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海滩走回学校。
途经一个水果摊,宋雎虽没有说话,但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盯着,人都走出去好一段路了,还回过头去看。
覃耳好笑地带她去买水果。
宋雎高高兴兴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红色塑料袋,把摊子上有的水果品种价格都问了一遍。
青枣,火龙果,苹果,五块,梨三块。
她挑选了一些看起来漂亮的青枣,火龙果和苹果放进塑料袋里递给老板娘拿去称。
“二十块。”那老板娘将手放在身上系着的红色围裙上搽了搽,“扫码还是现金?”
“扫码。”覃耳说着,拿出手机扫码把钱付了。
老板娘听到“滴”一声,将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递过来,宋雎便过去接。
她嘴里念叨着说:“梨也想吃,但我只想吃一个,下次再来买吧。”
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覃耳听,或者是说给老板娘听。
老板娘揪着自己的围裙,憨厚地笑了,“行,那下次再来买。”
宋雎抿了抿唇,并不离开水果摊。
覃耳“噗嗤”一下笑了,同老板娘说:“老板娘,再拿个袋子来吧,我们称一些梨。”
“不要了。”宋雎牵起覃耳的手将老板娘递袋子过来的手推了回去,她说:“我只想吃一个。”
覃耳自以为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说:“那我们称一个?”
老板娘这时突然福至心灵,一脸恍然大悟,伸手到装梨的篮子里取出一个塞进宋雎提着的袋子里。
“一个梨有什么好称的?送给你吃了!”
“谢谢!”宋雎满意地离开了。
覃耳简直被她这操作逗得哈哈大笑。
为了让老板娘送个梨这么拐弯抹角这么半天。
快要走到学校时,宋雎突然停了下来,将水果袋子递给覃耳拎着,将后背上背着的书包挪到身前来,低头在里面翻了会儿,找出来一个上下翻页的本子。
她翻开的第一页就令覃耳感到震惊。
那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一排排小小的标签,有橙色的,也有黄色的,还有一般贴着苹果上那种红色小标签。
宋雎又往后翻了几页,直到找到一页相对空白的纸张,她一手拿着小本子,将另一只手伸进红色的水果袋子里,从一个苹果上撕下一个小标签,认真地贴在第二排中间的空位上。
接着又撕火龙果上的标签,贴到了另一页。
“……”覃耳对她这奇怪的爱好不做评价,陪着她把水果上的所有小标签都撕下来在本子贴好,才一起进了学校。
这是本市的重点高中,虽基础设施条件不那么好,但在对学生的管理上相对严格,升学率也常年稳居全市第一。
宋雎和覃耳进学校时,第三节晚自习都快下了。
学校里有巡查的老师手持手电筒四处扫射。
平时巡查值班的老师不过一两个,但今天却尤其多。
每走几步都能看见晃着的白光。
“宋雎,你闯大祸了。”覃耳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的不认真,甚至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宋雎点了点头,“校规里写,七点到十点二十是晚自习期间,除了病假事假,任何学生都不得在这个时间出入学校,覃耳,我们违规了。”
“哈哈哈哈哈……”覃耳看着她那副认真检讨的模样,心情大好。
距离下第三节晚自习还剩五分钟不到,整个校园里静谧非常,一点点动静都十分明显。
覃耳的笑声自然被巡夜的老师听见了。
不多时,那一道道刺眼的白光投射在他们身上。
宋雎几乎都快睁不开眼睛,只好躲到了覃耳身后,用他来挡光。
“找到人了吗?”这时,宋雎听到了他们班主任张图的声音。
他焦急地跑过来,看到宋雎和覃耳的一瞬间松了口气,继而又立刻把脸板了起来。
“你们俩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整个学校的老师都在找你们,啊?!”
高中生虽然管的也严,但到底大家都已到了最接近成年人的年纪,不至于连出校吃个饭都不允许。
张图对班级很负责,即便不是他的晚自习,他也会背着手来教室门口转悠,前门后门都看一看,观察学生的状态。
尤其已临近高考,他更是上心,生怕他的尖子生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错。
今天吃过晚饭后,他去操场散了步,又回家洗了个头才来看学生,比平时稍微晚了那么一点。
在第二节晚自习后他才发现班里有两个孩子不在。
知道宋雎不在时张图还没有多少感觉,这小孩向来听话,他很确定,她不会违反校规校纪跑出学校的。
在得知覃耳也跟着一起不见了的时候,他登时慌了。
覃耳不仅成绩令他担忧,据门卫所说,已经好几次见他头一天下午出去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了。
张图还没来得及找他单独谈,这就又来一次!
这次居然还带着宋雎一起逃学了!
“对不起张老师,我们知道错了。”覃耳认错的速度很快。
一旁急得嘴角起泡的教务处主任还要发难,被张图截了话头。
“行了行了,孩子没事就好,有什么事情到我办公室说去!”张图的声音听起来很凶煞,让人毫不怀疑这两个学生被带到办公室后会受到怎样严厉的惩罚。
到了办公室,张图却让两人在皮质沙发上坐下来,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热水,才温和地问:“先告诉我去哪里了。”
“张老师,我们……”
“你别说话,让宋雎说。”张图打断覃耳。
他不是偏心,覃耳才来一个月,他就已经摸清了他的性子,这个男孩嘴里没一句实话。
“宋雎,告诉我,你们去哪里了?”张图问。
这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宋雎实话实说,“我们去了海边。”
覃耳看到张图愠怒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凉:宋小朋友啊,你这孩子咋一点心眼都不长呢?
这一点不带润色的话一说出来,是个人都该觉得他们是去约会了。
否则你见过哪两个男女学生黄昏时分往海边跑?
张图也不例外。
“那你们去海边干什么了?”张图又问。
这个问题对宋雎来说就有些难以回答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干,但覃耳干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说抽烟。
但她不能告诉张老师覃耳学会抽烟了,她只会觑了覃耳一眼,闭口不言。
她这一沉默,张图更是笃定了两人在海边做了一些小情侣该做的事情,登时气得两眼发黑。
宋朝把宋雎交给他的时候说过她的基本情况。
他以为宋雎不懂感情,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也会谈恋爱!
“宋雎,覃耳,我不是反对你们,但你们这个年龄段心智尚不成熟,遇事也很难自控……”张图作为一个男老师,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覃耳,你来说,你们有没有……”
覃耳挑着唇角笑起来,半开玩笑似的反问:“你觉得呢?”
这张图实在控制不住,一掌拍在了办公桌上,实木办公桌发出一声巨响,足以见他有多生气。
“好了,我开玩笑的。”覃耳看了眼抿着唇,誓死不打算出卖他的宋雎,解释道:“我心情不好,去海边散步,我同桌不放心,就跟着我出去了,我俩啥也没干,吹了下风就回来了。”
张图总算松了口气。
宋雎这孩子情况复杂,要是真跟哪个男同学谈恋爱了,他甚至无法判断到底是她自愿还是受了强迫,要是再进一步,两个学生发生了关系则更是麻烦。
宋雎这情况,他也不知道算不算精神疾病……
他只求在自己当班主任这期间,这小孩能顺利毕业。
张图又叮嘱了几句,并明确地告诉他们,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就得请家长了,得到覃耳的再三保证后,他摆了摆手,把人放回去了。
而后他拿出手机,给宋朝打了个电话,把今晚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宋朝在接宋雎的时候问她和班上谁的关系最好。
宋雎走神了,没回答。
宋朝没继续问,宋雎都由他接送上下学,出不了事。
……
第二天一大早,宋雎走进教室的第一瞬间就收获了一波意味不明的眼神。
沿海城市除了经济发达,人的思维也相对开放。
许多十八/九岁的高中生都有性经验了。
但一对男女明目张胆夜不归宿的情况在他们学校还是第一次被传出。
“呵,得多急才会连周末都等不了。”有女生语含讽刺地说。
宋雎根本听不懂。
方魏走过来,在组与组之间的过道里站着,小声问她:“宋雎,你昨晚……一直跟覃耳在一起啊?”
方魏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听到学校里到处传宋雎和覃耳一起也不归宿,她第一时间想的是:宋雎这病能谈恋爱吗?她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她不会吃亏吧?!
继而才想到自己原先是喜欢覃耳的,现在覃耳和宋雎一起夜不归宿了……
宋雎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覃耳昨晚回寝室了,她也等到哥哥来接了,不算一直和覃耳在一起。
“做的时候不要脸,说的时候反倒要脸了。”角落里有人这么说。
方魏正要回怼,覃耳懒散地进来了。
“我昨晚十点十分到校,门卫那儿有记录。”他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另外,嚼舌根的人才最不要脸。”
那女生噤声,脸色煞白。
作者有话要说:我多希望取消收藏的读者临走前能跟我说说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