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生缓缓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灯光温暖而柔和。
“醒了？”霖的声音就在身旁：“怎么，傻了？”
“……”苏生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张开双臂把霖紧紧地抱住。
霖下意识想要挣脱，但是这次明显和平时不一样，他能感觉到苏生用足了吃奶的劲头，意志非常坚定，让他一时挣脱不开：“苏生，放开我。”
苏生直摇头：“不！我不要！我喜欢你！”
“唉。”霖并没有表现得多吃惊，反而拍拍他的脊背：“先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了。”
苏生这才放松了一点，可是双臂挂在霖的肩膀上仍旧不肯放开，很认真地盯着霖的双眼：“霖，你听到了吗？我说我喜欢你。”
“我知道。”霖无奈：“这种话要等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要你看着我的脸再说，知道吗？”
苏生有点懵：“啊？”
“上去吧，等着我回来。”霖摸了摸苏生的头发：“听话。”
苏生乖乖地点头，跟着霖下床，开门后看到沈龙杳和神无月双双站在门口，已经全副武装，一派整装待发的样子。
神无月的眼睛从墨镜上方透出来打量两个人：“哟，可以走了？”
“走。”霖回头看拉着自己衣角的苏生：“怎么了？”
“我、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
“我不想再躲起来，真的不想了，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真的！霖，龙杳，家主……”
霖再次重申：“不行。”
沈龙杳劝说：“苏生，我们只是去拿回他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危险。你好不容易才隐姓埋名，要是再和霖一起抛头露面，惹人注意到可就不好了。”
神无月也说：“别忘了，他可是活了几个世纪的大恶魔。”
“我很快就回来，相信我。”霖保证。
苏生这才蔫蔫地点头，心说以后呢，我总不能一直躲躲藏藏地，不和你在一起吧？
四个人一起回到地面上，苏生目送他们离开公司的大楼，上了车。
江城刚好从茶水间走出来，看到他站在走廊上的落地窗边发呆，叫了一声：“苏生啊，我正找你呢！那份提案书你看得怎么样了？哦，你喝不喝咖啡？”
苏生回过神：“哦，看过了，我去拿。我就不喝啦。”
克莱尔监狱典狱长的办公室里，纳尔西把两杯热茶放在桌子上，笑容满面：“两位请慢用。”
沈龙杳和神无月星佑都是一身西装，得体正式，作为神无月家的势力造访克莱尔。
这五年来，沈龙杳摒弃前嫌和魔王创建的盛宴没少进行合作，所以纳尔西也算得上是熟人了。
“不知道今天家主大人和夫人造访克莱尔，有何贵干？”
沈龙杳皱眉，眼睛向四处乱瞟，确定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不会有别人听到，才端端坐好了。
已经被这么叫很多次了，每次都让他如坐针毡。
虽然一开始这么叫，是纳尔西知道他们的关系以后，故意叫的讽刺揶揄，谁知道意外地得到了家主的赏识，纳尔西就认准了这个称呼，每次都这么叫。
这个称呼不管是否让沈龙杳觉得尴尬，至少取悦到了家主，神无月赏脸端起杯子喝茶，还微笑：“有段时间不见，典狱长长进了不少。”
“自然自然，能和家主大人您合作，我怎么能没有长进呢？”纳尔西赔笑。这几年有了沈龙杳在中间，这位家主连话都好说了不止一星半点，合作起来简直不要太爽：“两位的身体可还好？”
沈龙杳就是治得住纳尔西，知道这是又要开始客套了，咳嗽了一声：“都好。我们这次来是要接走异火族圣主，不想浪费时间。”
直奔主题，只是这主题……纳尔西知道早晚就有这么一天，他也不觉得继续留下一具躯壳有什么用。
自从五年前家主造访克莱尔，异火族圣主就仿佛失了魂一样，直接变成了成活死人，自家老板知道以后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大笑着说不愧是霖，又嘱咐他保存好圣主的身体，等着他们来取。
就是有点猝不及防：“圣主啊……”
“怎么，他说的话你听不懂？”神无月看过来。
“懂！”纳尔西赶紧说。怠慢谁都不能怠慢沈龙杳，有条件的情况下，就算是怠慢家主本人，也不能当着家主的面怠慢沈龙杳：“我这就带二位过去，老板在五年前就嘱咐过了，圣主大人想什么时候要回身体，都可以。”
对面两个人对视一眼，意义不明。
纳尔西继续美言：“我们老板一向愿意和贵方合作，当然也愿意配合——”
神无月突然站起来，纳尔西感觉出来这两个人对自家老板并不感兴趣，识趣地闭了嘴：“……两位请跟我来。”
他带着两个人踏上飞行器，来到了最后一区，穿衣服的时候，神无月生怕沈龙杳感冒，给多套了一件衣服。
身体门后面的冷气更甚，五年前他们曾经来过这个地方，至极并没有什么变化。
纳尔西打了个手势，因为太冷了，所以不愿意开口说话消耗热量，带着一行人走到深处的一扇门前。
录入密码、虹膜和指纹后，门缓缓打开，寒气扑面，等了一分钟后雾气才散去，纳尔西率先走进去，房间里已经不像五年前那样堆满了书籍，而是只剩下一个航空仓，伫立在房间中央。
仓里，凌昼的身体安安静静地躺着，全身裹着一套防寒服，脸上戴着面罩。
纳尔西走近准备开仓，突然纳闷：“奇怪！”
“怎么了？”
“这个数值……”纳尔西指着仓上的数值表：“是圣主大人的体表，已经五年没有动过了，怎么现在突然有数值了！”
沈龙杳松了口气：“打开。”
仓门打开，冷气里这具封存已久的身体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纳尔西连连后退，看着五年都没有生气的异族抬手掀开面罩，从仓里走出来，活动着四肢。
再看看另外两个人并不意外，沈龙杳甚至说：“欢迎回来。”
“好冷。”霖低声说。
“先出去吧，这里对你的身体不好。”沈龙杳说。
纳尔西愣愣地看着霖，对方正好也看了过来，还是那副让人无法忘记的惊艳容貌，耀眼出众，冷淡沉稳，五官精致，抬眼过来：“纳尔西。好久不见。”
纳尔西点头，不敢对视：“是、是啊，圣主大人。”
霖在更衣室里换了日常穿的衣服，又恢复了沈龙杳熟悉的样子，他本来的容貌就很出色，笑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漫不经心，就连魔王都说过，不管怎么样，霖至少长了一副好皮囊。
神无月是第一次见，沉思了一会儿。
霖和纳尔西在旁边交代一些事，沈龙杳就问家主：“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有没有对他动过心。”
“……？”沈龙杳忍不住伸手揪家主的耳朵：“我又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
神无月坏笑着凑在沈龙杳的耳边：“现在不是喜欢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
神无月笑了一下，然后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真的没有？”
“？！”沈龙杳语气急切：“你！我还说你对京野未希动过心呢！”
神无月挑挑眉：“啊？”
这个语气过于意味深长，沈龙杳真的有点生气了：“啊什么啊。等下你不要跟着我回去了，以后也别来找我！”
“吃醋啦？”家主眯起眼睛。
“没有！”
神无月知道，沈龙杳其实一直都很在意，在意他和京野未希小时候定过的娃娃亲，每次都会提起来翻旧账，他也偏偏就是想听沈龙杳提，想看沈龙杳因为这个和自己吵，然后再把吃醋的老婆给哄好，永远乐此不疲。
只要注意不要玩得太过火，过分了可就哄不好了，白惹心爱的人生一场气，得不偿失。
听了两句酸话，他心里已经美滋滋，伸手把沈龙杳搂在怀里：“zero……”
他叫自己的名字，一直都是初见时候说的名字，语气很软，沈龙杳登时就气不起来了。
娃娃亲的事，是神无月的妈妈做主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对过去的事一无所知，而且后来，神无月利江也专门和京野未希的父亲解释过，说是自己的老婆在闹着玩，两个孩子还太小，不能这么随便。
可沈龙杳就是不喜欢这件事，他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当初在那个结界里套神无月话的时候，他可不知道后来会对家主有这么重的占有欲。
“真生气了？”见沈龙杳不搭理自己，神无月还以为玩过了：“老婆，我知道错了，我就是逗你玩的，你别放在心上，你最好最可爱了，原谅我吧？”
然后俯身亲了沈龙杳一口。
沈龙杳正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被亲了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边愣住，一边脸色极速窜红。
“忙着呢？”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完事了没？”
神无月挥手：“没呢别碍事。”
霖在心里暗骂：****。
沈龙杳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无地自容。霖就算了，撞破过很多次家主的好事，可是这次不同，纳尔西也在。
他也算是丢脸丢尽了，家主可以不要脸，他是做不到的，脑子一热，下意识就口不择言：“没有。”
本意是你们都别看了，赶紧走开走开。
霖：“……”
纳尔西：“……”
神无月：“哈哈。”
“你们回家再继续。”霖转身离开，揉了揉太阳穴，感叹好白菜跟着猪都学坏了。
回去的路上，猪还在担心好白菜生气，一路上把好话变着花样地说，沈龙杳心里开心，但面上还是沉默不语，搞得同机舱无处可以回避的霖青筋一跳一跳的，几次想要动手灭了腻歪的两个家伙。
回到北京已经是傍晚了，在公司里谁都没有想到会见到沈继饶和路景泉，尤其是后者，那几乎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角色。
“哎哟，我的上帝，你终于肯把身体取回来啦！”沈继饶围着霖好好打量了几圈：“还是我们霖原本的样子好看嘛！精神小伙！看着就舒服！”
精神小伙……心情本来就很愉悦的沈龙杳没能忍住，笑出了声，被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路景泉曾经在沈龙杳要去救霖的时候，阻止过沈龙杳，沈龙杳后来知道，那是沈继饶和霖本人的意思，毕竟入狱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霖和神无月利江的计划，霖不想因此把事情闹大，谁知道最后搞得大家都不愉快，还间接影响了沈龙杳和路景泉的关系。
不过，沈龙杳已经不会再回到军团了，关系从前到现在，也都是老样子，他们之间的联系，以湛星展开倒更加密切。
霖和路景泉对视，各自点头作为打招呼。
精神小伙耐着性子和老爷子说了几句，就告辞说要去找苏生，沈继饶连连点头：“快去吧快去吧。”
“爷爷怎么来了？”还是和路景泉一起来。
“是有件喜事啦！杳杳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在伦敦救过的人鱼姬嘛？”
“有印象。”
“她就要继任人鱼女皇了，人鱼国发来请帖，邀请我们参加宴席~”沈继饶兴奋地说：“又有的玩了！啊不是，我是说，人鱼国本来就和军团亲近，现在帛曳又继任了女皇，大家的发展前景都很好嘛。”
说完心虚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路景泉，路老板在一旁点点头。
沈龙杳问：“什么时候？”
“下周二，这不是我和景泉负责通知，顺道来看看你们。”
“会去的。路老板，姐姐还好吗？”
“好。”路景泉略略点头：“有时间不妨回去看看她。”
几个人凑在一起唠着家常，沈继饶突然问：“霖和小川怎么不出来了？我一把老骨头好不容易来一趟，都不带我去外面转转嘎？”
说着就要进去找人，被沈龙杳一把拉住：“您想去哪里，我跟您去。”
沈继饶很惊喜：“好多地方都想去，不过难得啊，杳杳，你今天不忙？”
“嗯。”沈龙杳笑笑，为了好友的幸福，他今天不能忙：“走吧。”
秉承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则，他还不忘拉上神无月和路景泉，三个人一起和爷爷到外面遛弯。
新公司在雾灵区附近，沈继饶就说要去爬山，路景泉兢兢业业地跟在老爷子后面帮忙拍照，天色本来就已经很晚了，沈继饶怕累又恐高的，没有爬多久，一行人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