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铁板烧非彼铁板烧，简叶带她到一间酒吧前，进进出出的俊男靓女都在用看猴子的表情看着他们。

许初一掉头：“我吃饱了。”

“好吧，我坦白，没有8折，也没有铁板烧，我是来捉叶从欢的。”

叶从欢能不能逃许初一不知道，但自己指定逃不了，于是请求：“所以，我们能不能先把你的布料安置到哪个安全的地方？”

“有道理。”

简叶对她的提醒大加赞赏后，大大咧咧拉着她进了酒吧，然后把那两麻袋寄存在了前台。前台那哥们花枝招展的招还没出来，没想到一张帅脸单纯被当成了寄存员。

还没来得及走到简叶提到的X包厢，在走廊，许初一就碰到了熟人：隋瑞。他还是左拥右抱，非常轻佻地把许初一拦下：“你还真是老土，大律师还真的没眼光。平城所有的保洁业务都被你承揽了吗？阿姨！”

简叶面对这种事永远是天不怕地不怕：“初一，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狗崽子侄子？”

“你不应该回家给你孩子念睡前故事或者帮你老婆分担家务吗？”许初一记起，隋瑞左边这个和上次还是同一个，方时绪说的念时的同学。

隋瑞表现出极大的反感：“方时绪教你说的？我那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跟他计较，你别不知好歹，卓信建筑，对吧，你弟弹钢琴的。”

简叶见隋瑞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威胁起人来了，她最见不得这种事发生：“狗崽子，你叫什么名字？”接着她用英语骂了一长串脏话。

隋瑞脸都绿了，他那双手蠢蠢欲动。

“叶从欢！”简叶的喊声冲破天际，叶从欢正挽着一个女人从隋瑞身后不远的X包厢门口鬼鬼祟祟出来，她直接撞过隋瑞的肩膀要去捉叶从欢。

隋瑞被撞翻在地，只好逮着许初一算账。

隋瑞说了很多羞辱人的话，许初一也试图激怒她，她只等隋瑞先动手，方时绪叮嘱过她，丧失一次主动权，你就能拥有之后所有的主动权。

“喂，简叶，什么事？”许初一问，简叶请求支援的电话打得凑巧。

隋瑞问：“她叫简叶？未婚夫是那个破修电脑的？”

许初一警觉地看了两眼，隋瑞居然直接走了。

简叶说让她带着麻袋尽快赶到后门来：“赶快的赶，赶快的快。”

许初一一头雾水，只能重返前台照办。

“初一初二初三的初二，简单的简，简初二。”许初一被简叶突发奇想的寄存名整得头大。

前台小哥不情不愿地把那两麻袋给她，嫌弃地打发她走。

许初一几乎是扛着两个麻袋艰难行走，舞池里的人齐刷刷朝她看过来。一道熟悉的目光，就是自己那鼓起勇气的一回头，她发现正在舞池跟男人贴身热舞的方念时。

那男人看起来都快30了，许初一一猜就是老男人在坑蒙拐骗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

许初一有了今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健步如飞，她暂且放下麻袋朝舞池中央健步走去。方念时也已发现了她，震惊之余已经果决地拉着那老男人往酒吧后门跑。

许初一再次拿起麻袋追上去，她累得够呛，以为方念时一定逃之夭夭了。等到后门时，门口一堆人正缠成一团，多了个眼生的黄毛。

只听那黄毛咆哮：“放手，眼瞎吗？乱抓人！”

许初一看清楚，居然是简十一，他正在最中间被方念时揪住皮衣衣袖。

“简叶，从欢哥，你们放开他！”方念时的另一只手则拼命握着舞池那男人，那男人被简叶和叶从欢合伙围住。

许初一在还没搞得清楚这混战时，眼见着叶从欢居然自己先跑了。

“怎么回事？”许初一快累晕过去了。

简叶只能任叶从欢走远：“问你呢！怎么回事？”她拉着那男人，拉住他自然方念时就乖乖呆在这里了。

男人说：“放手！我都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我是她姐！”简叶让他坦白从严：“你叫什么？什么职业？多少岁？”

“这是我的隐私。”那男人莫名其妙，自然不肯自报家门。

许初一终于喘明白气，她自然知道此番多管闲事要惹得方念时更反感她。

方念时愠怒：“简叶，你管好从欢哥就好，别来管我！”接着命令许初一：“你叫简叶把苏老师放开。”

苏老师？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男人心虚。

简叶问：“你，平城大学的？”学校里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长得人模狗样的老师？

方念时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慌乱撇清说自己乱猜的。

那男人变得比谁都急的模样缠着方念时要真相。

“行了，回去自己磨叽吧，吵得我耳朵疼。”简叶把男人赶走了。

可现场，还有个男人没走。简十一竟还在，他蹲在方念时身后目睹了整场对话，皮衣仍被方念时紧紧揪着不放。

方念时赶紧松开自己的手，尴尬得无言以对，舒展开的衣袖留下严重的皱痕。

“疯子。”简十一骂了句边准备离开。

“欸，你急什么急，等等。”老实说，简叶也不知道方念时为什么要一直揪着这黄毛，她又问：“妹妹，你认识他？”

“不是，从欢哥扑过来太恐怖了，我就想随便揪个人当挡箭牌，简十一正好离得近，我就……”方念时躲到许初一身边。

许初一也替她尴尬。

“神经病！”简十一又骂了句，他早知道这是方时绪的妹妹，真是没大没小的东西。

“嘴巴干净点。”简叶却嗅到一丝可以八卦的眉头：“简十一？妹妹，你随便抓个人都能知道他名字？你跟他很熟？”

“不认识，不认识。”方念时赶紧解释：“那不是因为学校后面美食街是他家的吗。”

“他家的？”简叶态度温和不少：“你好，我叫简叶。”

“方时绪女朋友？”简十一问。

“噗。”许初一没忍住笑出声来。

简十一只觉得她似曾相识，来不及弄明白，简叶提着麻袋招呼走人了：“简老板，那我们三个就先走一步了。”

方念时往后看了眼，简十一的金发在夜色下随风飘起，她记起自己忘记了道歉这件事。

……

方念时振振有词：“不准告诉我哥。”

许初一说：“该说的，不该说的，叶从欢现在肯定都说了。”

三个女人，两个麻袋，一条路上，各怀心事。

并不是许初一多了解叶从欢，而是她了解许安康，那其他人对方念时自然也会不甘落后当作妹妹看待。

果然，方时绪已经在平城大学校门口恭候多时。

简叶让方念时自求多福，她告诉许初一这两天都不约饭了。她要忙着设计衣服，忙着给辛娇提意见，忙着安慰卓立岸，忙着上课开会，反正忙一大堆事，就是对叶从欢三个字只字不提。许初一知道她失落了，于是就开始不知所云，明天是周末，她明明说过约好滑雪的。

车上，方时绪叫她：“许初一，走了！”

许初一终于把麻袋递给她：“简叶，有需要打电话给我。”

上了车，方时绪只差把：“方念时，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咯。”这句话贴在脑门上。

许初一莫名其妙成了开车的人。

这两兄妹坐在后座，车里的温度一降再降，方时绪大概是想用沉默来震慑方念时。

“哥，你少对我阴阳怪气，拿小时候的把戏来恐吓我了。”方念时天不怕地不怕，再者车上还有其她人在，于是更理直气壮了：“还有，你不要去找人家的麻烦，是我主动勾搭的他，我就是喜欢他。”

“前几天，我把你从酒吧接回来，你骗我说什么同学聚会。行啊，我当时尊重你一句话不多问。方念时，你是不是还很自我感动啊？勇敢追爱，是吧？”

“什么叫尊重我？你当时不也是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吗？你是没空心思想管我，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选择不问我的。”方念时豁出去了，她决不能让这萌芽断送在他哥的偏见里。

“你少给我来劲，在夜店找个30多岁的老男人，看见年轻女孩就来者不拒的清白老师？你给我叫真爱？你爱点好的吧！吃多了老的烂的，你小心消化不良。”

方时绪嘴巴是真毒，许初一没想到他骂起自己亲妹妹也这番不留余地。她起先还怕夹在两人中间为难，毕竟是她在酒吧那一眼最终酿成了现在的局面，反观现在根本没她插嘴的余地。

“哥，你自己爱明白了吗？就来跟我渲染你狗屁不通的爱情理论。我就好这一口，我年轻消化不良也比你好得快。”方念时隐隐有些生气，她好歹是堂堂正正的年轻人了，她哥当着外人的面也这样数落她，而许初一竟然就这样悠闲的亳无作为，连一句拉架的话也不说。

于是，她脑子一热，连着许初一一起内涵了一道：“倒是你，吃点好的吧。”

“停车。”方时绪要求。

“这么晚了，有什么回去再说。”许初一都顾不上计较刚刚的无端被祸及，只想着先把这两人载回方时绪的公寓，总不能指望一晚上就能把这事解决干净。

“停车，许初一。”

“停车，你。”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冲，火气都撒到她头上了。

许初一劝他：“方时绪，你有话好好说。”

方念时嗤了她一声，怪她马后炮，她说完还觉得不解气：“话说，你是不是特享受这种拯救苍生的感觉，十几岁是这样，快三十了还这样，不分场合的插手别人的事。”

方时绪动怒：“方念时，我看你是吃错药了！给我胡说八道！”

许初一不知道方念时具体指的哪一件事，她虽知道她对自己有偏见，因从小在他们对自己的讨厌中耳濡目染长大，可被这样无故指责还是烦躁。她想要得体，不跟小女生计较，于是继续稳当开车。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话语里的情绪早已露馅：“方时绪，你让我好好开车，回去关起门随便你们吵个够。”

意思是，别在我面前吵了，烦人。

她这厢话音刚落，方念时的来电就接踵而至，先是段天，再是严静彤，叶从欢，霍日白，许安康，最后连远在西北的卓立岸也劝了过来。

许初一和方时绪一句话不说，静静坐在车里硬生生等她结束这些通话。

看起来这几通电话奏效甚微，方念时回到公寓就气冲冲把自己关到二楼。

“你今晚怎么回事？”许初一看他今晚情绪太激动了，他不是这种一上来就对人一通问责的人，何况是亲妹妹。

“没怎么。”方时绪坐在沙发头也不抬。

“隋瑞没来找你麻烦吧？”许初一想起今晚的事，随口一问。

方时绪脸色大变，这在许初一意料之外。

“隋瑞找你麻烦了？”

“小事而已。”他轻描淡写。

铁定比这要严重许多，许初一看他不愿意多提，心想他都解决不了的事，自己问东问西也是给他添乱，徒增不快。

“你要不要先睡一觉？”许初一问。

“你呢？”方时绪以为她想离开。

许初一本来确实是打算人送回来就走：“现在已经是周六了。”

“我是不是不该那样和她说话？”他的确很懊恼，可深呼吸一万次也还是呼吸不畅，段天已经把那人的信息一五一十告诉了他，32岁，离异，信息学院的老师，夜店的常客了。

“她就在楼上，你还是有机会好好劝她，但你让她也有时间冷静冷静。”

“许初一，我无法冷静。”方时绪抓狂地说。

“都还没在一起，你先别急。”她帮他打开电视，拍着他的背让他顺气。

“在一起还了得？”

许初一只好闭嘴，眼下她说什么都会被驳回。不过她有预感，方念时正是要和全世界作对的年纪，这个年龄的恋爱是总是以自我意识为准则，并不会去考虑太多其它更重要的问题。

方时绪用一种沧桑又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想当作视而不见。

“你不怕我跟她打起来？”她问。

“你不怕我，跟她打起来？”他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