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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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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概三十秒,胥清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四目相对,胥清头皮隐隐发麻,尬得脚趾扣地,清了清嗓子说:“如果你认白石劫当义父,以后东渊是你的,青荒也是你的,你这是要一统天下啊。”

萧重离:“……”

胥清满怀期待地问:“师弟你觉得怎么样?”

过了好一阵,萧重离才说:“师兄你在羞辱我吗?”

胥清也知道这样的提议太过离奇,很难被接受,羞惭道:“我就是给你提供一条思路,你想啊,如果你当了白石劫的继承人,人族与妖族的关系就会缓和许多,将来说不定还能通婚,就像幻境里那样。”

萧重离:“那你怎么不让白石劫当我的继承人?”

胥清说:“白石劫比你年长。”

“我也比师兄年长几岁,却是你师弟。”

“这不一样。你入门晚,当然要喊我师兄。”

“白石劫认识你比我认识你晚,他凭什么比我与你亲近?”

“……”胥清脸一热,反驳不出一个字。

萧重离浓长的眼睫微微低垂,眼中情绪不明,终是叹息一声:“师兄,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是不会认妖作父的。”

胥清讪讪地出了隔间,落座窗边。对面的大妖悠哉地喝茶,看报——自然是东渊的报刊,印刷技术还不太成熟,封面色彩明艳,画着农忙时节的场景,金色麦田里,黑色的农耕机械孤独地行驶在田野间,碧蓝的天空成群结队的鸽子飞过。

胥清偶尔也会看这些报刊,记载的大多是东渊的风土人情。

白石劫看得津津有味,他身量实在是高,即便坐在这宽大,专为东渊太子定制的座椅上,两条长腿也像没处放似的,微微收着才能不抵到桌底。

胥清闷闷不乐,不主动跟白石劫说话。

“谈崩了?”白石劫问。

“哼,你就是想得美,我师弟怎么可能认你当义父。”胥清马后炮地说。

白石劫笑得手发颤,放下报刊,看着对面的气恼又脸红的青年,“你还真说了。萧重离修养挺好,居然没打你。”

胥清:“……”

胥清这才意识到被耍,羞怒道:“我再也不帮你说好话了!你这个骗子!”

白石劫隔着桌子,伸手去捉胥清的手,胥清不给,往后一靠,双手抱胸,“你这个骗子!”

“我没有骗你。”白石劫安抚道,“如果萧重离认我当义父,我也认他。是他自己不愿意,大丈夫不能屈伸,不是我的错吧?”

“那你大丈夫能屈能伸,怎么不认他当义父?”

白石劫眉梢微挑,道:“如果他成了我义父,你就是我的小师叔,我每天晚上以下犯上,你会害羞的。”

胥清:“……”

为了自己的面子,胥清说:“我不会害羞!”

白石劫意味深长:“一会儿让我叫你哥哥,一会儿又想当我的小师叔,你癖好挺奇特。”

话是白石劫说的,被倒打一耙的是胥清,他惊呆了,怎么就成他是个变态了??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满足你的需求。”白石劫大慈大悲地说,“小师叔。”

胥清面红耳赤:“……滚蛋!”

白石劫逗弄完,又自己过去哄人:“既然这是一道无解的题,暂时就别管了,放心,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胥清气恼地说:“你不许杀我师弟。”

“嗯。”

“也不许再攻打东渊。”

“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个世界就是有救的,换句话说,只有你能拯救这个世界。”白石劫夸张地说。

胥清本就背负使命而来,但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要拯救世界。”

白石劫朗声大笑。

胥清如同一只炸毛的猫:“你笑什么?!”

白石劫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只是觉得你认真的模样太可爱。”

飞行器要连夜赶往边境,往常到了晚上八九点,梦想当一条咸鱼的胥清就会躺在床上,酣然入睡。

他喜欢睡觉。

而他昨晚就没睡,今晚自然更不能睡,坐在白石劫对面,与之大眼瞪小眼,“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白石劫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与隔间的屏障,沉吟道:“不方便吧?但如果你坚持,我会动作小点的。”

“……”胥清羞道,“不是做那件事!”

白石劫故意逗他:“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你个色大妖!”胥清从如意袋里摸出一副木片制作的牌,“我们玩这个吧。”

白石劫认得:“这是梅花牌?”

有人的地方就有娱乐,有娱乐的地方就有赌博,东渊虽然官方禁止赌博,但各种赌博方式却流传下来。比如这梅花牌,就是根据二十四节气的花草树木制作而成,百花以梅花最傲雪凌霜,因此叫梅花牌。

胥清给白石劫讲解玩牌的规则,“这些花草对应二十四节气,只要二十四当中连成四个对子的节气,就是‘惊雷’,可以炸毁对方的牌。”

白石劫摸过一张牌,笑道:“没点文化素养,还玩不了这梅花牌。”

胥清笑问:“那你能玩吗?”

白石劫轻笑一声:“自然。”他丢下牌,看着胥清雪白的十指灵巧地洗牌,分成两摞,每人先抓二十四张牌。

白石劫手大,一手二十张牌绰绰有余。

胥清手指纤细,要整理好才能全然握住,说:“你第一次打牌,你先出。出多少,摸多少张新牌。”

梅花牌共计二百四十张,原是四个人一起玩的。

白石劫先出了一张桃花,摸了新牌,居然还是桃花,不由得笑道:“出师不利,对子没成。”

胥清打出一张荷花,摸了新牌,喜笑颜开:“我有一个惊雷了。”

“你告诉我不太好吧?”

“那有什么,我让你。”

就算胥清让着,第一回合还是他赢了,最后他数白石劫剩下的牌,足有十八张,笑道:“按照东渊打牌的规则,一张牌就是一颗灵石,你欠我十八颗灵石咯。”

白石劫笑:“原来是来钱的。”

“你不会赖账吧?”

“如果我赖账,会怎么样?”

“那就只能做苦力还钱了。”

白石劫按着一张牌,拇指拨动,木片一下一下的弹在桌面,意有所指道:“做苦力我不会,其他的体力活倒是会。”

胥清问:“什么活儿?”

白石劫笑吟吟地看着他,狭长的凤目微微上翘,小钩子似的摄魂夺魄,“你说什么活儿?”

胥清被勾引到了,也明白了,原来是床上那活儿。

白石劫拈起梅花牌,在五指间悠闲地翻转,“要不要我还债?”

胥清觉得自己就是那张梅花牌,被白石劫玩弄于掌心,并且他自己还乐颠颠的觉得有趣,“……有你还债的时候。”

“现在不要?”

“不要!”

白石劫叹息:“你一说不要,我就兴奋。”

“……”

又玩了两回牌,还是胥清赢,他问白石劫,“你该不会故意让着我吧?”

白石劫没说他在攒“体力活儿”,煞有其事:“第一次玩牌,不太懂。”

胥清心生愧疚,就好像他欺负白石劫似的,于是说:“今晚就算我对你的教学,你不欠我灵石,也不用还。”

白石劫:“……”

什么叫弄巧成拙,这就是。

长夜漫漫,萧重离终于坐不住,从隔间出来找水喝。一出来就见胥清与白石劫在玩牌,眉梢一抽:“师兄,你在赌博?”

胥清赶紧解释:“不是赌博,我们就是玩玩。你要一起吗?”

“不必。”萧重离冷着脸走过去。

胥清整理牌,说:“不玩了,师弟生气了。”

白石劫不以为意:“那就赏月。”

胥清就朝窗外看,“好大好圆的月亮啊。”

白石劫赏对面的青年,“嗯。”

“赏月你看我干嘛?”

“你比月亮好看。”白石劫含笑。

青荒妖族信仰月亮,说一个人比月亮好看,足以表明对那个人的喜爱。胥清脸颊微热,扭过头不说话。

白石劫就坐过去,看着青年雪白的耳廓慢慢染上淡红,伸手一碰,还滚烫的,“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胥清瞪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没有。”

白石劫就笑,不说什么。

腻腻歪歪的,又被萧重离给撞见了,他冷着脸走过,不予理睬。

胥清:“……”

胥清推开白石劫,“这是在我师弟的飞行器上,你注意点。”

白石劫无奈道:“我也没干什么吧。”

即便没干什么,一对热恋中情侣间的氛围是无法隐藏的,胥清觉得要是在这里过一夜,白石劫能忍,他自己得憋死。

胥清逃到观景台上,让凉爽的夜风冷静脑子——他到底在做什么?

明日本是他与白石劫的决战之期,如今变成了萧重离与白石劫的决战之期,他要想阻止,就得让其中的一人放弃。

萧重离是不可能放弃的,毕竟消息已经传遍东渊。那就只能白石劫放弃这一战,青荒大约还没反应过来,就算知道,白石劫不应战,他们至多会觉得,白石劫不屑这一战。

怎么才能让白石劫放弃与萧重离的决战?

胥清望着月亮,脑中灵光一闪,只要逃走,白石劫一定会为了找他而放弃决战!

只有这个办法了。

胥清说干就干,折一只纸鹤,依依不舍地看一眼舱内,默默祈祷,白石劫,你一定要来追我呀。

纸鹤乘风而起,胥清掐一个法诀,转瞬消失于夜色。

舱内,白石劫等了一盏茶工夫,也不见恼羞的青年回来,这才迈开长腿出门去寻。绕了一圈观景台,没找到。

舱内的茶室洗手间也一一找过,还是没有。白石劫将目光投向隔间,目光微沉,妒火之下,招呼没打便攻破屏障。

妖力强悍,整个飞行器都颤了一下。

隔间内,萧重离盘膝而坐,自打坐中睁眼,看着大妖,“有病?”

大妖野兽般目光梭巡,“胥清呢?”

萧重离冷声:“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

白石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念一动——

与此同时,哗然一声,坐在纸鹤上远走高飞的胥清身形一晃,手腕间锁链显现,剧烈颤动!

胥清还是第一次见锁链响得如此厉害,心下惊慌又愧疚,他知道白石劫在找他,找他不着很焦急,但他只能这么做。

胥清迎着风,沉住气,飞得更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飞到哪里去,反正不是边境都可以,只要白石劫找来,过了明日就好了。

却忽然一阵强风袭来——好熟悉的强风!

吞天法阵!!

这里怎么会有吞天法阵??

胥清还没得出个所以然,就被卷走了,十秒后,他凭空出现在另一架飞行器上。

胥清晕头转向抬起脑袋,面对的正是一张极为俊雅的脸,眼上覆着黑色鲛绡,嗓音清清冷冷:“胥清法师,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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