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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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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晃的目光始终落在云灦身上。

此女态度谦和,句句中立,句句为朝廷社稷。可那双眼,却总不自觉看向皇帝。摆出一副深谋远虑的朝臣模样,旁人口中叱咤风云的西漠女将军,到底不过是个巴望着自己夫君垂怜的女人而已。

目光转向公冶瑜。心中竟是五味杂陈。这与他一道叛乱。被他亲手扶立的没用皇帝自从娶了这个西漠大将军的独女后羽翼渐渐丰满,竟是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了。原本娶云灦是为了制住云天傲的西漠大军,为皇权的稳固添砖加瓦,却不曾想……却也无妨。

黄晃心中一阵冷笑。

他为何扶立母家势微的皇帝?

他为何将女儿送进宫?

为何他家中的妇人们蠢到帮着那愚蠢的庶女“假孕”?

——

家中的妇人难出家门,却也自然知晓他究竟想要什么。

黄晃看向龙椅。

重重一声咳嗽。

若一颗顽石砸入死水。

寂然的百官登时苏醒,叽喳喧哗。

他们道——

宰相黄晃为朝廷竭尽心力,怎会与市井小人混迹一处?

皇后娘娘身为女子,为后一年未为皇家开枝散叶倒也罢了,连后宫琐事都处理不得,闹出“假孕”这种笑话——前贵妃做出此种错事,就算不是皇后的教唆,也是皇后管理后宫不当所致。后宫尚管不得何敢妄议朝堂?

黄小鱼一个渔家之女,身份低微,进宫是天大的福气。偏是在宫中不懂礼,未能为皇帝开枝散叶,被赐给柳引弓为妻后更不守妇道,不孝敬公婆,成日晃荡于街头巷尾。柳引弓连个女人都管不住,何来本事管千军万马?

后,所有的矛头指向公冶瑜。

言官捶胸顿足,提泪横流,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偏听偏信?因一两句闲言妄杀大臣?寒了老臣的心?

公冶瑜始终沉着脸,不出一眼,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摩挲。

云灦静静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欢喜雀跃。

欲做之事,已成一半。

一双美目瞥向公冶瑜,眼神中藏三分凄苦,七分愤怒,似要张口咆哮为公冶瑜讨回口舌之争,却又碍于身份不敢多言——

毕竟她是妻,他是夫,夫为妻纲。

她是臣他是君——

臣为君纲。

皇帝不说话,她身为皇后,怎可多言?胡言?乱言?

她这个妇道人家都懂的事,朝臣竟不懂?是不懂?还是明知故犯?不将皇帝放在心上?唯宰相唯命是从?

皇帝杀人须何种理由?

——皇帝杀人需要的是一个念头。

黄晃懂。

公冶瑜懂。

云灦也懂。

昨夜,云灦说动公冶瑜拿出染血的破衣。

“皇后糊涂,此物证明不得任何事。”公冶瑜道。

云灦浅浅一笑。道:“陛下,若此物真无任何用处,为何收得这般小心谨慎?”

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公冶瑜藏下的到底不过一块染血的布巾,真要细究,能证明何事?

万事皆不可证。

但若以布巾为切入,咬定那破烂布衣有问题,便可搅得宰相府邸天翻地覆。黄晃难道还是清白的好官不成?若要细查,这满朝文武和朝堂外的万千庶民又有几人经得住?

黄晃那方的人竭力劝阻此事——毕竟所谓的证据的确算不得证据。

劝阻过,皇帝为宰相唯命是从。

劝阻不过,图穷匕首见而已。

云灦的目光复又看向争吵不休的臣子。

四成臣子帮衬黄晃。

三成说着废话,力求左右逢源。

剩下的以太尉金朝忠为首,蹙眉,似已陷入漫长的思考——老狐狸。哪方都不得罪,就算将来朝廷有了变故,也可从新机中求得生机。

如今的朝臣中尚无人真正支持公冶瑜。

故而黄晃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故公冶瑜才会拼命逃脱黄晃的控制。

于云灦而言,极好。

就算她窃了国,大抵也不会有朝臣真正支持公冶瑜,他们只会寻找机会推翻她自己坐九五之尊之位,或静心等待另一伙人推翻她,他们再易其主,再享荣华富贵。

今日之日,到底不过是一场助力罢了。

助力公冶瑜与黄晃撕掉表面的和平,助长他二人一直以来对对方的杀心!

朝臣喧哗得更厉害。

一谏臣跪地重重叩首,痛斥公冶瑜胡作非为。“陛下自登基之日起便肆意妄为,妄杀忠臣,枉顾社稷!前些时日鬼市大火,烧死百姓无数!定是上天降罪啊!上天,对陛下——降罪啊!上天对陛下不满啊!”

公冶瑜的目光冷了。

云灦面不改色,微微欠身,轻轻拉住公冶瑜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她在告诉他,她才是他的人。

帝后,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起身,拾级而下,缓缓至那官员面前,小心将其扶起,见官员面露愠色云灦也不恼,只倏然从腰间摸出一柄软剑,剑长不到两尺,宽不过两指,剑身铮亮,横剑,明晃晃照出她的眼神。

满座皆惊。

有人惊慌道:护驾!

公冶瑜却泠声道:“皇后娘娘带剑护朕,何需护驾?”

一句话,大局已定。

黄晃面色暗了。

他的追随者倏然止声。

云灦环视周围,嘴角微微扬起,步摇晃动下却不失端庄。

“陛下朝会,诸位身为臣子却在朝堂上出言不逊、甚有、动手之嫌——难道,是想造反?!”

万籁俱静中,只听轻轻一声咳嗽。

还是黄晃。

他手握笏板,面露笑意,道:“何须如此,何须如此。陛下若要查,查便是,查便是。”

一场来自皇帝的亲审,敲锣打鼓开场,却草草落幕。

许多朝臣簇拥着黄晃离去。

云灦在御书房与公冶瑜对坐。

“娘娘这一步棋,走得着实胡来。”公冶瑜看似嗔怪。

云灦在棋盘上缓缓落下一子,眸光含情脉脉。道:“陛下,宰相能有多少人马?陛下自己手中又有多少人马?在外的那些武将,他们手中又有多少人马?陛下如今不动手,难道要兵权旁落,武将逆反?黄晃有功,总不能随便杀了。”她轻轻拉住公冶瑜的手,低声道:“陛下切莫忘了,唯有臣妾与你是一路人。”

“娘娘以为他会如何做?”

“依样画葫,东施效颦。”

黄小鱼归家便被柳引弓关入家中。她不服,但在柳引弓杀人的目光下,却也不敢多言。

柳引弓不出一言,只重重将一个木盒放于她面上,道:“若我死了,你带上细软和我娘亲,早些逃。”

“皇后娘娘她一定、”

“胡闹。”柳引弓打断她。眸光黯然,看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母亲时,一声叹息细不可闻。“母亲,若孩儿不能尽孝、还望母亲保重身体。”话毕,转身离去。

黄小鱼惴惴不安。

柳母却拉起她的手劝道:“此事倒也怪不得你,早年求贵人相助将他引荐给太子时,便注定有此一劫。”

黄小鱼听不懂,却觉云灦始终找寻的答案藏在柳母这番话中。

柳母却不再说一字,她看见家中有百余由柳引弓裨将带领的精兵,了然形势,只令关好门窗,家中仆役共处一室。

黄小鱼望着渐昏的天。

将柳母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黄晃披上铠甲,端坐家中厅堂,手握长剑,面上光影沉淀。

他初见公冶瑜是五年前。

那时太子公冶珏备受先帝宠爱,其位无人可撼动。太子自有扶持者,先皇后及其家族是最大的底气。

若几子夺嫡,朝臣各有站队,各出谋划策,若胜,前途光明。若皇帝独宠一人,权势的高楼便会稳固,无人可撼动。

可世上不乏投机者。

见到公冶瑜时,黄晃便看透了他的野心。

有野心。

有魄力。

心狠手辣。

看似无任何支持,却有能力在鬼市网罗了一群愚钝的江湖人为自己所用。他知晓太子最大的隐秘,便可将一切说的

可以扶立。

母家无视。

朝臣不喜。

登基后用强权铲除异己,血流成河,每一步都有他的相助。

“可如今——那只孤零零的小鸟长大了。翅膀硬了。本欲让孙子做上皇位,朕安心辅助,做个忠臣。可谁说——推翻暴君便不是忠臣?!”黄晃压着声。“一个手中无兵权的废帝,一个兵权在西漠的将军的女儿,能耐朕何!”

“可若……”他长子欲言又止,忧心忡忡。

黄晃冷哼。

朝中那些软骨头,不足为惧。若是不服,至多他将公冶瑜曾做的那些事重做一遍便是。他心中已有了计策,朝臣中有一小半完全归顺服从她,另一半看似是公冶瑜的忠臣,实则唯唯诺诺。

重要的是——兵。

柳引弓早年与公冶瑜相识,全力相助,却又随波逐流。

伍仟行每日饮酒说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前些时日,那皇后寻种种借口从京畿各处调兵护卫京城,看似妙招,又如何?那些兵对公冶瑜颇有微词,对带兵的那江湖豪勇也十分看不上。

秦阳?

墙头草而已。

黄晃长子深思后道:“孩儿糊涂。皇帝身边不过秦阳、伍仟行,柳引弓,一群江湖人,细说也无老臣相助,着实势单力薄。难道就无一个生出二心的武将谋朝?”

“公冶瑜已杀光皇族。与其为公冶家,不如为自己。如今尚未大动大乱,更缺几分时机,与其贸然起兵,不如割划势力范围养兵,待时机到便可成大事。”

“谢父亲教诲。”

黄晃喃喃:“何况他还有个厉害的皇后,西漠大将军的独女,西漠的杀神。不过,到底也是个女子罢了,能闹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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