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帛曳继任女皇的那一天，苏生盯着镜子里自己的一头红毛，几次想要吐槽，欲言又止。
看霖拥有红色的头发，就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怎么到自己的头上，就这么杀马特啊？！
沈龙杳在外面敲了好几次门，他才出去，头上戴着一顶帽子，看得沈龙杳直皱眉，立刻就给他摘了：“异火族生性张扬不羁，戴这种东西反而会引人注意。”
苏生捂着头，小声说：“可是我看上去就像一个杀马特，村口集合，水泥自带的那种。”
神无月在旁边安慰：“zero当年去克莱尔找霖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嗯，但是他好看。”
最后那句是在看到老婆充满威胁的眼神以后，临时加的。
苏生微笑：谢谢你哦，并没有被安慰到。
“参加继任仪式的基本都是异族，你会见到更多颜色的头发，也许红色是最好看的了。”沈龙杳说。
家主在旁边赶紧附和地点头。
苏生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霖不是吸血鬼，或者为什么不给他暂时变成吸血鬼的药物？吸血鬼大多数都是黑发白发，至少比红发好不挑长相。
见到霖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了，他恨不得找块地皮赶紧把自己给埋了。
霖摸了摸他因为基因药物而变色的头发，看着他红色的眼瞳，夸奖：“很好看。”
看来有美貌的人的审美，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这是真的。
飞机上，苏生小声对霖说了自己的疑惑，霖对他解释：“伪装异火族的药物，可以直接用我的血制作；伪装吸血鬼就要找吸血鬼的毛发和唾液，调制药物，你不会喜欢的，而且人鱼和血族是天敌。”
“哦。”苏生沮丧地点头，认命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像杀马特，你看，我连眉毛都红了！”
霖沉默了。为了效果能够持久，科研部依照路思川以前的配方，明显加大了剂量：“说明……你血统纯正。”
苏生的心情更复杂了。
一个多小时后，专机抵达美兰国际机场，下了飞机几个人直奔海船，沈继饶已经在岸上等着了，看到苏生直接一顿彩虹屁，夸得苏生都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审美了。
路斯凡是全场唯一一个被邀请的血族，也做了一些改变，把外表伪装成正常人，也是沈继饶和人鱼皇共同商议的结果。
本来，人鱼皇并不愿意邀请一个血族，如果不是帛曳主动请求，就算是救了女儿的血族，人鱼一族也不愿意和天敌接触。
苏生悄悄对路斯凡挥了挥手，霖也当做没看到，并没有阻止。
海船航行到某处距离暗礁不远的地方停下，几个人各自换上便携式潜水设备，坐着人鱼国派来接他们的「水底礁」直接下潜。
五年前，人鱼姬由军团应人鱼皇的要求救回，不久后送回了位于南海的新址王宫，神无月就再也没有尝试过拉拢人鱼族了，整个王宫都从公共水域搬到了军团的地盘，再加上他那个时候和沈龙杳关系渐好，就作罢。
此次人鱼国的庆典，邀请了各种异族，还破例邀请了军团方人类，由于沈龙杳当年特意告知过人鱼皇，神无月家主有伸出援手，虽然当时只是碰巧遇见，但是人鱼皇一直记得。
神无月早就忘记这回事了，沈龙杳对他说起人鱼皇邀请他的时候，他想起来的是当年臭鱼烂虾味道的不太美好的回忆。
况且，他很不喜欢深海，如果不是沈龙杳要去，他是绝对不会再踏足的。
一路上，沈龙杳都看他都不说话，以为他觉得不舒服，就主动问要不要停一停再下潜。
神无月只是主观上不喜欢深海的幽闭，却也没有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只是灵光一闪，看了眼几乎和他们并肩的另外两只水底礁上的几个人，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就凑在沈龙杳耳边小声说：“我突然觉得心脏不舒服。”
沈龙杳赶紧说：“还是停下休息一下吧？”
“不用。”家主把头靠在沈龙杳的肩上：“这样就舒服了。”
沈龙杳反应了一下：“……”整挺好。
“唉，沈专员要是能抱着我，就更好了。”
沈龙杳不知道家主只是逗他玩的，还是真的不舒服，但是知道家主确实有些轻微的深海幽闭症状，于是伸出胳膊抱住家主的肩膀，下巴蹭蹭家主的头顶，低着头轻声哄：“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
神无月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来自爱人的关爱。
在沈龙杳的眼里，不论过去了多久，家主都是初见的时候，那个头上戴着南瓜帽子的少年。
很快，深海里逐渐有了点点光亮，穿越一道海下裂缝的屏障后，一座金碧辉煌巨大无比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神无月觉得刺眼，搂着沈龙杳的腰把脸埋在颈窝里：“几年了，还是这副闪瞎人眼的审美。”
宫殿外停着无数的水底礁，大门前人头攒动，苏生看得眼花缭乱，那些“人”，果真像沈龙杳说的那样，什么样子都有，什么颜色的头发都有。
在外面，异族不得不伪装成人类，长相接近人类的异族会通过染头发、戴美瞳，来改变外观。
灵魂体如果想要真正地融入人类社会，就要寻找适合的躯体，合法的方式是通过组织方正规的申请渠道去申请，经过严格的检查审核过后，就可以领取无人认领的新鲜尸|体一份。
比较麻烦的是，每隔一年必须回到原单位做一次检查，碰上克莱尔那种没有理由抓异族的，就只能自认倒霉。
这些异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穿着中世纪风格的贵族衣服，有的没有双脚飘忽行走，有的身材巨大，有的额头上长了第三只眼睛。
千奇百怪，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
“麻烦可以让一让吗？尊贵的先生。”
苏生回头，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在身后冲他礼貌地弯腰：“我很久都没有见过异火族了，请问您是否缺少接下来宴会的舞伴？”
还没等苏生想好怎么委婉地回绝，他就被人从身后牵起了手，是霖：“他有舞伴，多谢你的邀请。”
“哦！”女孩上下打量了霖一番：“听说人鱼国邀请了圣主大人，想不到竟然真的能在这里见到您，我很荣幸。”
这句话声音并不大，可是“圣主大人”四个字仿佛拥有魔力，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都消失了，所有还没有进入宫殿的异族都看了过来，然后纷纷窃窃私语。
“是……那个圣主吗？”
“你看周围这水温，没错的。”
“真的是那位大人？我听说他前段时间被抓进克莱尔了，现在居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真是了不起！”
“是不是抓到了圣主，又有谁亲眼看到了？还不是克莱尔自己放出的消息，捕风捉影。我看纳尔西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抓得到圣主大人……”
“你说的对啊……”
沈继饶低声说：“快进去吧，等下围观的人会更多。”
一行人跟着沈继饶朝宫殿里走，苏生小声说：“原来你这么有名？”
霖说：“因为我的血液燃烧度很高，你没有觉得很热吗？”
“自从你换回身体以后，是有点，不过可以忍受。”苏生生性就畏寒。
霖点头：“在你身旁，我会克制。”
沈继饶拎着几个精致的盒子，上前和守卫客套，苏生看到老爷子塞了一封信给守卫，守卫看了信就放行了。
“那是什么？”
“国主通行证。”霖说：“知道你是人类伪装成的异火族。”还知道路斯凡的身份。
宫殿里面和家主五年去的伦敦深海下的那一座，几乎一模一样，家主指着走廊前的空地：“为什么……一点都没变。”
“他们是把宫殿微缩，然后一比一搬过来还原的。”
“靠。”神无月下意识屏气，即使过去五年多了，那股死鱼味仿佛还萦绕在他身边。
“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沈龙杳笑：“你都因为这个，五年多没有吃鱼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吃了。”
沈龙杳却在想，时过境迁，人鱼国址从英国搬到南海都有五年了，神无月也逐渐褪去青涩，越来越成熟强大，可他还是没能找到改变身体生长缓慢的方法，再这样下去，真是不妙。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在被带到正厅里的时候，家主注意到了。
沈龙杳刚要说话，突然看到人鱼皇乘着水底礁急匆匆地迎上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不见人鱼姬。
以人鱼一族的寿命来说，人鱼皇算是人类的中年年纪，现在传位并不算早，不过人鱼的长相显得年轻，看不出来。
“沈部长。沈专员。”人鱼皇朝一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沈继饶回：“国主客气，能邀请我们来参加皇女的继任仪式，我们感到十分荣幸。”
人鱼皇看向家主：“这位想必就是神无月家主吧？”
神无月略略点头。
“失敬。希望今天的招待，能让家主大人满意。”
神无月说：“客气，人鱼的主场，你们随意点。”
再旁边是两个红头发，人鱼皇迟疑了。
异族之间的感应要比人类深刻，人鱼皇是人鱼国的国主，圣主是异火族的首领，双方之间本来是没有高低之分的，只不过在以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人鱼族是一个相对来说弱小的族群，不然也不会长期依附着军团。
人鱼皇摸不准这位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新任圣主的脾气，只知道异火族都是不好惹的，不敢直接打招呼，于是对沈继饶说：“沈部长，当这样的温度出现在海面上，我就知道贵方请来了那位客人。”
“是啊。这是霖，异火族的圣主。”沈继饶笑呵呵地介绍。
“我听说前段时间……”人鱼皇没敢说出“被抓”这样的字眼。
沈继饶秒懂：“霖在克莱尔坐客了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人鱼皇和霖对视一眼，双方点头致意。
“这位是圣主的助理。”
苏生尽量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轮到介绍路斯凡的时候，人鱼皇直接略过了打招呼，邀请大家进入正厅，稍作休息，距离继任仪式的开幕，还有一段时间。
路斯凡的性格是从来不在意这些的，至少表面上并不在意，但是在所有人都转身的时候，只有沈龙杳注意到，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只有一瞬间，就又恢复到了平时的表情。
沈龙杳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哪里不太对劲。
沈继饶未及入座，就忙着问帛曳，说是好几年没有见了，不知道人鱼姬怎么样了。
人鱼皇有一瞬间的愣神，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应该怎么回答似的：“帛曳一切都好，多谢沈部长的关心。”
神无月凑在沈龙杳耳边：“我记得她的鳞片……？”
沈龙杳也尽量小声说：“异化了，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沈继饶知道路斯凡担心帛曳：“不知道帛曳现在在哪里？我们可以在继任仪式前见见她吗？毕竟也算是旧相识啦。”
人鱼皇显得有很为难：“这个……帛曳现在正跟着她的祖母，全力准备仪式，暂时不方便见面。”
“哦。”沈继饶颇为惋惜：“好吧，没关系，等下就能见到了嘛！”
他们又寒暄了几句，人鱼皇说要出去迎接其他客人，就让他们留在单独为他们准备的房间里，稍后前往仪式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