔的语气，每次都会让家主败下阵来：“困不困？”
“嗯。”
“睡吧，我陪着你。”
沈龙杳笑：“你不累吗？”
神无月的语气还带着揶揄，明显是心情很好：“不累。如果你没有受伤，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沈龙杳拉起被子：“那……先欠着吧。”
神无月的笑声从被子外面传来，躺在沈龙杳旁边：“沈专员欠我的次数可太多了，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沈龙杳在被子里偷笑：“苏生说你一直守着我，那是霖去审问的路斯凡吗？”
“嗯，中间我去见了一次。”神无月眼神不善：“你不要想这些，先把身体养好。”
“你都多久没有看过公司的文件了，我不想这些可不行。”
“以后我看。”
“说好的，要么是你出任务，我来处理文件，要么就反过来，怎么，家主是想退居二线了吗？”
神无月说：“不行。”危险的事情，还是由他一个人揽下来为妙，省得他天天担心沈龙杳。
“我不累。”沈龙杳心里明白，他这次受伤，让家主担心过度了：“有一个地方我想不明白，路斯凡拿到了权杖圣物和血族王戒，又骗苏生帮忙引开真正的德古拉的部下，说明德古拉已经找到他的踪迹了。
“在和他撕破脸之前，有一个吸血鬼曾经来找过他，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让那只蝙蝠传话，说想要王戒，就自己来拿。”
神无月问：“你是说，还有更纯血的血族？”
“不止，很有可能就是弗拉德·特佩斯本人。”沈龙杳指了指床头柜，让家主帮忙把上面的平板递过来，打开屏幕点了几下：“你看这个，这是最近几个月来，盛宴在外派遣的商贸记录，前面是明面上能查到的东西，不过大部分都是作假的，只有最后一页是真的，弄到它，花了我不少功夫。”
神无月仔细翻阅了一会儿：“不对。”
“看出来了？”
“一大半都在中国。”
沈龙杳说：“嗯，假账上是三七分，这点和盛宴以往的作风一样，没有奇怪的地方，真实的调查结果，和最后一页上的数据才是一致的。
“本来这算不上大事，组织临时修改了贸易方向，也不是说不通的事，然而和路斯凡的事对上，就显得巧合了。”
“你是觉得，他们通过贸易运输，运了别的东西过来？”
沈龙杳笑了：“就知道你会明白。虽然听上去没有道理，可万一他们真的运送了人力和武器过来，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就凭路斯凡？”神无月嗤笑。
“不止。”沈龙杳说：“路斯凡和盛宴只有利益合作的关系，和魔王的关系也是面和心不和，那魔王……有没有可能参与其中？”
“这段时间我会派人盯紧哥哥。”
沈龙杳点头：“是个保险，不过我倒不觉得这次的事有你哥哥的份，派人看着点就行了。”
“你打算怎么办？”
“五子东军是刚有一点起步的新组织，我们要提醒路景泉，大家相互利好，当然还有提醒你家。”
神无月轻声说：“我们家。”一边认真看着平板上的资料，一边还不忘提醒是“我们家”。
沈龙杳失笑：“总之，我们不能大意，所谓的权杖圣物已经出现了，魔王一众和血族，应该也会在不久后出现。”
“害怕吗？”
“不。”沈龙杳说：“有小佑在，我就从来没有怕过。”
神无月抱着他的胳膊收紧了一点。
“路斯凡还吐别的事情了吗？”
“没了，嘴硬得很。”提起这个，神无月就有一肚子的邪火：“你不让我杀了他。”
“苏生把他当朋友，而且这些年来我们太忙了，都是他陪在爷爷身边，虽然是利用居多，可总要顾及爷爷的感受，反正也没有真的一剑杀了我。”
神无月皱眉：“要是真的就晚了。”
“留着他有用。”沈龙杳抚着神无月的心口：“家主大人，消消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