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感冒，不过不影响工作。
所谓的工作，就是“审问”路凌。
“你究竟是谁？”、“你和沈龙杳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的克莱尔的秘密实验？”素质三连。
路凌心不在焉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把该说的都说了。
“……所以，你真的是异火族的老大？”神无月看路凌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有点不信呢。
“这不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还在克莱尔的冰室里，想想就好冷。”路凌打了个冷颤：“至于龙杳嘛，我们认识很久了，算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从很久、很久以前。”
“我怎么听说异火族圣主性格高冷，你？简直就是个脑残逗B。”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我这叫多面人生，扮演什么角色，就要按照剧本演，反正又不是我的脸和身体。”路凌满不在乎：“这些都不重要，你呢？和龙杳关系很好吗？”
神无月明白了：“他让我去见他，是想让我带着你去。他其实是想见你。”
“怎么，吃醋啊？”路凌一脸得意：“我和龙杳瞎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弟弟，小朋友的占有欲不要那么大。”
“你又在莫名其妙地说什么？”
“开个玩笑。”发觉家主并没有听懂，路凌撇嘴：“所以？你会带我去见他？”
“当然。”神无月回答得很爽快，在克莱尔略有迟疑，不过是因为当时围观的吃瓜群众太多。
路凌狐疑：“我去，你和他不是真的有什么猫腻吧？我就是图一嘴爽，你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就连路思川都不带这么听话的，而且这两个人在克莱尔的眼神和对话，都太暧昧了。
“我乐意。”
“行，回头我自己问。”
“……”神无月皱眉：“和军团方面合作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我欠他一条命。”
路凌翻身坐起来：“嗯？他果然是受伤了？”
“你知道？”
“我们之间有感应，任何一方出了事，另一方或多或少都会有感觉。”路凌若有所思：“怪不得我忽然发烧，原来真的是出事了。”
以上这段对话，发生在神无月带着路凌，从克莱尔回到日本的第二天，当天下午，神无月就提着人去见沈龙杳了。
不过不是军团总部，而是沈龙杳在上海的家。
敲门的是山崎，开门的是一个眼神迷茫的老大爷，头发花白，有点矮，正好在山崎的肩膀处，所以只能仰视——
“妈呀！抢劫啊——！！”
只听老大爷嘴里发出一声哀嚎，转身就跑得没了踪影，山崎举着敲门的手在风中凌乱：“……”
“怎么回事？”宾利车里，神无月问。
“老大，我什么都没有干……”山崎很无辜：“刚才有个老大爷来开门，以为我是抢劫犯。”
神无月沉默了。
其实吧，也不能全怪那个老大爷，山崎长得又高又壮，身上还挂着两把匕首，一身黑衣戴着墨镜，不说凶神恶煞，那就只能用魑魅魍魉来形容了。
神无月揉揉眉心，对那个老大爷的身份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来吧。”
车外站着的黑衣人拉开了门，他下车走到门前敲了敲：“有人吗？”
这要是真的抢劫，也好歹意思意思把门关上啊！开着门自己跑了是什么意思？
听到声音的沈龙杳从楼上下来，因为天色还早，也不知道他是刚起，还是就没有睡，一边走下来，一边把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神色间略微疲惫。
“爷爷？”他叫了一声，从厨房门后探出一颗脑袋，沈继饶戴着比卡丘的睡帽歪歪扭扭，一脸畏惧：“外面是谁？！”
“……”沈龙杳词穷了，所以爷爷也不看清楚是谁就跑了吗？！他无奈地来到门前，门外站着一个将近两米的大汉，还有家主。
沈龙杳在原地愣了两秒，也和沈继饶一样转身返回楼上（而厨房里的沈继饶见状，更加缩进厨房里了。）
家主和黑衣人们就这样，在门口被晾了足足有五分钟，这五分钟里面面相觑，全部地铁老人看手机，不明所以。
五分钟后，沈龙杳才重新下楼，换了一身整整齐齐的外衣，精神抖擞：“你们来了。”
山崎不可置信：“沈专员您……刚才是上去换衣服了？”
“嗯。”沈龙杳一脸淡定：“不知道是你们，失礼了。”
“……”山崎勉强笑笑：“啊……没、没事，沈专员可太客气了。”
但是真的没有人能搞懂这个操作啊！
“在车里。”神无月也搞不懂，但是看到沈龙杳一顿张望，让出了身后的车：“出来。”
没有人应，神无月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有人朝车里探身：“路先生？”然后又一脸尴尬地回头：“老大，路先生睡着了……”
沈龙杳+神无月：“……”
“先进来吧。”总不能就让他们这么站在门外，跟黑（防屏蔽）社（防屏蔽）会似的，让别人看到，还以为他家被□□了呢。
沈龙杳让开了路，但是家主表示：“算了，把人送到，我就走了。”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反正你在意的，只有车里那个家伙。
沈龙杳说：“好，麻烦家主亲自来一趟，我就不送了。”
“……”靠。神无月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能说他只是客气一下吗？沈龙杳这是多想让他走啊？看这一脸的理所当然，相当自然，就好像和送快递的人说：“签好了，再见。”一样。
就在神无月生气地准备一走了之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把沈龙杳一屁股挤开，拉住了他的手：“刚才没有看清！原来是你啊！快进来！”
站在门口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神无月甚至让山崎收刀，同时也看清了人，打招呼：“您好，沈部长。”
“我很好！快进来说话！”沈继饶不由分说，拉着家主就往客厅里走，而看沈龙杳，一脸的茫然，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什么时候和家主这么熟的样子。
当事人自己更不知道，不过就是上次去找人，在军团总部，他们寒暄客套过一番，仅此而已。
这边他被拉着坐在客厅里，沈龙杳也暂时不去管了，走到车外敲玻璃：“霖，醒醒。”
车里的人好一会儿才清醒，揉着眼睛爬出来：“到哪里了？”
“到家了。”
闻言，路凌一怔，看着眼前的小洋楼：“还真是。”又勾住沈龙杳的肩膀：“好久不见啊。”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不能用了？”要对着这张陌生的脸，沈龙杳还是不习惯，主要是和原来的那张差太多了，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还有就是……把灵魂寄居在其他身体里的霖，会受到基因的影响，和在自己身体里的性格完全不同，无法控制。
霖看上去倒是不怎么在意：“没事，先不说这个，我饿了，爷爷在不在家？我想吃他做的饭，神无月家的东西不合我的胃口。”
两个人说着也进了屋，刚进去，就看到沈继饶一个劲地拉着家主，也不说话，就是一直盯着看，露出一脸的慈祥笑容。
进门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霖说：“爷爷。”
沈继饶愕然地抬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抢了话：“爷爷，你赶紧给我下点面条吃。”顺便被拐带到厨房里。
客厅里一片沉寂，沈龙杳等着桌边的家主自己提出离开，可是等了一会，厨房里都有开火的声音了，对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zero。”就在他想起来并准备去卧室里拿外套的时候，神无月叫住了他。
看来躲是躲不掉了，他转身，干脆坐在对面：“嗯……谢谢你帮他。”
神无月不以为意：“不是帮他，我是帮你。”
沈龙杳点点头：“帮他就是帮我，谢谢你。说好的让你和霖单独谈谈，你们应该已经谈过了吧？”
神无月点头。昨天在家里，他想知道的关于父亲的事，大体都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
除了这个，沈龙杳已经想不到要说什么了，主要是怕随便说点什么，让家主想起来一些不该想的事，那还是沉默好了。
不过神无月一直盯着他，似乎他脸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一样，他就无比希望爷爷和霖能快点出来。
“所以我的外套？”神无月耸耸肩。
沈龙杳如蒙大赦，站起来：“稍等。”
“zero。”
“嗯？”
“在克莱尔救人的时候，你其实是有计划的，但是对我说没有，因为你料到我会提出帮你，你是为了能顺理成章地支走我，对吧？”
“……”猜得分毫不差，很聪明。沈龙杳尴尬得恨不能当场刨个坑，直接钻进去，这辈子都不出来：“嗯。”
“为什么？”
沈龙杳想了想：“你是去和盛宴合作的，希望我没有影响到这件事。”
“即使没有你，我也不打算和盛宴合作。”神无月说：“我有我的理由。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包括之前拒绝见我的事。”
还是躲不过。沈龙杳顿了顿：“……我们本来就是两个组织的，立场问题，也没有特别的理由再见面了。”
神无月不理解：“我想表达我的谢意，而且你不讨厌我，我们可以做朋友。”
沈龙杳无话可说，他本来就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好解释，因为“不想和神无月再有什么联系”，是一种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怎么会有的想法。
他是本能感觉，神无月对于他来说，是很危险的存在，好像大脑在对他不断地下达指令：这个人很危险，离开他，越远越好，不要和他有任何瓜葛，如果不及时抽身的话，一切就都晚了。
“就像你说的，我们立场不同，军团和神无月家也从来都没有建交，我们只是因为一件事达成共识，暂时同行过，仅此而已，我们之间甚至谈不上有多友好。”神无月一口气说完，然后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救我？”
不仅是这件事情很奇怪，沈龙杳的态度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这是开罗事件以后，他第一次问沈龙杳这个问题，他真的想了很久，实在想不明白。
“这是欲擒故纵啊！”
“还是太年轻……”
一老一少手里各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走出来，霖对沈继饶说：“也许是因为母胎solo的缘故。”
他俩的对话一出，客厅的气氛更加凝固了，餐桌边的两个人，还有一众黑衣人都默默地看他们。
“开个玩笑啦~”沈继饶把面放下：“没有开胃菜和餐前酒，就开个玩笑将就一下咯。”
“当时，就是顺手一捞……没有……想太多的……”沈龙杳只好硬着头皮说。
“顺手一捞，就把人捞在怀里，护得严严实实哦。”霖应该是在厨房里，听大嘴巴的老爷子说了在开罗发生的事，一边埋头吃面，一边随口说。
大嘴巴也附和：“顺手一捞就受重伤哦。”
沈龙杳扶额：“……”这俩人是不是见不得他好啊？？
“不是说伤得不重？”家主皱眉，看向山崎，山崎马上举起双手：“老大！我冤枉！我去看沈专员的时候，沈专员真的没事，而且那位老人家也说了伤得不重，我就信了……”
沈继饶无视了一本正经地说：“刚开始检查，确实不重嘛，可是后来可重了，人都差点直接没了。”
霖也在一旁帮腔：“难怪我在监狱里生了好一场大病，贼难受，原来是这样啊。”
沈龙杳都快要给两位神仙跪下了，心里直默念：求求你们二位大神别再说了，我还想活下去，再说我现在就去跳楼了。
家主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很认真地说：“我没有想到这么严重。”
事发后，他也想去亲自确认沈龙杳安危的，奈何连人都见不上，既然亲信都说了没有什么事，他也就不太担心了。
不过现在想想，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建筑坍塌，还要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他从废墟里爬出来都伤痕累累，沈龙杳凭什么不会有事？
“是我大意了。”神无月无比愧疚：“我该想到他情况可能不乐观的。”
沈继饶笑眯眯地：“不怪你呀，杳杳可舍不得怪你，他不要我说他的真实情况，就是舍不得你内疚。快来吃面。”
沈龙杳低头装聋：我舍得。谢谢。
神无月哪里还有心情吃面，甚至怀疑沈龙杳说不讨厌他，都是说谎的，再说了，刚才沈龙杳的态度也太明显了，特别想赶他走的样子：“还是不打扰了。”
沈继饶急忙喊：“哎哎哎，别走啊小佑！”
神无月也不在意被叫什么了，转身就准备走，巨大的心理压力，突如其来地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被讨厌了，被那家伙讨厌了。
沈龙杳却突然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你……你不舒服吗？”
沈继饶猛地抬头，一把揪住神无月：“真的！小佑，你的脸色好差！让我看看……啊啊好烫啊，小佑发烧了？！”
最后一句是问向山崎的。
“嗯，老大在芬兰的时候冻着了。”山崎飞快地瞟一眼沈龙杳：“没有衣服。”
沈龙杳简直哭笑不得：“吃药了吗？自己生病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小感冒，我没事。”看来家主是真的病了，语气居然都能听出来赌气的意味了。
“明明就有病。”沈龙杳说完，也觉得哪里不对：“别担心，我有药……？”
众人：你也发烧开始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